那白色的身影,翩若驚鴻,只是,顧長生木然的抬頭,依舊能看到那身影的踉蹌……
「北祁……」
低聲的呢喃,顧長生垂眸,望了懷中氣息已絕的北祁。
「你心心念念,等了一生的人,終於,還是回眸了……」
雖然,是在北祁死後……
雖然,終歸是晚了!
可是,她來了!
她還是來了!
神尊荒古,你來晚了……
「北祁……」
神尊荒古的身影,出現的很快,幾乎只是一個眨眼的瞬息,就出現在了顧長生身前……
看着躺在顧長生懷抱之中,一槍穿胸的北祁,神尊荒古緩緩的伸出了雙手,只是,那雙手和全身,都在及不可見的顫慄……
「把他,還給我……」
失神的呢喃,從神尊荒古的嘴裏發出,帶着迷茫和失魂落魄……
「我本來,也沒有想過,要佔有……」
顧長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不知道,自己對於北祁的親近,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如何想的!
在北祁生死一線的時候,她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拋棄了所有的理智,選擇了出手!
更有甚者,她當時根本就沒有想那些後果!
如果,不是北祁自己阻攔,她可能,就再也回不去自己熟悉的時空,而北祁,也不會死……
「北祁……」
顧長生木然的看着,北祁的身子,從自己的懷中緩緩升起,往神尊荒古的懷中而去,神情木納,看不出喜悲……
「北祁,你的魂魄呢?你的魂魄在哪裏?哪怕是任性,哪怕是逆天而行,本尊也會讓你回來的……」
神尊荒古抱着懷中北祁的屍體,顫慄的伸出手,覆上那熟悉的容顏……
只是,那容顏的蒼白,讓荒古的臉色,也跟着蒼白……
那失去的溫度,讓荒古伸出的手,不敢靠近……
一縷縷純粹的聖金之色,從荒古的指尖發出……
「北祁,本尊后悔了,本尊兼愛天下,可也想要你長長久久的活着,本尊后悔了……」
顧長生看不清荒古的臉,可是,即便是隔着重重迷霧,顧長生依舊能夠感受到,來自眼前這個神尊的哀傷……
心底,不知道為何,突然就平靜了!
顧長生抬頭,看着蒼茫的夜色,看着天空之中,高掛的皓月,還有零星點綴的星辰……
北祁,你終究,還是得償所願了!
生前,你沒有換來摯愛之人的回眸,可是,死後,她卻為你,失去了原有的平靜……
「以本尊無上尊貴之身,凝聚汝魂!北祁,回來吧……」
一聲輕喃,從荒古的嘴裏發出……
顧長生眼睜睜的看着,神尊荒古手中的聖金色光芒大盛,轉瞬,密佈她的四周,從她的身上,不斷的往四周散發開來……
神尊荒古和北祁的四周,瞬間聖金色的光火點點,就像是螢火蟲一般,鋪天蓋地,遍佈各個角落……
「北祁,回來吧,本尊在這裏,等着你!本尊一生恪盡神尊之責,唯有這一次任性,只願,你魂魄歸來,與本尊同在……」
低聲的呢喃,仿佛情人間的耳語。
神尊看着懷中的北祁,看着他熟悉的容顏……
有些東西,不曾失去,就不會發現,是何等的重要!
荒古這一生,從來都不曾擁有過什麼,更沒有失去過……
可是,在破空之力赫然出現在自己身上,在感知到北祁真正死亡的那一刻,荒古只覺得,自己素來古井無波的心,轉眼荒蕪……
仿佛,有什麼東西,頃刻抽離,再也不復存在!
北祁……
北祁……
歸來吧,北祁……
荒古的心底,不斷的低聲呢喃着,呼喚着……
「北祁,你看到了嗎?你這一生摯愛的人,在呼喚着你的歸來,你這一腔深情,終究是,有了一個結果!」
顧長生看着眼前這一幕,嘴角微勾,無聲的低笑。
值得了!
北祁所做的一切,傾盡一切所愛的一生,在這一刻,都值得了!
神尊荒古是什麼人?
她可是祖神之女,這世上,至高無上的神尊!
她想要救回北祁,北祁怎麼可能真正的死去?
心底的痛,逐漸的平息,顧長生的雙眸,逐漸的恢復了神采,雖然,這和她所知道的歷史不符,可是,能夠看着有情人終成眷屬,顧長生的心底,真的是很欣慰,很欣慰的!
果然,愛情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不愛,你怎麼知道值不值得?
北祁的愛情,終究是值得了!
