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遠隔大洋另一頭的金山港一樣,許久之後玄夏最大港口的武清港,也一樣因為許辰的到來而封鎖港口,許辰遇刺的事件不僅讓整個漢州都心驚肉跳,玄夏本土同樣是驚魂未定,再也不敢在許辰的安保問題上有絲毫的鬆懈。
玄夏的建立,得到了天下百姓的全體擁戴,但這個過程里卻也招惹了相當的仇恨。
許辰不管走到哪裏,哪裏的百姓都會把他當做聖賢神明一樣敬仰追隨,但唯有那些被玄夏掃進歷史垃圾堆的舊士族群體,會對許辰保持着刻骨的仇恨。
舊貴族的家業都毀壞於玄夏之手,他們的諸多族親,也多半死於黃巾的刀兵之下,曾經他們是高高在上主宰一方的士族,可以世世代代永葆富貴,但現在他們卻完全淪為了新時代的邊緣存在,就算是最基本的入教權都完全喪失。
雖然到今天,他們也差不多該迎來掙脫三代限制的一代人,但三代的時間太過漫長,足以讓他們喪失一切翻身的可能。
這樣的情況下出現一個孫尚香並不令人奇怪,以後或許還會有更多的行刺事件。
武清港不僅是玄夏的第一大港,也是目前的世界第一大港,但沒人對停運一天迎接許辰有任何意見,不論商人官府還是工人百姓,都對此做出了完全的配合,甚至於他們還主動觀察周邊,排除一切行刺的可能。
許久之後,海面之上終於有了動靜,一行船隊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當中,當距離越發靠近,蒸汽戰艦的汽笛之聲也從越發響亮靠近。
早已經在碼頭等候許久的武清官吏們皆是往前走去,已經在外遊歷半年之久的天師終於是回來了。
這樣難得能與許辰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讓這裏的每個人都牟足了勁想要好好表現一番,雖說如今許辰已經不理國事,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只是許辰不願而已,而不是不能。
只要許辰願意的話,他放下的權柄也可以隨時拿回來,不會有任何人會對此有什麼意見,甚至於對玄夏的百姓而言,這還更加符合他們的感情。
這個男人依然有着這個世界最為龐大的政事影響力,不管是誰只要能在許辰心裏留下好印象,哪怕只是被許辰誇獎了兩句,這都是一種極大的政事資本,沒有哪個官員能夠阻攔這種誘惑。
當然,他們對待許辰的崇敬並非只是利益使然,更多還是對許辰的崇敬,像許辰這樣打破帝制開創時代的偉大領袖,其威望之大根本不能量化,鮮有人在面對許辰的時候還能保持平靜。
艦船臨港,很快一個個艦橋就依次放下,諸多海師士兵以及海員行動迅速的下船把周邊完全戒嚴。
迎接的官員們自然是十分配合,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人群動作,準備着迎接即將下來的許辰,他們都已經在腦海里預想好了到時候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說些什麼樣的話。
碼頭隨着士兵和海員們的上上下下忙碌起來,只不過這麼過去好一會兒之後,卻始終不見許辰下船的身影,如此過去一刻兩刻小半個時辰之後,官員們也終於發現有些不對。
「教主為何還未下船?」他們立即找到一個艦長詢問起來。
而艦長掏出懷裏的懷表看了一眼確認了一下時間,這才面無表情的回應起來:「諸位可以回去了,教主打算在今後於民間遊歷,無意再以公眾身份露面,早在抵達的第一時間,教主就已經下船離開。」
此言一出,眾人全部傻眼,他們萬萬沒想到許辰會突然來微服私訪這麼一出。
隨後他們便相視苦笑起來,沒有接到許辰,他們完全可以想像接下來自己要面對朝廷如何的怒火,別的事情倒是好說,萬一讓許辰出點什麼意外,誰也擔不起那個責任。
「另外,教主讓我代為轉告朝廷,朝廷此後最好不要試圖尋找,如果打擾了教主遊歷的話,教主會很生氣」
丟下這最後的一句話,那艦長見自己的掩護任務完成,便一揮手收兵離開,只留下一眾官員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這下該如何是好,此前才有一次行刺事件,這萬一」
「你問我,我問誰去?現在誰也不知道教主身在何方,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還是先把事情報告給中樞吧,讓中樞自己頭疼去!」
「唉,這叫什麼事啊,你我看來是少不了挨一頓痛罵了。」
就在這樣幽怨的氛圍之中,一眾官員不得不接受了現實就此離開,雖然他們很想立刻就開始尋找許辰的蹤跡,但卻沒有那個膽子。
畢竟許辰的警告已經說的十分清楚,擺明了不准他們去找人,那他們也只能乖乖聽話,在玄夏,還沒有人敢逆着許辰的意志做事的。
許辰突然的微服私訪,一下就讓朝廷上下亂了手腳,這不僅僅是擔心許辰的人身安危,更多也是不喜歡面對微服私訪這種事情。
