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衡對阿市十分寵愛,即使是在大白天裏,和阿市同寢也是常有的事情。對於政衡而言,阿市充滿了女性的魅力,只要相聚,他們之間的感情便與時劇增。阿市就像靜靜燃燒的火焰,燃燒到高潮時,便會不斷地呼喚政衡的名字,緊緊地抱着他哭泣,然後,繼續靜靜地燃燒,不肯輕易地放開政衡,這與其他女性將身體拋給政衡截然不同。
偶爾,政衡也會偷個腥,騎上他心愛的馬兒,前往高台院和阿濃私會。阿濃比起她的小姑子要成熟豐腴許多,渾身散發着一股熱力,那白皙兒剔透的肌膚深深烙印在政衡的腦海中,以及她那不斷掙扎以及冀求的模樣。
兩女都是世上的佼佼者,美貌勝過她們的不是沒有,可是既擁有名聲又兼具美貌的,還有讓政衡感到前世今生都舒爽的女子,實在是少見。
是日,政衡既沒有前去淀城,也沒有前往高台院,他來到了專為新婦修築的莊園。雖然京都幾遭戰亂,已經殘破不堪,但在遠離斷壁殘垣的郊外,有心營建之後,還是能夠盡得園林山水之美。
他的這位新婦年方十二歲,自是不能侍寢,不過隨侍之人不少,政衡倒也沒有離去的意思,他雖喜愛阿市和阿濃,倒也沒有冷落這位正親町天皇女兒的意思,談話飲酒。
直至深夜,月光如盤,銀輝四散,四周寂然無聲。政衡醉意朦朧,他想道:「春齡年歲雖不大,但也能用其他方式發泄一二。」他如此想着趁着酒興,向着內室悄聲走去。
剛入內室,突聽得一陣悉悉索索之聲,一個嬌小身影想要躲避,政衡哪敢放過,便將她抱入房裏,隨即將門關上。那女的因事出突然,頓時不知所措,渾身發抖,也不發抖,也不掙扎,入小鹿般柔馴甜美,別有一番情緒。
政衡以為是新婦侍女,以往前來都是侍女侍寢,飲酒過量,哪裏放過機會。這女子又半推半就,無力堅拒,兩人就此成就好事。無奈春宵苦短,天色漸明,心中不勝惆悵。
這女子好半天才醒來。她見了身邊的這一人,感覺有些意料之外,吃了一驚,茫然不知所措。但是她一想到昨日既不輕易迎合、表示親昵,也不利己拒絕、眼刺痛斥,感到羞愧不已。
眼見得天色漸明,這女子生怕尷尬,忙起身披上和服匆匆離去,唯留下滿屋香氣。政衡伸手一摸,床邊已無旁人,眼睛睜開,佳人已去,坐了起來,卻發覺腳下有異物。
一把摺扇。
政衡打開扇面,但聞芬芳撲鼻,似帶着主人的體香,直令人愛不釋手。扇面上的兩句題詩卻極為悲涼:「夜風進冷露,深宮淚沾襟。」他暗自粗揣摩道:「如此說來,這扇子定是宮人的,這首詩大概也是其深藏宮內的感慨吧。」
政衡已是猜測出了昨日之女一二來,不過他沒有拆穿,將這事深藏心中,以後總有機會的,他穿戴整齊之後來到主臥,眼見得一侍女已在清掃庭院,問道:「公主,醒了嗎?」
這侍女相貌普通,見得此間主人來詢,誠惶誠恐,生怕出錯,馬上跪倒在地回道:「公主還沒有醒來,還請殿下稍等,女婢這就去叫醒公主。」
政衡揮手阻止了侍女,問道:「昨日還有誰來看望公主?」
侍女回道:「昨日公主的母親目目典侍來拜訪公主。」
政衡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道:「知道了,告訴公主一聲,等一會我與公主,還有邀請目目典侍一同共進早餐。」說着轉過頭來,舔了舔舌頭,他微微笑着向着堂外走去。
侍女送上餐點,政衡和公主正在吃着早點,目目典侍不便出面,倒讓公主小小的吃了一驚,可憐期期的望着政衡,生怕政衡發怒。昨夜剛偷了腥的政衡反倒要安慰公主,讓公主愧疚不已。
政衡的隨身侍衛進來稟報:「主公,服部半藏到了。」
政衡看了一眼公主,公主會意,拜了一拜,退了下去,遂道:「讓他進來。」