「北祁,你可是傷心了,難過了?所以,不願歸來?」
荒古的目光,從北祁的臉上移開,看着蒼茫的四周,絲毫不見北祁魂魄凝聚,再次失神的呢喃道。
「不!不可以的北祁,你說過,要一生陪着本尊,你怎麼可以這麼離開?本尊已經後悔了,本尊要你回來!」
荒古說着,指尖的聖金色光芒,再一次的大盛,不斷地往四周散發開去。
她要聚集北祁的魂魄!
哪怕是,北祁的命本已該絕!
哪怕是逆天而行,也在所不惜!
這一刻,她不再是神尊荒古,她只是一個,苦苦等待戀人歸來的尋常女子……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她終歸是懂了!
她本無七情六慾,可是,這一刻,她終歸情竇初開!
「北祁,歸來吧,不要留本尊一人在這裏,肩負這無盡的重擔,回來,陪着我可好?」
「北祁,你回來啊!」
懷抱着已經失去生機的戀人,荒古揚天,長嘯……
她生而為神,此生,從未如此失態!
莫說長嘯,她這一聲,都是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她這一聲,都是如此過來的,可是所有的這一切,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她只要北祁回來!
其他的一切,都顧不得了!
神尊之嘯,響徹天地,諸天皆聞……
這一夜,諸天生靈盡數被這長嘯之聲驚醒,驚恐的抬頭望向夜空……
「月神婆娑戀慕的那個凡塵男子,竟然身死了嗎?」
「身為真神,一嘯震諸天,她在燃燒自身?」
「情劫啊情劫!人生自古傷情劫,沒想到,這天上地下,僅有的一位女真神,也沒能逃過這一劫,可惜,可惜了啊……」
「……」
一時間,諸天神明,忍不住的搖頭,惋惜。
一嘯震諸天,即便是真神,發出這般的聲音,也命不久矣……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月神婆娑,就是神尊荒古!
與真神而言,或許這一嘯,是燃燒自身……
可是,與神尊荒古而言……
這荒古紀元的存在,就是她的存在,她的痛心長嘯,即便是無心之舉,也能聲震諸天!
這就是,神尊之力,無神可及!
「北祁,歸來啊!你是在躲本尊嗎?魂魄歸來啊!」
低頭,看着懷中熟悉的容顏,荒古低聲的呢喃,「不!你躲不過的,本尊執掌諸天,本尊與天地同在,哪怕是靈識搜尋諸天的每一個角落,本尊也要將你的魂魄重新凝聚,也要讓你再次回到本尊的身邊!」
說着,荒古身上的聖金色光芒,再次大盛,直衝天際……
「以本尊創世神女之身,開啟擎天柱石,光耀諸天,聚汝之魂!」
詭異的音符,從荒古的嘴裏發出,低沉亘古,仿佛穿越了世間和空間……
剎那之間,諸天光芒大盛,亮如白晝,一顆顆星辰,盡數隕落,灑向諸天的每一個角落……
聖金色的光芒,更是着涼了諸天所有的黑暗,頃刻之間,比白晝還要明亮幾分!
「天!月神婆娑瘋了?她竟然以月神之身,墮落星辰!她這是要隕落嗎?」
「完了完了!古往今來的第一位女真神,竟然因為一個凡塵男子,就此隕落了?」
「從此以後,這諸天之內,怕是要再無月神婆娑了,這一舉,怕是已經耗盡她必勝修為,註定隕落了!」
「……」
一時之間,諸天神靈盡皆唏噓。
在他們的眼中,月神婆娑,此次必死無疑……
可是,他們終究不知,月神婆娑,乃是神尊荒古!
凌駕於諸天之上,與諸天同在的祖神之女,神尊荒古!
這整個紀元,都以她之名諱為名,她若隕落,諸天傾覆……
「北祁,你的魂魄,到底在哪裏?回來啊!你給本尊回來啊!」
「本尊已經後悔了,本尊也回眸了,你為何,還不願歸來?」
「北祁,你怎麼可以,留下本尊一人,怎麼可以?告訴本尊,你的魂魄到底藏在何方?本尊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
聖金色的光芒不斷的從荒古的身上發出,照耀天地……
顧長生看着陷入凌亂之中的神尊荒古,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
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神尊荒古,已經傾盡了她所能……
就連擎天柱石,都已經祭出,竟然,還沒有搜尋到北祁的魂魄嗎?
「北祁,你的魂魄到底在哪裏?難道,你真的不願歸來嗎?你摯愛之人已經回眸,在等着你的歸來,難道,你忍心看着她傷心落淚,都不願歸來嗎?」
顧長生看着亮如白晝的星空,焦急的低吼……
這一刻,顧長生的心,有點兒亂,一種不大好的預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