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
那宮女猛地朝着陸千昱看了過去,還未看清臉,那一襲飛魚服就撞入她的眼睛,嚇得她連聲驚呼,「奴婢知錯,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那可是錦衣衛啊!
是可以先斬後奏的錦衣衛啊!
而這位陸大人,殺人的手段更是堪比閻王!
而陸千昱那雙眸子也朝着宮女看了過來,眼中不染半分殺意,卻偏偏寒意凜冽。
那樣子,就好似是在告訴宮女,殺她比殺只雞都簡單。
宮女嚇得連聲驚叫,「奴婢是德貴妃的人,大人饒命,饒命啊!」
聽着這話,陸千昱卻是突然笑出了聲來,那把一直不曾拔出的繡春刀也慢慢出鞘,「哦,德貴妃是吧?」
見狀,宮女嚇得瞪大了雙眼,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再多說了。
而就在這時,一名老嬤嬤卻是突然沖了過來,「刀下留人!大人,大人息怒!」
幾人齊齊朝着那老嬤嬤看了過去,就見那嬤嬤如同六公主一樣,也是瘦得皮包骨,身上的衣衫雖是宮裏的款式,卻也老舊的厲害。
那嬤嬤衝到了陸千昱的面前便是連連磕頭,「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而屋內的六公主好似也是聽到了這動靜,竟是喚了出來,「嬤嬤!嬤嬤!」
「砰!」
是重物落下的聲音,蕭暖卿一驚,忙是回了屋去,卻見六公主竟是從床上摔了下來。
蕭暖卿忙是上前扶起六公主,可六公主卻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求姑娘饒了蘇嬤嬤!」
說話間,已是淚如雨下。
看來那位嬤嬤是公主很重要的人。
蕭暖卿知道陸千昱在外頭聽得見,便是扶着六公主上了床,這才道,「公主放心,陸大人只會懲處有罪之人。」
話音剛落,蘇嬤嬤便進了屋來,看到六公主,蘇嬤嬤也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快步上前來,「公主!公主您最近如何?這,怎麼弄成了這樣」
顯然,蘇嬤嬤也沒料到六公主竟然會是如今這副模樣。
六公主已是抱着蘇嬤嬤一個勁地哭,蘇嬤嬤也是老淚縱橫地安慰着。
蕭暖卿站在一旁看着,直到二人的情緒都穩定了下來方才問到,「嬤嬤您是?」
蘇嬤嬤這才看向蕭暖卿,欠身行了禮,道,「回稟蕭大小姐,老奴原本是蘇美人的貼身侍女,蘇美人過世之後,老奴便一直伺候公主。只是前段時日德貴妃宮裏的沫兒不知做錯了何事,被降罪來了六公主身邊伺候,她不讓老奴見公主,老奴怕開罪了德貴妃,使得公主的日子更不好過也不敢得罪她。誰知道她竟然如此對待公主!」
聞言,蕭暖卿眉頭緊蹙,「原來如此,那如今嬤嬤能親自伺候公主我也就放心了,我是奉皇命而來」
蕭暖卿的話還未說完,蘇嬤嬤便打斷了她,「老奴聽說了,蕭大小姐一片好心,只是我家公主雖說身患重疾,可在老奴的伺候下也是能說能笑的,老奴私心,並不願意冒險。」
蘇嬤嬤已是宮裏的老人了,雖然是在這不受寵的六公主跟前伺候,可在宮裏也有自己的人脈,關於蕭暖卿跟宰相府的事她也是聽說了的。
蕭暖卿不由得一笑,「嬤嬤是擔心我非但治不好公主,還會傷及公主性命?」
蘇嬤嬤沒應聲,但顯然是默認。
蕭暖卿微微嘆息了一聲,這才道,「實不相瞞,此次我前來醫治公主,就是想為了證明我的醫術。我是蕭家針法的傳人,我有能力醫治好公主。更何況,嬤嬤當真覺得公主如今這樣就很好了嗎?躺在床上如同廢物,就連一個奴婢都可隨意欺辱,今日是沫兒,明日呢?後日呢?蘇嬤嬤覺得自己有本事能護公主一世?恕我直言,這樣活着,倒不如死了。」
一番話,說得直白,句句刺耳。
卻十分有道理。
蘇嬤嬤愣住了,一時間卻還想反駁,可不料六公主忽然就開了口,「嬤嬤,我想試試。」
聞言,蘇嬤嬤甚是驚訝地看着六公主,「公主,您」
「我覺得蕭大小姐不是壞人。」她緩緩開口,聲音細如蚊蠅,透着幾分柔弱,但語氣卻是堅定,「而且,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這樣活着,倒不如死了。
她不想再躺在床上,做個廢物了。
六公主從來都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被人欺負得多了,就更少說話了。
這還是蘇嬤嬤第一次聽見六公主發表自己的看法。
說到底,她只是個奴才,哪有資格替主子決定什麼,當下便只好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蕭大小姐了。」
蕭暖卿勾唇一笑,「六公主今日的狀況不適宜施針,我先公主處理一下身上的傷。」
蕭暖卿說着,卻是朝着門外走去。
此時宮女沫兒還跪在地上,髮髻因為被蕭暖卿抓過,一派散亂,低垂着頭,不敢看人一眼,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蕭暖卿上前,從沫兒的頭頂拔下一根髮簪來,而後蹲在她身邊,將髮簪一點一點捅進沫兒的耳朵里。
「人的耳朵是與人腦連接最近的地方,你說,我將這簪子都捅進去,你的腦漿會不會跟着流出來?」
一句話,嚇得沫兒整個人都僵住了,偏偏顫抖得越發厲害,簪子刺在耳朵里生疼。
「蕭,蕭大小姐,饒,饒命。」
短短几個字,沫兒都說不完整了。
蕭暖卿卻是冷冷一笑,「饒你一條命,可以,不過我得讓你知道,我要殺你,也很容易!」
說罷,她手下猛一用力,只聽沫兒一聲慘叫,伴着簪子被拔出,一股鮮血也從沫兒的耳朵里流了出來。
蕭暖卿冷聲一哼,站起了身來,將髮簪重新插回沫兒的髮髻之中,冷聲道,「今日流的是血,可若是再叫我知道你敢欺辱公主,我就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腦漿子是怎麼從耳朵里流出來的!」
「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沫兒捂着耳朵,哭求着。
「還不進去伺候公主?該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吧?」蕭暖卿冷聲威脅,沫兒連連點頭應聲,幾乎是撲跪着回了屋去。
蕭暖卿瞪了沫兒的背影一眼,這群欺軟怕硬的東西,果然就該用這等惡毒的手段懲治!
再回眸,卻赫然發現陸千昱正盯着她看。
她心頭一跳,忙是低了頭去,「方才對陸大人無禮,還請大人恕罪。」
想到自己方才讓陸千昱殺了沫兒的語氣像是命令,一下子心裏就沒了底。
她可真容易上頭,居然還對着陸千昱發號施令了!
嫌命長嗎?
陸千昱卻覺着奇怪,明明對付宮女的時候還是一副兇狠潑辣的樣子,怎麼偏偏見着了他就如同山裏的兔子。
仿佛都與他對視一會兒就會被嚇破了膽一般。
心中不禁起了幾分興致,他緩步朝着蕭暖卿走了過去。
蕭暖卿不禁一愣,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可身後就是六公主寢臥的房門,她可不好再推進去。
一時間,竟是退無可退。
而陸千昱已然行至了蕭暖卿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就這麼壓迫了下來,逼人心魄。
「陸某其實一直有句話想問蕭大小姐。」
陰冷的聲音如是問道,「你何故如此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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