不管是中樞的官員還是地方的官員,沒人會喜歡一個絕對強勢的存在暗地盯着自己,這會讓每一個人都渾身不自在,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犯錯,而一旦落在了許辰的手裏,那後果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自此之後,整個朝廷都不由自主把神經繃緊了起來,他們不希望許辰再次露面的時候和自己的名字聯繫起來,尤其是地方上的官員更是各個打起了精神,一時間各地的吏治也都為之一清。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許辰這一微服私訪便是整整一年多的時間,而且是真正如同石入大海徹底的杳無音信,似乎這不是微服私訪,而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不過長時間的消失,也讓朝廷開始變得鬆懈下來,慢慢的也就不再有什麼人再記着這件事了。
事實證明,許辰很重要,但也沒有那麼重要,不管他理不理國事,也不管他還在不在人前,如今的玄夏都會自我運轉下去,這世界並不會因為某一個人而停擺。
一切事情都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軌跡之中,慢慢的那個消失不見的天師,似乎不再令人在意,相比於那崇高而遙遠的領袖,眾生回歸現實之中終究只有那簡單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而已。
這沉寂的一年,玄夏便在平靜之中渡過,雖然朝廷對外有包括東瀛的幾處征戰,但這對如今頗有盛唐風範正值武力巔峰的玄夏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以現在玄夏大炮西地步兵協同收尾的成熟戰術,去打還處於完全冷兵器時代的對手,這完全就是跨越時代的不對等戰爭。
更不要說,如今的玄夏不僅有大量火炮列裝,就連槍械也漸漸成熟和部分裝備,這更是讓周邊小國直呼絕望。
戰爭對現在的玄夏而言,完全是沒有任何懸念的事情,就連百姓都已經不會對這種事牽動心神,因為他們知道傳回來的必定是捷報,這是從黃巾最初在幽州起勢以來就延續到現在的強勢,從未變過。
所以即便這一年的東瀛正在激情開打,但玄夏本土卻一片風平浪靜,這種平靜,一直到了一年之後才被打破。
交州極南之地的一個不知名小縣城,若是在以前,這裏從來都是秦漢帝國流放犯人的地方。
未經開發的南方在這個時代還是氣候濕熱瘴氣密佈的狀況,人們生活在這裏很容易就因為疫病蟲症等等問題死去,所以這也是一直以來華夏最為落後的地帶之一,也就只有遼東苦寒之地能有得一拼了。
不過今時已經不同往日,藉助工業科技發展帶來的力量,南方的開發終於不再是那麼艱難的事情,而且南方熱帶氣候反而可以變成一種優勢。
得益於工業力量,如今的南方很快就發展起橡膠製糖等等重要產業,各地的工廠林場都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州郡之間的幹道還有沿海港口工程也已經越來越完善。
雖然現在仍然不能與北方相比較,但相比於以前窮困落後的局面已經好了太多。
就算是南方那惡劣的自然條件,在醫療技術快速進步以及朝廷大力推進的衛生建設政策之下,也不再是洪水猛獸一樣可怕了。
當然,事物發展從來都在矛盾中前進,產業給本地帶來的繁榮,卻也引發了新的問題。
縣衙門口人群聚集堵塞了整個街道,這場面看着十分緊張驚嚇,但聚集的這些人行動上其實十分克制,只是在縣衙門口靜坐而已,除此之外便沒有更激烈的動作了。
可以看到龐大的人群都是工人群體組成,他們多半衣服髒污,手上一看全是老繭,皮膚也全被曬得黝黑,充滿了勞動人群氣質和味道。
今天他們站在這裏並非是為衝撞官府,而是來求官府為他們做主而已。
他們已經受夠了工廠主的欺壓和盤剝,他們更不理解為什麼法令明確規定了工人的權益,但工廠主們仍然可以肆無忌憚的違背這些法令,而不必承擔任何懲罰!
所以他們站在這裏,意圖讓官府把縣裏的工廠主們叫來給他們一個說法和交代。
然而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出來面對他們的不是工廠主們,而是縣令!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簡直就是放肆,你們以為縣衙是什麼地方,能由得你們胡來?」
縣衙的大門打開,縣令穿着一身官服走了出來,然後以冷峻的臉龐面對着這些黑壓壓的工人們,便是一番義正辭嚴的話語劈頭蓋臉的落下。
「還跑來這裏抱怨來了,爾等以為你們的工作和生計都是誰給的,難道不是你們如今正在痛罵的那些企業家?本官都不知道你們受人之恩,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
伴隨着冷哼一聲,縣令抖了抖官服,便在小吏搬來的椅子坐下,就這麼在台階之上俯視着所有人。
「你們這麼鬧,那就是在破壞營商環境,就是在阻礙朝廷的發展政策,那到時候誰也別想好好的,本官今日把話放在這裏,在本縣的地界,誰跟企業家過不去,本官就跟誰過不去!」
此言一出,驚天動地,剛才還群情激奮的工人們都是為之一噤。
但強權能壓制百姓,卻不能消弭怒火和不服,人群也由此有了些微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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