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梁釗親衛站在抱罕城下叫門,但是堅固的城門毫無動靜,氣的梁釗抽出佩刀就要親自去砍城門。
梁釗放下手裏的刀,他也沒想到蘇綽竟然做的這麼難看,將自己騙出城門,就立刻調新兵入城,然後直接將自己關在外面。
梁釗都要氣笑了,蘇澤這幫人都是河州外地人,他不會真的以為僅僅靠着幾扇城門,就能擋住自己進城吧?
幼稚!
說到底,蘇澤在抱罕根本沒有威望。
卻鐵忽是什麼人,是在河州都不知名的賊寇,交給梁釗去平叛也用不了一個月。
就在這個時候,蘇綽出現在城門上,對着梁釗喊道:
「梁軍主,士兵們也想讓您嘗嘗在城外過夜的滋味,今日就請您在城外紮營吧。」
聽到之類,梁釗氣得再次拿起刀,怒道:「黃口小兒,安敢欺我!」
蘇綽不理會梁釗的暴怒,直接走下城門,他對着守門士卒說道:「蘇將軍只要你們守住城門三日,守住必有重賞,明白了嗎?」
士兵們齊聲說道:「明白!」
城門外的梁釗發了一通火之後,將佩刀收歸刀鞘,嘴角露出笑容說道:「果然是黃口豎子,吃了虧就要立刻報復回來,這蘇澤有這樣的手下,不足為慮!」
圍繞在梁釗身邊的羌人豪帥們紛紛點頭,不就是在抱罕城外過一夜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難道蘇澤還能讓自己再也不進抱罕城?
眾人又看向正在慰問甘涼西軍的高徽,紛紛也擠出一絲笑容,隨着高徽一齊安置這些西域流民。
高徽仿佛一心只撲在安置這些西域流民,對於在城外過夜毫不在意。
現在抱罕城內地位最高的高徽和梁釗都不計較了,其餘的軍主豪帥們也就憋下了這口氣,紛紛想着等明日進城之後,要怎麼折辱蘇綽。
——
「開門!」
慕容紹宗身穿吐谷渾的甲冑,站在西平城下叫門。
慕容紹宗說的是鮮卑語,他故意惡狠狠的說道:
「渠帥在大河邊中了魏賊埋伏,速速開城出兵救援!」
西平城內留守的副將聽到這個消息,原本還是有些遲疑的,但是看到慕容紹宗身後的鮮卑騎士人人帶傷,手裏還舉着破敗的軍旗,心中的懷疑就消除了大半。
他連忙命令手下打開城門,自己率領部眾去城門迎接慕容紹宗,打聽更多渠帥的情況。
喬莊跟在慕容紹宗身後的蘇澤,看到慕容紹宗詐開了西平城門,不由的感慨什麼叫做漢家制度。
孝文皇帝選擇漢化,是順應歷史潮流,是北魏地盤擴大後,原本那套草原軍事體制已經無力統治整個國家,而不得已進行的操作系統升級。
漢化不僅僅是用漢姓,更是一整套行政、經濟、軍事制度。
蘇澤當時入金城和抱罕,守門的士兵都是反覆查看符節印鑑的,確認核對完畢後才打開的城門。
但是吐谷渾就沒這個制度了,守將只是聽到慕容紹宗說鮮卑語,看到他們身上穿着吐谷渾的甲冑,聽信他一面之詞就打開了城門。
這也是為什麼中原統治者不怕邊陲小國造反,但是一旦小國建立官制使用漢家衣冠,就一定要納入自己的統治的原因。
看到對手這麼菜,他使了一個眼色,身後五名北府兵立刻抽刀沖了上去,砍翻了門洞裏的守城士兵。
這小隊的北府兵配合默契,等他們控制住門洞後,蘇澤帶領身後的騎兵上馬,轟隆隆的騎兵沿着西平中軸的大街,向着城市中央的鎮守將軍府沖了過去。
這時候留守西平的副將終於發現了不對,但是蘇澤帶領二百騎已經進城,他再想要召集軍隊已經晚了,眼看着蘇澤從他身邊掠過,一把鋒銳的寶刀閃過寒芒,這名副將的眼前一黑,腦袋飛上了半空。
蘇澤回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大夏龍雀備身】,這把赫連勃勃的寶刀果然是神兵利器,砍人就和砍瓜切菜一樣,而有着【大夏龍雀備身】護衛,沿途的敵人都不需要蘇澤出手,都被他提前砍翻。
蘇澤這群人遇到吐谷渾士兵就砍,遇到軍營就縱火,城內的吐谷渾人根本沒有準備,很多士兵沒有拿起武器就被砍死。
而蘇澤又讓人大聲喊道:「吾乃大魏護羌將軍蘇澤!凡大魏子民懸掛白佈於門頭,秋毫無犯!」
