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三層對黃庭修士,劉赤亭能有勇氣出拳,秋鴻已經很佩服了。
一拳將那灰衣砸退一步,劉赤亭才抖落肩頭符籙,身後飛梭立馬兒劃出一道金線襲來,劉赤亭察覺到了,但躲不過!
沒法子,他只好猛地一側身,以未名擋住了飛梭一擊。
金線在少年背後戛然而止,一聲金戈相撞的聲音傳來,他不禁一個踉蹌,險些被那飛梭打趴下了。
劉赤亭以餘光掃了一眼秋鴻,那傢伙立在原地,將清清死死護在身後,也不知在做什麼。
大爺的!這便是瀟瀟說過的。海外修士,以法寶對敵!
此時此刻,灰衣青年一臉詫異,手臂一揮而已,飛梭便疾速掠回,懸停在其身邊。
他抬起手臂伸出一指,一團金線便繞着他的手指旋轉,漆黑海岸一下子被照得金燦燦。
「竟然能擋下?看起來,你的劍還不錯啊!」
劉赤亭面無表情,啐了一口血痰。
想玩兒?就怕你一門心思要弄死秋鴻呢。
唉,要被紫菱坑死,她想得太多了。
事到如今,劉赤亭也只能嘴角微微一挑,笑盈盈看向那道灰衣。
「我就想安安穩穩遊歷一番,你非得逼着我出手?」
能不能唬住他,就看這一下了。
說話之時,劉赤亭身上徒增一股子肅殺之力,瞬息之間便蔓延至周遭三十餘丈。
少年並指朝前一點,灰衣青年立時大驚失色,「劍修?」
數十道劍氣自指尖迸發而出,劍氣略顯渾濁,但炙熱無比!
灰衣青年連退數百丈,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他皺着眉頭望去,心說哪兒來這麼個硬茬兒?方才那股子肅殺之氣,是劍意吧?劍入二重天的劍修,怎麼可能只是個二境修士?
這傢伙!扮豬吃老虎嗎?
劉赤亭雙眼一眯,暗中甩出一張神行符貼在未名劍身,長劍飛出瞬間,他也作勢並指朝着灰衣青年。
只一瞬,未名劍尖,已然懸停灰衣青年額前一寸!
劉赤亭看似冷靜,心中卻已經在想下一步要如何了。
這三板斧,要是唬不住人,我也就真沒法子了。
而此時,那位烏羽門少主面色變得極其凝重,額頭之上細密汗珠不斷滲出,連懸在身邊的飛梭都不敢貿然祭出。
這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對上劍修,這把劍速度之快,殺意之重,他生平僅見!
劉赤亭暗自舒了一口氣,臉上神色卻並無多大變化。也唯獨秋鴻與清清瞧得見,劉赤亭一隻背在身後的手,掌心滿是汗水!
取下酒葫蘆,少年笑盈盈往前,淡淡然道:「給你三息,遠離此處,否則必殺你。」
灰衣青年眼皮發顫,「前輩究竟是」
秋鴻急忙開口:「不要殺」
話未說完,灰衣青年猛地朝前腦袋一點,瞬息之間,未名已將那人頭顱貫穿!
劉赤亭皺起眉頭,面色極其難看。
換個角度去看,就是劉赤亭的劍主動出劍,刺入那人眉心。
一襲黑衣御空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拳,將灰衣人自後方掏了個透心涼,抓起其身上乾坤玉,扭頭兒就走。
那人狂笑一聲,轉身以極快速度離去。
「多謝饋贈,紅塵草我不要了,你殺了烏羽門少主,很快就會出名的!」
是虱子島那道氣息!
直到此時,秋鴻才猛地張開雙臂,以一道鍋蓋似的穹頂籠罩此處,並以極快速度走到劉赤亭身邊,瞅着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灰衣青年,死死鎖住了眉頭。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是個劍修!你把他殺了?」
劉赤亭簡直是百口莫辯,皺着眉頭望向秋鴻,張了張嘴,卻又沒說話。
他只得一步上前,抓起自己的劍。
也是此時,兩道姍姍來遲的身影,落入陣中。
紫菱驚呼一聲,往後連退數步。
「劉赤亭你你殺了他?他是烏羽門的少主,死在你的手裏,你還跟我們在一起,這下」
就連郭陽的眼神都變了,此刻再看劉赤亭,眼中多少有幾分恐懼。這位郭公子有點兒後怕,要是在虱子島時真跟他過不去,那那被長劍插爛腦袋的,會不會是我?
「你們幹嘛啊?這個人害得坊主受傷,劉大哥殺了他是給坊主報仇了,你們怎麼還這麼看他?咱們不應該感謝他的嗎?」
那聲稚嫩聲音傳出之後,秋鴻面色依舊凝重,反倒是紫菱,竟然深吸了一口氣,幾步走到了劉赤亭面前,沉聲道:「清清說得對,你幫他報仇了!你不要怕,大不了就是撕破臉,反正總有開戰那一天的。只要我在,只要素月坊在,我一定會保你的!」
好幾雙眼睛就這麼直愣愣盯着少年,劉赤亭啞然失笑,將劍身鮮血在那道灰衣上蹭了蹭,抬頭笑盈盈望向紫菱,笑意分毫不減。
可在紫菱看來,這笑容,怎麼就那麼滲人?
