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大哥說的是。」
張楚嵐恭維一句,但內心卻並不以為意,畢竟這話他小學的時候就知道,可現在又怎麼樣?
還不是一事無成。
若不是踏入異人的圈子裏,恐怕自己連畢業後該幹什麼都不知道。
從這一點上,還是需要感謝自己的假姐姐三更半夜去他爺爺埋葬的那片土葬園挖墳——只恨爺爺死的時候,火葬還未流行,不然他之後哪有這麼多事?
不過也幸好那時沒有流行火葬,不然他也無法真正的踏入異人的圈子,更不會擁有這樣的經歷。
有時候吶,緣分,就是這麼妙不可言。
「突然覺得你有點像那種看透人生的老頭。」武明突然說道。
「哈哈,沒什麼,就是裝成熟而已。」張楚嵐笑了笑,「武明大哥,快教教我,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好,看你身子骨,應該練過,將金光咒當做運氣法去練,雖然大道被你走成了旁門,但勉強也算是武道吧···」武明想要再確定一下,「扎個馬步試一試,不要用你練出來的炁。」
「好。」
張楚嵐一口答應,扎了個標準的馬步,但在不用炁的情況下,只是半個小時,就已經不行了,不得不停下來。
「四分之一個時辰,至少論耐力,你還是比普通人要強。」見張楚嵐此時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武明點了點頭,讓其起身,然後拿出一條三尺長的軟棒,拍打着張楚嵐的周身,尤其是腰部和大腿,更是着重關注。
「哎喲!」
「老哥,你幹嘛?」
張楚嵐想要躲,但軟棒每一下都能夠打中武明想要打中的位置,疼得張楚嵐嗷嗷叫。
不過張楚嵐發現,被打了雖然疼,但也帶有一股酸麻感,好似全身舒暢,炁在體內流轉得也更加通暢了。
武明眉頭一皺,道:「控制住自己的炁,除了生命本身所有的先天一炁,後天練出來的炁,不要讓其在周身流轉,沉在丹田處就行。」
「這有什麼說法嗎?」張楚嵐此時也不躲了,任由武明用棒子拍打,但嘴中還是問道。
「沒什麼大說法,就是防止你練出來炁亂竄,你得先將這些炁給封住,然後任由你身體自身的血肉顫動、筋骨律動,並感受體內血液的流動。」
「我雖然不修道,但也知道,修道者也需要一副好身軀,你這樣完全以炁加成的身軀,不過空中樓閣,以後跟着我練武,最好將炁都封存了,不然你看着像是變強了,其實也不過是增強了自己的炁而已,你的身體還是普通人的身體,並不會有什麼太多的長進。」
張楚嵐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練出來的炁會影響自己的肉體變強,便問:「我練出來的炁,也是屬於我的,怎麼會害我?」
「是不會害你,但這炁只是一種攻擊手段,而且會給你一種你強大的假象。」武明想了想,舉了個例子,「就像孰能生巧,你的身軀習慣了炁的加成,體會那種類似於空中樓閣一般的強大,就不會往更強的方向演化。」
這下張楚嵐明白了。
無非就是二字:
適應。
就和地球上有不同膚色人種,五官的樣式大抵有較為明顯的區分,便是受大洲地區不同環境的影響。
炁為人體所煉,但人體適應了炁的方便,就不會使得自身的筋骨、肌肉、內臟發生本質的改變。
或許在炁常年的運轉之中,身體也會慢慢增強,但人壽命有限,到了老年,肉體生機斷絕,又該如何繼續?
路斷了。
或者說,煉炁這條路本就不是為了長生,而是讓人在有限的生命之中,綻放自己的光彩,活得更加瀟灑罷了。
回憶自己所遇見的異人們,除了那些大家族,其他的異人與普通人無異,亦是需要為一日三餐奔波,但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確實過得比常人要輕鬆一些。
只要不作奸犯科,基本上都可以稱得上是一句:灑脫。
「多謝武明大哥解惑,小弟明白了。」張楚嵐忍者疼痛,將體內的炁沉到丹田,任由武明拍打周身,只覺在沒有了炁的加持下,肉體又酸又麻,和當初他上學時封閉炁時進行一千米長跑後的感覺差不多。
只是長跑後的感覺只有疲累,而被拍打,卻是能夠感受自己大腿的肌肉在一跳一跳,呼吸也不由跟着一起急促起來。
但並非是那種毫無規律的急促呼吸,而是在武明的拍打下,有着某種奇特的韻味在其中,讓他的口鼻不由自主得地跟隨肌肉的跳動而呼吸。
這種呼吸,不會引動體內的炁,只是作用於肉體,讓他心情莫名的有些舒暢。
錯覺麼?