城內百姓紛紛在房上掛上白布,看到城內還有這麼多大魏舊民,蘇澤就知道吐谷渾人佔據西平城後,根本沒能對這座城市進行有效控制。
侯景和楊丑奴分別帶兵,控制了西平另外兩座城門,蘇澤單獨留下一座城門,被他驅趕的吐谷渾人都被嚇破了膽,紛紛從這座城門逃離西平城。
等到天徹底黑了,城內的吐谷渾人也基本上被驅趕乾淨了,楊丑奴興奮的說道:
「將軍,剛剛逃出城外的吐谷渾人足有千人,我們趁夜色追擊,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戰果。」
蘇澤搖頭說道:「不可,今日我軍奔襲作戰兩晝夜,早就已經疲敝不堪,奪得西平城已經足夠了。」
「驅使城內勞役修復城門,命令大軍立刻休息!慕容紹宗,本將軍派你向金城的李刺史報捷,讓金城立刻派兵支援!」
慕容紹宗立刻領命而出,騎馬出城向金城疾馳。
蘇澤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吐谷渾在西平城內有駐軍三千,其中一千追擊高徽被自己擊敗,剩餘的被自己驅趕出西平。
但是吐谷渾不僅僅在西平駐軍,在附近還有不少部落和據點,自己總共只有二百騎,一旦失去威懾力,西平城就會被重新奪走。
而蘇澤也不信任抱罕城內的那些羌人豪帥們,所以他選擇向李世哲報捷,請他派遣金城內的軍隊在協助防禦西平。
蘇澤熬着疲勞的身體,又連夜巡查城防,安撫士卒。
——
次日清晨,太陽初升之時。
西平的城門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破損最嚴重的西門也被堆上了石塊堵上,城內府庫也被蘇澤接管。
到了這個時候,蘇澤緊緊繃着的心才算是松下來,當看到系統里任務完成的提示,蘇澤都有些不敢置信。
西平(西寧),這座湟水上的重鎮,就這樣拿下了?
佔據西平,蘇澤就可以一南一北控制整個河湟谷地,驅趕入侵這片谷地的吐谷渾人,恢復這裏的農耕。
西平,同樣是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
從西平北上,在祁連山之間有一條小道,可以抵達河西走廊上的重鎮張掖。
如今河西走廊也都在北魏手上,屬於涼州治下,只是因為高車人和吐谷渾人的滋擾,河西走廊的商路暫時阻塞。
絲綢之路的北線,沿途經過的城市更加多更繁華,而且比繞行塔里木盆地的絲路南線更加安全。
蘇澤有信心疏通河西走廊的絲綢之路,如果能恢復絲綢北線,那西平城肯定會更加繁華。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蘇澤能守住西平城的基礎上,只要能夠打通西域貿易,那蘇澤就能從西域獲得更多的上等戰馬,組建數量更多的具甲騎兵。
再讓蘇澤穩定的佔據河湟地區,利用這片優良的農業區種田,以這裏的土地資源,足以養活一支數量龐大的騎兵隊伍。
如果單論農業資源和貿易資源,河湟地區可要比義兄爾朱榮起家的秀榮川強多了。
只是蘇澤面臨的困難也要比爾朱榮強多了,北面有吐谷渾虎視眈眈,內部還有左右搖擺想要造反的羌人豪帥。
除此之外,攻佔西平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
西平城在北魏的行政劃分中,是屬於涼州而不是河州的。
這就非常尷尬了,這奪回的西平,如果涼州刺史過來討要,到底要不要還給涼州?
蘇澤只能感慨,當年設置北魏區劃的人,絕對是個大聰明。
西平和抱罕明明是一體的兩座要塞,卻要分別歸屬於兩州,這也是西平陷落的時候抱罕沒有援救的原因。
這在王朝上升期的時候,這種故意噁心人的區劃自然是為了防止有野心家在邊境割據,以防出現佔據整個河湟谷地苟且發育的割據勢力。
可現在到了王朝末期了,就會被敵國擊破成為邊防重大隱患。
蘇澤心一橫,反正自己又不是河州刺史,反正老子就賴在西平城不走了!