服部正成躬着身碎步走了進來,完全沒有在外面主政一方的狂妄,恭順中帶着一點拘謹,跪在地上行禮時,如同一條對主人忠心耿耿的忠犬,道:「主公,昨日織田信長率先動手,攻破了安祥城。今川義元顯然也已經集結完畢,只是慢了一拍,雙方對峙小豆坂。」
政衡失笑,放下碗筷,用手指拈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道:「不曾想到織田、今川會打第三次小豆坂之戰,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說說吧,雙方的兵力部署和具體情況。」
發生在天文年間的兩次小豆坂合戰,這場戰役的地點發生在三河國,參戰雙方是織田信長的父親信秀和今川義元兩方,也算是頗有淵源,小豆坂合戰也是織田家和今川家爭奪三河國二發生的兩次重要戰役的總稱。
這場戰役分為兩次,第一次是織田大獲全勝,第二次是今川獲勝,使得今川義元擁有了三河國,以及攻打尾張國的橋頭堡,迫使邊境線上的大量牆頭草轉而投靠今川義元。
政衡聽着服部正成的匯報,淡淡的說道:「既然織田信長敢於率先動手,就說明他有必勝之把握,我倒是要看看他的本事,繼續觀察就是。」他確實沒有橫插一手的意思。
停頓一會,政衡望着服部正成,淡淡的問道:「北近江小谷城可有最新軍情?」
服部正成搖搖頭說道:「尚未發生大的變故,淺井長政圍而不攻,其目的很明顯,就是逼迫淺井久政妥協開城,當然也有保存北近江實力的打算,雙方都是北近江不可或缺的戰力。探子探查北近江百姓對領主多有怨懟,說小谷城之戰耽擱了大家的春耕,使得北近江民不聊生,多有豪族拖延戰事,這或是小谷城之戰久拖不決的緣由。」
政衡愣了一下,問道:「確實如此?」
服部正成答道:「確實如此,北近江已近僵局,如若外部沒有大的壓力,恐怕還有僵持下去。」他頓了一頓,遲疑了一下,提醒道:「主公,淺井久政、長政父子終究是父子。」
服部正成的意思,政衡自然清楚,雙方僵持不下,只要有一人退一步給予對方一個台階下的話,淺井久政、長政父子之間就有可能達成妥協,畢竟雙方的關係說不清。
政衡目無表情,想了想,道:「給淺井長政答覆,如若月內還無法結束小谷城之戰,那麼我會就近派遣軍隊前來支援。月底之刻,援軍將會前來與淺井長政一同夾擊小谷城,給予小谷城致命一擊。」
服部正成猶豫良久,這才問道:「是否還要以越前的名義送信給小谷城,讓他堅持抵抗?」
政衡一口否決。
當日局勢和現在的局勢已經大不相同,尾張國織田信長和今川義元對峙於小豆坂,隨時爆發大戰,不管誰勝誰負,夾在越前、若狹、南近江、美濃中間的北近江要迅速平定下來,側翼要穩固。
服部正成退了下去。
局勢開始出現了變化,要搶佔主動權,如果政衡還想要堅持既定策略不變,繼續以九州、四國為先的話,那麼織田信長就要獲得勝利,但是也不能夠大勝,今川義元要活着。
同時,北近江要儘快結束輕微型戰爭,當然伊勢和越前之事也要提上案程。等到這幾件事情完結,他就會返回岡山城,親自指揮伊達大軍從四國、長門以及瀨戶內海三路直撲九州,迅速打通九州,佔領九州大部。
小谷城之戰,對於攻守雙方都是一個煎熬,戰局變化發生了不利於雙方的變化,正如服部正成所說的那樣,北近江民眾,特別是中小豪族之中厭戰情緒嚴重,如若是開疆拓土,那另算。
今川義元聽聞讃歧、阿波之事惶恐不安,淺井長政何嘗不是徹夜難眠,輾轉反側,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如果打就是攻堅,北近江軍力損失太大,但不打,又耗時耗力,平白失去許多機會。
