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姬月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人,儘管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可只要每次看到這張可惡的臉她就知道絕對沒有好事發生。
兩次,整整兩次搶走自己的拐杖,臉上還露出一副犯賤的表情,單單地看着就會讓人感覺到生氣。
如果是在以前的時候,自己遇見他這樣的人渣,只怕恨不得用拐杖將他的臉拍腫,再狠狠地質問他到底知不知錯。
然而最近發生的事情已經讓自己無力再去思考這些,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腿已經廢掉了的事實,一股無比的疲憊感將她的身心籠罩住。
她發現對於別人的看法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無論是社團指導老師的想法,還是劍道社之前和自己共同努力過的那些人,還是將來的目標,或許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當名為絕望的事實擺在眼前,每一次抬起右腿的時候都會忍受相當的痛苦,每一次驅使身體擺出劍勢都會痛得流出淚水。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也覺得自己是準備好了親手放棄夢想的事實。
或許以後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歸於平凡才是自己的生活狀態。
山城姬月原本的確是這樣以為的,直到眼前的這張臉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配合上對方那故作驚訝的語氣,心中憤怒的火焰『騰』地燃了起來。
「真的哭了麼?」
白鳥夕彌說着彎下腰,隨後歪着頭湊到少女的臉前,似乎是真的在仔細確認一般。
直到看見她溢出眼眶的淚水,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眨了眨眼睛開口道:
「誒?真的哭了啊?」
下一秒,少女哭得有些殷紅的眼眸便直直地朝他盯了過來,沾滿淚水的眸子中夾雜着恨意。
忍不住心中的恨意,伸出手一把揪住白鳥夕彌的衣領,就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拽到自己面前。
「你是覺得我不敢打你嗎?」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張笑臉。」
淚水在嗓子眼徘徊着,少女的聲音變得如同指尖划過桑葉一般沙啞,舉起另一隻手攥成拳頭,冷冷地開口道。
事實上,白鳥夕彌也全然沒有反抗的意思,雙腿彎下垂落在地上,感受着少女展現出來的怪力,臉上還掛着笑。
「終於抓到你了。」
「?」
迎着少女疑惑的目光,白鳥夕彌緩緩伸出手,觸碰着她的臉龐
【拯救對象:山城姬月已確認。】
【山城姬月事件已開啟。】
【山城姬月的拯救(一):蒙塵的劍心(倒計時30天)】
【事件描述:原本劍道天才的少女,如今卻已經失去了重新觸碰劍的勇氣,並且逐漸靠近崩潰的邊緣
去盡力嘗試觸碰她的內心吧,讓少女蒙塵的劍身重新變得耀眼。】
【事件獎勵:因本次事件難度過大,視宿主事件完成度給予積分獎勵,完成事件後隨機獲得紫色道具卡。】
『嘭!』
當拳頭落在白鳥夕彌的臉上,火辣辣的刺痛感在皮膚上灼燒起來,連着他的身形都向後摩擦着地面挪移了將近一米的距離。
原來被人打一拳也能體驗到被車撞的感覺。
白鳥夕彌仰面躺在地上,看着空中飄散的花朵,默默地感受着身體上傳來的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已經習慣了這段時間遭受的摧殘,他忽然開始默默地享受起這樣的痛感,感受着臉皮破碎,鮮血浸出,顴骨疼痛的感覺
以及肩膀上、胸口舊傷觸碰牽扯的痛苦。
山城姬月看着身前直接在原地躺着一動不動的少年,儘管心中還留存着些許憤怒的意味,但看着他就這樣躺屍在地上,心中還是忍不住升起一絲慌張的意味。
拄起旁邊的拐杖,向前走了兩步,站在白鳥夕彌的身前,低下頭看着他的臉。
然而,目光剛剛落下,兩人的視線就在空氣中接觸到了一起,他沒有再露出那樣嬉皮笑臉的模樣,也沒有齜牙咧嘴的苦痛表情。
少女的內心一時間被他臉上那一份淡漠的平靜觸及到,第一次的,她看到他臉上不一樣的狀態。
「你這個角度來看,還挺好看的。」
白鳥夕彌仰頭眨着眼睛說着莫名其妙的話語,隨後手掌撐地站起身,用着鄭重其事的話語對着少女開口道:
「雖
然你對我很不客氣,但是其實我還是決定幫你。」
「」
他就這樣一臉認真地說着讓山城姬月聽不懂的話語,少女秀氣的眉毛不禁蹙到了一起,湛藍的眼眸中滿是不解的神色。
半響,似乎是想明白了怎麼回事,她冷淡地開口道:
「不管你現在是裝傻還是真的變傻了,我都不會道歉,你剛才完全是咎由自取,就算你是北川家也一樣」
這次就算是母親來了,我也不會道歉。
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自從上次在醫院的事情發生之後,她自然是了解到了對方的身份,知道是北川家那種自己惹不起的人。
所以上次在教學樓前她根本就懶得理他,也不想要和這種人產生什麼瓜葛。