張楚嵐暗暗想道,但這種錯覺卻仿佛讓他十分享受。
着實不可思議。
拍打完後,張楚嵐跳了幾下,發現全身果然輕鬆了不少,頓時對武明信服,道:「武明大哥,你這法子還真是神了。」
「不過是打磨身體的土法子罷了。」武明卻表示這不值一提,「只是你待會兒回去,莫要自己亂打,否則傷了筋骨,可就不好了,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控制好自己的力道,這也是尋常人口中醫者不自醫的道理。」
接着,武明又評價起張楚嵐的站樁。
「你的馬步雖然穩,但只不過是你從小煉炁的緣故,並沒有站出一個精神來。」
「精神?」
張楚嵐不解。
「就是站馬步之時,配合相應呼吸,一起一伏,眼中有神光,身軀如大龍。」武明說着,也自己掩飾了一遍。
只見其雙腿彎曲,腳踏大地,一呼一吸只見,胸膛起伏若波濤、肩背抖動如梭子,背後脊柱,亦是蜿蜒而動,宛如大龍。
甚至於,肌肉鼓動之間,有血氣升騰,在周身環繞,威武不凡。
「好馬步!」張楚嵐就算不清楚這馬步究竟有何作用,但看到這血氣升騰如狼煙般的景象,也意識到武明是個大高手。
沒有練出炁,但憑藉這肉身,恐怕一拳就可以打碎老天師的金光護體,甚至將之打散架。
武明收功,起身,對張楚嵐道:「你什麼時候能夠在不使用炁的情況下,達到我這個程度,便算是能夠出師了。」
這使得張楚嵐明白,這還不是武明的全部實力,只是小試牛刀。
只聽武明繼續說道:「所謂的馬步,站着的時候,也需配合呼吸,氣從鼻如,鼓動肺腑,然後帶動血液,運轉周身,這個過程中,血液運轉,心臟跳動,所有人一出生就會,因此呼吸便是通過相應的刺激,使得五臟六腑的運轉頻率往特定的方向調整,從而由內而外,使得生命往更健壯的方向變化。」
「這便是真正的內家功夫。」
「聽上去簡單吧?」
張楚嵐表示,這何止是簡單,而且還被他聽出了一絲科學的味道在其中。
難道武道修行這麼簡單?
他算是對「道在屎溺」這一句有了更深的了解。
異人的基本,炁,無論是先天一炁也好,後天練出的炁也罷,都是一種不可見的能量,但這種能量除了加持自身,讓人擁有種種異能,卻無法改變人體的生命本質,甚至無論怎麼修行,那先天一炁都會不斷的縮減,從而使得人衰老、糊塗、死亡。
但就是這世界的武道中最為基本的扎馬步用的呼吸之法,都能夠使得肉身越發強健。
人之所以會衰老,便是因為先天一炁在成長的過程中,會不斷流逝,但先天一炁終究是依附於肉體而存在。
肉體強健,且無外來因素干擾,壽元自然久視。
這必然能夠極大的延緩先天一炁的消耗。
異人界長壽者,多精通養生之法,也就是鎖住先天一炁,使其流逝減緩。
只是那些與炁相關的各種練養呼吸之法,相比於這邊普普通通的自然呼吸,無疑是天與地的差別。
「武明大哥,這扎馬步的法子能夠教我嗎?」張楚嵐面露期待。
「這本來就是要交給初學者的方式,又不是什麼不傳之秘。」武明大大方方的開始教導張楚嵐扎馬步時所需要注意的呼吸,然後又帶着他上下起伏,不要死站。
張楚嵐也算聰慧,很快就學會。
武明也不覺為奇,張楚嵐是一個心智健全的成人,理解能力自是比那些孩童要強,再加上這是他手把手教,還學不會,那就是真的愚鈍了。
不過能夠將金光咒修成,雖然練法有點奇怪,但想必對於修行方面的理解,不會差,自然不會是愚鈍之輩。
轉眼間,一個上午過去。
張楚嵐所得甚多,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的身軀舒爽了不少,若是運炁,必然會更強。
不過張楚嵐已經不打算在這裏運炁。
大道之路在前,何必再在乎自己那些殘缺之術?
「啪啪!」
武明拍了拍手掌,道:「好了,孩子們,上午的修行結束了,我們去吃飯,下午我帶你們念書。」
聽見吃飯,所有孩子,無論是人類小孩,還是山精野怪們的小孩,都紛紛結束了自己的修行,歡歡喜喜地往食堂跑去。
而張楚嵐卻還沉浸在那起伏不定的馬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