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王后準備的銀白色帳篷外,一場不大的騷亂正在蔓延,將帳內的三人注意力引向正在佩戴禁魔石的雪蘭衛。
&的臉!」有人驚呼。
&把這東西拿掉!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雷納為凡妮莎挑起帳簾,公主疾步而出,三人排開眾位,擠進混亂的內層,只見青石地面上癱着一個女人,正痛苦萬分地蜷曲着身體,手腕上的禁魔石光華大盛,像只吸飽了血的毒蜘蛛。
凡妮莎記得選侍賽中的確有這麼一位女騎士,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那場打鬥猶在眼前,女鬥士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把凡妮莎的傭兵騎士打得狼狽不堪,看着她的魁偉身形,公主甚至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最後,她終於從記憶深處挖出那身影的來歷——自己的姐姐,索蘭達。
不知遭到愛人背叛的索蘭達此刻身在何方,也許她運氣好,已經死了,那就不必再在這萬惡的世間忍受離亂和痛苦;假如她還活着,不知會不會為母親的慘死而悲傷,會不會像自己一樣四處漂泊、居無定所。
&看!她在變化!」
一聲驚呼將公主的思緒拉回現實。
女鬥士的禁魔石中突然出現一道熾熱白色火焰,細細地、然而是緊緊地,扼住了她的手腕,那火焰越收越緊,將她的脈門勒成醬紫,隨着女人痛苦的**,她的臉和身體也在不斷發生着變化,她的頭髮迅速回縮,原本篷亂的紅髮貼回頭皮,而頭皮也在漸漸萎縮,那紅橙的爛肉翻卷在外,使她的頭看上去像只烤透流油的乳豬;她的身上也同樣出現多處燒傷,大部分皮肉呈紅褐色,而有些地方則呈現出黑紫的顏色,凡妮莎沒見過那種顏色,並不曉得那是冰凍造成的,總之這女人之前肯定受過極重的酷刑,渾身上下體無完膚。
&解開她的禁魔石!」凡妮莎聲音不住地顫抖,她不由自主地靠向雷納,在他的支撐下才勉強站住。
旁邊的新任侍衛長傑洛尼正手忙腳亂地為女鬥士尋找鑰匙,在公主的催促下更加慌亂,竟然錯手打翻了所有鑰匙。
&貨。」羅格大步走上前,抽出腰間匕首在女鬥士手指上輕輕一割,擠出一滴血來滴在青石地面上,接着,眾目睽睽之下,那堆鑰匙中的一隻亮起了暗紅的魔法光芒。
原來守衛們是這樣尋找禁魔石鑰匙的,凡妮莎不禁為自己心血來潮的氣味尋找法後怕不已,假如自己找錯了方向,雷納和布蘭特只怕早已身首異處。
&謝。」女鬥士瞬間恢復原貌,從地上跳了起來。
她不光身形與索蘭達酷似,連聲音也有幾分相像。只不過,她的臉顯然由魔法修飾過,否則也不會觸髮禁魔石。此刻,女鬥士又恢復了粗曠而堅忍的外貌,她的臉充滿了異國情調,上寬下窄,額頭有些突兀地高聳,髮際線開闊得一如天邊原野,為了摭飾左頰上連魔法也無法修復的傷痕,還特意紋繡了類似楔形文字的神秘圖案。
然而這一切的不同都無法蓋過凡妮莎看到她那雙眼睛時的震驚——女鬥士的眼睛狹長而深邃,深黑色的瞳孔里瀰漫着層層霧氣,當她看向你的時候,你會一半理解為挑逗,一半會意為威脅,凡妮莎對這眼神太熟悉不過,三年來,它無數次在她的惡夢裏出現,在她的記憶里深埋,但終於還是有這麼一天,千真萬確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索蘭達!
凡妮莎向後退去。姐姐那關於鷹的無恥演說至今仍縈繞耳邊,她要幹什麼?我已經在她手裏死過一次,還想再來一次嗎?這些年來,為了逃離她的魔掌,我已經顛沛流離,受盡磨難,為什麼她還是不肯放過我?
&主。」雷納感覺到凡妮莎的異樣,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公主,在長袖下面緊緊握住了凡妮莎的手,她的手冰涼濕滑,手心裏全都是冷汗,雷納不由將目光投向女鬥士,不明白她身上有什麼使得凡妮莎如此驚惶。
&到你沒事我很高興。」有雷納在身邊,凡妮莎的情緒平復了不少,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三年前那個無助而孤獨的少女,她有雷納,有羅格,還有雪蘭三衛,自己處於重重保護下,該害怕的是自己的敵人。「看來你無法佩戴禁魔石,不能作我的侍衛了。」凡妮莎故作遺憾地說。
&請讓我留下,」女鬥士單膝跪下,拉住凡妮莎的喪服,公主急忙將衣擺從她手中抽回,「我家裏有癱瘓在床的弟弟!如果我失去這份工作,他會餓死的!」
&你也聽到了,親王有令,所有雪蘭衛都必須佩戴禁魔石,」凡妮莎同情地看着索蘭達,「倘使他能改變主意,我何償不願身邊多一位幹練又英勇的女侍衛呢。」
&王的意志猶如磐石,而公主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已宣誓效忠於您,別無出路,請您務必收留我!」索蘭達的懇求情真意切,凡妮莎不由慨嘆這幾年下來勇武的索蘭達也變成了精於表演的老戲骨。
&里是烈炎國,不是我們盛夏之國,萬事半點不由人。」凡妮莎一語雙關,接着話鋒一轉,「不如這樣:眼下泰倫斯親王對新侍衛還不甚放心,所以請大家佩戴禁魔石,想要得到君王的信任畢竟不是容易的事,但我保證也不會太久,這些日子你就先做回本行,待禁令解除,我自然會派人去通知你回來繼續為我效力。你看可好?」我自然不會留你在身邊,卻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你不是聲稱自己有個癱瘓的弟弟嗎,我倒要看看是否確有其人,如果沒有,再治你個妄言之罪不遲。
索蘭達思考了一會兒,勉強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但眼神里卻依然寫滿不甘,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凡妮莎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轉身離開競技場,抓着雷納的手稍稍舒展,手心也已不再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