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一大清早的,朱由校正在同士卒們一起吃飯。
「皇爺,北紅門外面跪着的哪十幾個官員,暈過去兩個。」
剛刨光碗裏的米,連碗都沒放下,就見到魏忠賢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報告。
他從劉時敏手中接過了看管門外跪請官員的任務。
「錦衣衛不知道怎麼處理,奴婢來問問皇爺的意思。」
「暈過去了?」
聞言,朱由校將碗交給了一個正一臉感動,卻又討好的看着自己的士卒。
「碗賞給你了。」
「小的謝皇爺。」
哪小卒聞言,連忙接過碗磕了一個頭。
揮手讓哪小卒去洗碗,朱由校從地上站了起來,向着被舊衙門走去。
「派幾個人將暈了的裝車,送到太醫院診治一番,等人醒了,再拉回來,繼續讓跪着。」
「奴婢遵旨。」
聽到朱由校的話,魏忠賢一縮脖子,連忙向外走去。
走着的路上,突然朱由校看到了正要去整頓隊列的徐光啟,連忙喊住他。
「徐愛卿,朕聽說你當初練兵之時,缺糧少銀,這軍餉裝備都是徐愛卿的家資和三名義士的捐助,敢問,都是哪三人啊?」
「皇上,這。。。」
聽到朱由校的話,徐光啟猶豫了一下,這事有些犯忌諱啊,有收買軍心之嫌啊。
「徐愛卿且寬心。」
看出了徐光啟的疑慮,朱由校一揮手道。
「我大明養士兩百餘年,有如此仁人義士,朕理當賞賜,徐愛卿無需忌憚。」
「皇上英明。」
聞言,徐光啟鬆了口氣,從袖子裏拿出來一本小賬本交給朱由校。
朱由校接過後打開看,上面整整齊齊的用小楷記錄着,粗略的翻了幾頁,這玩意兒相當於徐光啟的日誌了。
翻到前面,伸手將上面寫着某某某捐銀多少兩的那幾頁撕下來,將剩下的還給徐光啟。
看了看上面寫的徐光啟用自己家資六千兩,朱由校轉頭對身邊的劉時敏道。
「劉時敏啊,你去內帑支一萬兩銀子,送到徐光啟家中。」
「皇上,使不得。」
聞言,徐光啟連忙推辭。
「臣只是捐了六千兩,哪能拿皇上萬兩白銀。」
「唉。」
伸手將徐光啟扶起,朱由校看着徐光啟動情的說道。
「愛卿為了大明毀家紆難,朕怎能寒了愛卿的心呢。愛卿收下就是了。」
看到朱由校眼神中的堅持,徐光啟沉默了半響,只能出聲道。
「臣謝皇上隆恩。」
「去教英國公練兵吧,朕還要去批閱奏章。」
「臣恭送皇上。」
帶着幾張紙回到舊衙門,朱由校看着上面的人名。
蕭庸,京城布商,捐銀三萬,布五百匹,雜物若干。
鄭拓,通州糧商,捐銀兩萬,糧五千石,雜物若干。
趙爽,大興鐵商,捐銀兩萬五千,鐵兩千斤,雜物若干。
看着上面的數據,朱由校有些感慨。
明末賣國求榮的叛徒多,最有名的就是東林黨魁錢謙益了。
這廝骨氣還不如風塵女子柳如是,留下了頭皮太癢水太涼的千古名句。
但有着民族氣節的人同樣不少,閻應元、鄭成功、李定國等丹心照汗青的英雄角色就不多說了。
而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比較矛盾的人物,比如說洪承疇。
以及更矛盾的人,朱大典。
此人貪婪成性,在崇禎年間任鳳廬巡撫期間,搜刮勒索民財,婪索財賄,其窮凶極惡之狀,被人稱為「乳虎蒼鷹」,靠貪墨積累億萬資財,是明末數一數二的大貪官。
崇禎十六年,朱大典遭到御史彈劾,丟官罷職,回到老家金華。
但是在清軍南下之際,清軍直逼金華城,這位大貪官卻表現出了驚人的節氣,毀家紓難,堅持不降。
最後城破之際全家婦女投井而亡,自己攜家中壯丁、門客引火藥全家殉死。就連滿清編修《明史》時,都對其的勇氣和氣節十分的敬佩,稱之「浙東死事之烈,未有如大典者。」
當然,這貨如果貪污落到朱由校的手上,朱由校也會毫不猶豫的剁了他。
將紙交給劉時敏,朱由校鄭重其事的說道。
「派遣錦衣衛去,將這三位義商找到,帶來南海子,朕要見他們。」
「奴婢遵旨。」
站在朱由校旁邊的劉時敏連忙應聲道。
待劉時敏走後不久,就見到魏忠賢去而又返。
「皇爺,講筵官到了。」
「到了?」
聽到魏忠賢的話,朱由校摸了摸下巴。
看的出來,這外廷對給皇帝上課這件事情很積極啊。
「先別宣,忠賢,你速去給朕取一壇酒來。」
「酒?」
聽到朱由校的話,魏忠賢明顯有些懵。
「對,速速去給朕取一壇酒來。」
「是。」
聞言,魏忠賢連忙向着舊衙門的後堂跑去,替朱由校找酒。
在大堂上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魏忠賢就提着一壇酒走了進來。
從他的手中接過酒罈,朱由校拍開泥封,好奇的湊鼻子上去聞了聞,一股濃香的酒味傳入了鼻子。
「這是什麼酒?這麼香。」
「回皇爺,十五年的花雕,是馮管事的寶貝,皇爺要,他就獻上來了。」
「知道了,等會兒你去,朕賞他二十兩銀子。」
聞言,朱由校擺了擺手,拿起酒罈往自己就往自己的衣服上澆了澆,而後拿起酒罈就往嘴裏灌。
「皇爺!酒不是這么喝的!」
看到朱由校的動作,魏進忠被嚇了一跳,連忙將酒罈搶了下來。
魏忠賢曾經是個地痞,也好這杯中之物,但這麼豪邁的喝法,他在宮中當差這麼久,還沒見到過。
而且這么喝是會出事的。
猛的喝了幾口,被酒精刺激的大腦有些眩暈,朱由校看着魏忠賢問道。
「朕的臉紅了沒?」
「紅。。紅了。」
看着朱由校的臉色,魏忠賢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嗯。」
滿意的點了點頭,朱由校踩着椅子就坐在了桌子上。
「去,將人宣進來。」
「奴婢遵旨。」
雖然有些摸不准朱由校打算幹什麼,但魏忠賢還是向外面走去,同時還不忘向一個太監使了個眼色:看着點兒,別讓皇爺喝高了,從桌子上摔下來。
很快,魏忠賢就帶着三個朱由校挑出來的講筵官進入了舊衙門大院。
不過,剛進門一行人就聽到了小皇帝念詩的,待魏忠賢帶着幾個朱由校挑出來的走進了舊衙門官邸。
剛剛走進大門,幾人就聽到了從衙門正堂傳來了朱由校正在大聲的念詩的聲音。
聽着聲音,畢自嚴等人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