淺井長政陷入兩難之境。伊達家越發強大,這種情況下,他更要保存實力了,只得頻繁派遣使者進出小谷城,只因雙方分歧太大,淺井久政要求長政退位,讓他的弟弟兼養子繼位,使得談判一直沒有談攏,
不過無論是打還是不打,他都是弊大於利,都無法擺脫未來的困境,如同陷入了沼澤之中,如何掙扎都是死。只是淺井長政不想打,有人逼迫着他儘快結束小谷城之戰。
伊達家的援軍將至的消息傳入北近江,北近江的大小豪族首先想到的並非高興,而是惶恐不安,誰都不清楚伊達家會如何對付地方上的豪族,紛紛前往相詢淺井長政。
淺井長政聽得伊達政衡的誅心之言,焦慮萬分,他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在軍事會議上對着眾家臣道:「要儘快結束小谷城之戰,將這個消息告知小谷城,給予三天時間,三天後便是強攻之時。」
三天時間就是最後的通牒時間,使者將淺井長政的話送進了小谷城,淺井久政和阿閉貞征徹底懵了,淺井久政一開始還以為是使者在誆騙他,阿閉貞征倒是相信了此事。
不過,籠城戰已經長達大半年時間,城內並非籠城戰之後的窮困模樣,反倒是過的還不錯,雖然沉悶了一些。這給予了淺井久政和阿閉貞征強烈的自信,僥倖戰勝了理智,有意識忽略了淺井長政的警告,拒絕開城。
三日很快過去,淺井久政還是拒絕了無條件投降,淺井長政不得不忍痛做出了強攻的決定。
黎明前夕,最黑暗時刻,淺井長政軍悄然抵達小谷城下。
遠藤直經指揮着先鋒突然從黑暗裏殺出,向着小谷城金吾丸發動了猛烈攻擊。金吾丸守將眼見得金吾丸受到突然襲擊,第一時間吹響了報警的號角,一面組織守軍抵擋玄關,等到援軍到來。
可惜守城的將士都是勞累異常,突然聽到報警號角,無不大驚失色,一窩蜂的沖向了各自守備的城丸,更多的人則沖向了黑金門,那兒是守護本丸的主要守城工事。
金吾丸很快失陷,噩耗再度傳來,繼山崎丸、福壽丸失陷之後,一支突襲小隊趁着金吾丸受到猛烈攻擊之時從山後攀爬上山,奪取了最高的山頭,更是奪取了月所丸和六坊,堵死了本丸的南北兩條通道。
小谷城岌岌可危。
阿閉貞征別無選擇,只有殺,無論敵我,統統殺,唯有殺才能夠搏出一條生路,尚有出頭的可能,否則必定是全軍覆沒,身死族消。他不像淺井久政,唯有搏命才行。
遠藤直經督戰猛攻,不惜一切代價攻擊黑金門。阿閉貞征同樣瘋狂了,不惜一切代價死守黑金門。最終還是守軍借着城牆俯視的地勢守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在城下淌滿了紫黑色的鮮血。
雙方激戰了一天,黑夜降臨,遠藤直經不得不退出了小谷城,城內城外哭聲一片。
入夜,阿閉貞征率軍突襲金吾丸,在遠藤直經的拼死抵擋之下,一把火燒毀了大半金吾丸,遠藤直經灰頭土臉的逃了出來,被趕下了山,不過阿閉貞征也損失了不少勇士。
小谷城從上往下堆滿了屍體,根本來不及清理。
第二日,淺井長政親自督戰。跟隨在他身邊的家臣深切感受到了年輕家主心中的怒火,這股怒火出自對他的父親的痛恨,如若淺井久政安分守己的話,現在淺井家也不用損失如此多的勇士。
小谷城陷入絕境,淺井長政不計傷亡的強攻,坐鎮佐和山城的宮澤平八聽得這個消息,即刻派遣使者前往小谷城,明知故問淺井長政是否需要援軍,他可以提前進場。
淺井長政自是不願,他清楚宮澤平八心懷惡意,佐和山城暗中奪了不少原淺井家的屬臣領地,如若讓他提前下場,恐怕會獅子大開口狠狠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