就讓河州刺史李世哲去和涼州刺史扯皮吧!
等到軍隊休整了一夜,蘇澤看向身邊的侯景和楊丑奴問道:「重騎都留給你們,能守住西平嗎?」
侯景立刻立下軍令狀說道:「城在人在,城丟人亡!」
「好!」
蘇澤是真的欣賞侯景這種豁出去一切向上的氣概的,他能夠從一個六鎮外將,成為蘇澤集團的第三號人物,就是靠的這份狠勁兒。
但是相比之下,禁軍出身的楊丑奴就不如他這麼堅決了,作戰計劃也比較保守,基本上都是聽從蘇澤的指令。
但是好處是楊丑奴對蘇澤更忠心,蘇澤也對他更放心。
所以留下二人守城,蘇澤任命侯景為主將,楊丑奴為副將,允許他們在危急的時候徵集城內百姓守城,然後就帶着三隊具甲騎兵,又從西平城返回了抱罕。
看着朝陽下生輝的西平城,現在是時候返回抱罕,解決梁釗這些羌人豪帥問題的時候了。
——
「開門!」
梁釗再次在抱罕城下叫門,他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蘇綽控制了抱罕城之後,將食物、藥材和淡水都通過吊籃從城牆上放下來,無論城外的羌人豪帥要什麼東西他都立刻提供,但是就「開門」這件事不行。
這下子城外自然是流言四起。
有說蘇綽是在城內抓捕他們的親眷,用家人威脅他們投降的。
有說蘇綽是勾結了吐谷渾人,馬上吐谷渾人的大軍就要殺來,將他們殺死獻城投降的。
反正就是各種離譜的謠言,讓所有城外的羌人豪帥們都暴躁不安。
這其中一些離譜的謠言,自然是梁釗派人傳遞的。
梁釗根本不認為蘇綽有能力控制抱罕城。
城內有他們的家眷親信,城內的人心都是向着他們的,蘇綽那個黃口豎子,能控制一時還能一直控制着城門?
只要稍微有一點鬆懈,城內的內應就會打開城門,放自己進城。
梁釗根本想不通,蘇綽這麼做除了為了解氣之外,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不會真的以為靠着這一千六百新兵,就能控制抱罕城吧?
梁釗他們不僅僅在城內有親信家人,在城外還有部族,如果撕破臉他們直接返回部族聚兵,湊上個幾萬人攻打抱罕,伱這一千六百人還能守住?
而且蘇綽不過是將軍府長史,根本沒有威望控制抱罕城。
對了,蘇澤!
梁釗突然想到了一個他忽略的事情,蘇澤!
蘇澤到底去哪裏了?
如果是追擊吐谷渾人,現在也應該回來了吧?
難道蘇澤被吐谷渾人伏擊打敗了?
梁釗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個可能性,也許是蘇澤重傷或者身死了!
順着這個思路,梁釗的想法更加發散,如果蘇澤重傷或者身死,自己完全可以控制抱罕城,自領這個護羌將軍,那時候和吐谷渾開戰,朝堂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下對自己的任命!
對,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蘇綽要這麼做!
梁釗想明白了這一點後,更急切要進入抱罕城,搶奪蘇澤的護羌將軍印信。
他直接命令手下親兵撞擊城門,自己又親自在城下叫陣:
「蘇將軍已經死了吧?蘇綽要佔城投降吐谷渾!」
這句話一說,城內的守軍也茫然了一下,而城外的羌人豪帥們也隨之群情激奮,也命令手下攻擊城門。
蘇綽內心嘆氣,還是威望的問題。
自己在河州威望太低,士兵們並不信任自己,城外梁釗只是說蘇澤身死,城內守軍就有些動搖了。
不過蘇綽也早就已經有了對策,他揮揮手,一隊弓箭手走上城門,對着城下開始射箭。
箭雨很疏,作用並不是殺敵,但是李統和王惠一人一箭,分別射中了梁釗和另外一名羌人首領的坐騎。
梁釗的左右侍從連忙控制住馬,護着梁釗向後退去,但是另外一名羌人豪帥就沒那麼幸運了,他的馬中箭倒地,人被甩飛了出來。
兩箭過後,這些士兵們也沒有攻城工具,城下終於安靜下來。
但是蘇綽知道,自己也守不了多久了,按照這個樣子下去,再支撐一日就是極限了。
就在這時候,城外地平線上,出現一抹銀色的亮光!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