然而是可忍熟不可忍,白鳥夕彌的無恥簡直超出了自己的想像,她真的沒有想到一個人可以這樣可惡
只不過就算這樣想着,山城姬月還是忍不住回想自己剛才是不是太過用力了,萬一真的打傻了或許還是很難處理的。
她只是性格冷淡,並不是真的傻。
「不不不」
白鳥夕彌擺了擺手否定着,隨後將目光看向她開口道:
「雖然我還沒有開始學習劍道,但還是想問一下,小腿的跟腱斷裂和粉碎性骨折之後,真的不能參加比賽了嗎?」
「」
聞言,山城姬月的俏臉上第一時間閃現過驚訝的神色,隨後湛藍的眼眸變得陰翳,如同一簾灰幕遮住了閃着光的藍寶石。
白鳥夕彌眼睛的餘光瞥過她又要抬起的拳頭,繼續開口道:
「我並不是嘲諷你,也沒有挖苦的意思,事實上我很欣賞你。」
「只是覺得,或許對於你來說,並不是沒有可以重新參加比賽的可能。」
「或許通過復健、科學鍛煉的方式重新拿起劍」
白鳥夕彌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然而少女聽着他的話,白皙的手掌緊緊攥着,一臉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纖細的肩膀忍不住地顫抖,似乎已經是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夠了!」
終於,少女的聲線變得如同冬日裏冰層下的一般清冷,手掌再次抓起白鳥夕彌的衣領將其拉到自己的臉前,緊咬着銀牙開口道:
「七十一天,從它變成這樣到現在為止整整過了七十一天,四千兩百三十一次」
「每一次即使刺的再快,也躲不開別人手中的劍,」
「你在瞧不起誰?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手指又用力了幾分,看着白鳥夕彌的臉,她口中喃喃地說着,腦海中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灰色記憶,她的手臂忽然失去了力氣,眼神變得飄忽起來。
她此刻如同一隻失去了船槳和船帆的木船,迷失在見不到岸邊的茫茫海洋中。
閉上雙眸,淚水從少女細膩的眼角墜落,穿過樹影的陽光刺入其中,原本無色的淚水閃爍着淡金色的光芒。
她忽然覺得累了,也不想要再對誰說自己曾經有多麼的努力,十數年間練習劍道的努力在自己如今的這副樣子面前,顯得愈發可笑。
沒有任何想要繼續訴說的力氣。
轉過身,拿起拐杖,準備遠離眼前這個討厭的傢伙。
「雖然感受不到你現在到底有多麼痛苦,但是」
「你覺得我現在練習劍道的話,會拿下今年的冠軍嗎?」
白鳥夕彌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耳畔。
這樣的話語不禁讓山城姬月側目看向眼前的少年,遲疑的神色在他的臉上停留,隨後眼眸中掛着一抹輕蔑。
「別惹人發笑了。」
這個世界上不缺少天才,對於這點,本身就是天才的山城姬月比誰都清楚,也明白劍道這樣的競技類運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天賦要比努力還要重要。
或許真的有所謂千百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天才,可以在一兩年的時間內就能夠拿下ih冠軍
可無論這個人是誰,在她看來也絕對不可能是白鳥夕彌。
不可能是一個身體差的要命,跑兩步就氣喘吁吁,力氣孱弱的就像七八十歲的老人,就算是現在的自己,也可以隨便拿捏
任憑是誰都可能做到,唯獨不可能是他。
「人貴有自知之明,你根本不配。」
山城姬月的身形掠過他,冰冷的聲線在耳中盤旋而過。
「一個
月。」
白鳥夕彌轉過身,對着她開口說道:
「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我就能擊敗現在劍道社的所有人。」
「」
迎着少女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白鳥夕彌拉下自己的外套,露出纏着整個肩膀和後背的紗布開口道:
「我這個人唯獨對自己沒有什麼自知之明,喜歡挑戰一些不可能的東西。」
「怎麼樣,要賭嗎?」
山城姬月的蔚藍的眼睛掃視過他削瘦的身軀,看着他那大面積纏着繃帶的傷口,上面似乎還殘留着藥水刺鼻的味道。
看着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鬼使神差地開口道:
「你要賭什麼?」
「就賭我一個月的時間裏能擊敗劍道社的所有人。」
「如果你輸了呢?」
「那我就在全校人面前,承認是你山城姬月的狗,我還會在廣播上念上十遍。」
白鳥夕彌笑着,說出讓少女不能拒絕的理由,進而開口補充道:
「怎麼樣,而且我可不只是說說而已,可以真的做你一年的狗,單純地給我一拳兩拳可不會讓我屈服。」
聽着白鳥夕彌的話語,山城姬月的眼睛眯了起來,櫻粉色的唇瓣忍不住上揚似乎已經想到了讓白鳥夕彌跪在自己身前的情景,開口應道:
「好。」
「你就不問問如果我贏了?」
「不可能。」
山城姬月雙手抱着胸,瞟了他一眼直接否定着。
然而白鳥夕彌卻向前邁了一步,伸出食指豎在她的眼前,一臉認真地開口道:
「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無條件答應我兩件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