劉赤亭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又低頭看向這位勞什子少主的屍體,淡淡然道:「那我還要多謝紫菱仙子了?」
對於劉赤亭的目光,紫菱根本不願多想,只是沉聲一句:「不論如何,你殺了烏羽門主的獨子,我們也被烏羽門襲擾,此刻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只能共進退,才有可能挺過這一關。」
劉赤亭還是靜靜望着紫菱,後者卻不以為意,反而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你想隱瞞身份,但此時此刻,怕是藏不住了。」
都到這會兒了,她還以為我是什麼扮豬吃虎的高手?
紫菱又道:「當務之急,咱們得先返回觀海城從長計議,若」
秋鴻深吸一口氣,面色變得極其凝重。
他苦澀一笑,呢喃道:「姐,他說的在虱子島暗中追蹤他的人,是你爹送你的那具提線木偶對嗎?烏羽門少主也是你引來的,對嗎?你」
劉赤亭灌下一口酒,面沉似水。
「你一門心思想拉我下水,你做到了。還返回觀海城?我看我們是沒這個機會了。」
與此同時,觀海城北的大山之中,有個一身灰衣的中年人猛地睜開眼睛,只一瞬間,雙眼便爬滿了血絲。
轟隆一聲巨響,觀海城上方傳來一陣炸雷響動,有位第五境的修士,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在往東南方趕去。
此人神情陰沉到幾乎要出水,「你們沒有機會了!」
有一襲白衣走出門,冷聲道:「杜柏詢,你想幹什麼?」
雲海之上,中年人冷冷一句:「我的兒子被人殺了,你要攔我報仇?」
那道白衣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若敢誤傷一個凡人,我必誅你。」
城中青阿坊,李鏡心已然召集一眾門客,除卻兩位四境供奉,還有其餘十二位四境修士。
而她自己,已經換上了多年不穿的紅甲,手持一根大槊,就要出門。
可就在臨出門之時,有人憑空出現,略微抬手而已,數道金色絲線便將李鏡心死死纏住。
「你不許去,他殺了杜柏詢的兒子,人間去尋仇,合情合理。」
李鏡心柳眉倒豎,「哥!他要是有什麼不測,你對得起家主,對得起月姐姐嗎?你自己都說了,小姐只有提起他的時候,才會笑得很開心,難道」
中年人揮手閉門,冷聲道:「都給我散了!」
之後才對着李鏡心說道:「他要是真那麼重要,輪不到我們去救。要是沒人救他,說明他就沒有那麼重要,我們何必再救?」
李鏡心苦澀一笑,紅着眼望向自己的親哥哥。
「我一直以為你沒解開當年的心結,我以為你看到類似的事情總會幫一把手。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二百年前在那座海島上,我的哥哥是不是也像今日這般,看着我被那畜生凌辱,卻在思考什麼得失利弊?」
李鏡方原本是要邁步離開,聽到這話,他步子一頓。
「鏡心,你這話太傷人了。」
城中某處小宅子,有個文靜女子盤坐門檻兒上,歪着頭嘀咕:「是那個毛孩子?來的倒是快,可這才幾天就能殺四境了?逗我玩兒呢?」
可院子裏一位神色冰冷的黑衣女子,卻有些坐立不安。
文靜女子一笑,抬手一道光束射出,鑽入院裏黑衣眉心,隨即笑道:「瞧你那模樣,不想被認出來就先把這道妖魄煉化,那小子學了衍氣宗的感氣之術,怕是記住你了。」
黑衣女子心中焦急,但神色極其冷靜。
「你不怕我給你惹麻煩?」
文靜女子撇着嘴,嘁了一聲。
「就你,也想給我惹麻煩?嘿!鬧得越大越好,大不了咱們去把那個勞什子烏羽門殺個片甲不留,連蚊子都要殺乾淨。」
海上那處島嶼,秋鴻深吸了一口氣,按住清清腦袋,沉聲道:「去,躲進收珠稅那人的屋子裏,天塌下來都不要出門!」
劉赤亭冷笑一聲,「紫菱仙子,諸多算計,此刻我看你如何收場!」
老子好心好意想幫幫忙,你拿老子當擋箭牌?
紫菱一陣失神,尚未開口,天幕之上數道寒光垂落,頃刻而已,秋鴻這道大陣便被砸了個稀爛。
灰塵散去,秋鴻死死抱着清清,以自己的身子護着小姑娘。
但他一抬頭,卻發現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起身一看才發現,有個草鞋少年橫劍身前,地面有兩條溝壑延伸至腳下。
另一半,郭陽半蹲地面,血水自口中不斷溢出。
他艱難轉頭,可一開口,便又是血水直往外溢。
「紫紫菱,你沒事吧?」
紫菱苦澀一笑,「我機關算盡,未曾想扯來一張假虎皮。」
仰起頭,紫菱冷冷一句:「你敢傷此地一人,大月之精就不要想了!」
杜柏詢顫抖着手掌,摸着兒子臉頰,聲音一樣冰冷。
「難道你以為,什麼大月之精比我兒子更重要?」
一道濃厚元炁爆射開來,海上霎時間巨浪狂涌,劉赤亭不覺後退數步,險些被那元炁掀起的狂風吹倒了。
劉赤亭擦了擦嘴角鮮血,抬頭往天幕看去,灰衣青年已經被那人收走,其身有後狼蟲虎豹四道身影,各有十幾丈之巨。
這便是內景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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