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亂九宮第210章戀——戰

凡妮莎開始做夢，夢中又回到了盛夏之國，她和姐姐、妹妹在花園裏嬉水，身邊是微笑着的母親，還有已經面目模糊的父親。

&什麼你的頭髮是黑色，而我們都是熱烈的棕紅？」小妹妹伊麗婭一邊沖她大笑，一邊脫下衣服，直到像出生時那樣一絲不掛。

&不是德林的種！」姐姐沖她咒罵，把水花潑向自己。

不，我跟你們一樣，我絕不會是什麼私生女，她朝她們大叫，我不是。我不是。

&這野種，給我去死！」索蘭達低聲說，接着將凡妮莎的頭按進水中，公主感覺自己的皮膚在熱水中溶化，血肉從上面脫落，直到最後只剩頭顱和骨骼，池子裏翻滾着濃稠的血水。

&我不是！」

凡妮莎尖叫着醒來。

自己還在烈炎國的寢宮裏，四周依舊是熟悉的景物，然而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遙遠的西邊，那裏有四時不榭之花、美麗富饒的土地，我是德林家的凡妮莎，永遠不會改變，永遠不會背叛。

&惡夢了？」　雷納的聲音出現在角落，他像一片樹影一樣漆黑而安靜，他永遠守護在我的身旁。

凡妮莎長出了一口氣，掀開薄絲被子，走到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青檸酒，「那些惡夢，如影隨形。」

雷納沉默不語。

他一定以為我在說那件事。凡妮莎心中一痛，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都打探清楚了？」

弓箭手搖搖頭，從暗處走出來，「她的確有問題。」雷納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塊雪白的石頭，「我甚至沒能靠近她的住處，就被一種強大的魔法推到了遙遠的北方。」

凡妮莎拿起那塊橢圓形的石頭看了看，「這是什麼？」

&望之地的卵石。」

公主打量了一下雷納，只見他渾身上下佈滿塵土，袖口和衣角不知被什麼東西刮破，原本光亮整齊的亞麻色短髮也沾滿了蛛網和灰屑，再往腳上看，那雙自己親手為他挑選的麂皮戰靴破洞百出，一隻腳的腳趾頭露在外面，在月光下紅腫脹大，活像五顆熟透的漿果。

&坐下，」凡妮莎按住雷納的肩膀，將他按坐在床上，為了不吵醒侍女，她將青檸酒倒在水盆里，端到雷納腳邊，「別告訴我你為了這塊石頭跑去無望之地跟棕熊幹了一架。」

雷納看着凡妮莎為自己解開箭囊、摘去長弓，最後為自己脫鞋，「不，」他縮回腳，踏在地上，「我沒事，我想再去一趟。」

&哪也不許去，」凡妮莎堅持為他脫下鞋子，泡在青檸酒里，「你只需將看到的講述一遍，我會知道該怎麼做。」

清涼的酒液像酷暑中的微風，輕輕安撫着雷納腫脹的雙腳，他微闔雙眼，享受這片刻的舒暢。「她住在『公主之心』酒館的後巷，房子離大門不遠，我可以聽見他們的對話，但不是很清楚，屋子裏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叫另一個『麥特』。可是當我打算翻越院牆踏上屋頂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猛推了出去，只一個心跳的間隔，我就被拋到了無望之地。我想，我是中了屋子裏人的魔法，索蘭達早就料到會有人來偷襲，已經設下陷阱等着我了。」

凡妮莎為雷納脫去軟皮背心，用濕毛巾為他擦拭肩膀。「麥特？會是一個普通人，還是那個血液里有治癒魔法的麥特？」熟諳各國貴族名字的凡妮莎不禁想到了特倫特口中的那個冰沼王子。

雷納閉上眼，感受公主微涼的手指偶爾觸碰到自己的皮膚，「他們的聲音都很年輕，但其中一個明顯底氣不足。」

&就對了。」凡妮莎擰了一把毛巾，「每天抽血救人，即便是火龍也沒有力氣飛翔了。對了，你有沒有看到他們的樣貌？」

雷納搖了搖頭，歉意地回答，「門窗緊閉，所以我才打算從屋頂入手。」

&來我們真的需要再去一次，」凡妮莎為雷納清醒完頭髮上的蛛網和灰塵，轉到他面前為他擦臉，「不過這次你要光明正大地去拜訪。」

四目相對，雷納忙將目光投向凡妮莎身後的燭台，「你總是會有辦法。」

&你，也總是會幫我。」凡妮莎扭着雷納的臉迫使他看着自己，

距離從未如此之近，雷納甚至能嗅到公主唇齒間的呼吸，這令他目眩神迷，幾乎把持不住，但回憶和自責始終佔據上峰，他的目光漸漸垂落，「怎麼幫？」

該死，難道要我主動去吻你嗎？凡妮莎惱火地想。如果換作布蘭特，恐怕不用自己暗示就撲過來了，這沒腦子的雷納，怎麼這樣遲鈍？

瞪了他一會兒，公主終於直起身，冷冷地道：「去把索蘭達騙進宮來，我會派羅格解決餘下的兩個人。」

&格恐怕不會幫你殺人。」

&當然不會，我也不需要他作這些事。」凡妮莎將毛巾甩在水盆里，「弓箭的作用是射獵虎豹，而長槍則多用來比武觀賞，兩者之間的區別我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