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襄回到茶館時,茶館裏又多了三個人,劉一鳴、申貴祥以及於少輝都到了。
申貴祥手裏拿着一個油紙袋,裏面有十幾個生煎,嘴裏還叼着一個。
見陳世襄進來,申貴祥把油紙袋朝他遞來,陳世襄見狀,看了看申貴祥,目光略有幾分複雜。
他一把將紙袋都給奪了過來。
「哎!!!我是問你吃不吃,不是全都給你。」申貴祥傻眼,立馬伸手來奪,被陳世襄抬手擋住。
「我給你留幾個。」陳世襄將申貴祥的手擋了回去,一邊朝沈玉先走去,一邊說道:「你們吃不?到飯點了,還真有點餓。」
幾人都搖頭,劉一鳴更是嫌棄地看了陳世襄一眼,把頭一扭懶得搭理。
他討厭這個人模狗樣的小白臉,一天就知道在組裏拉關係。
沈玉先看了看幾人,人有點多,有些惹人注意,他眉頭微皺,支使陳世襄道:「去開個包間,要能看到公寓的。」
「噢,」陳世襄點頭起身,同時不忘把生煎袋子提上,提防着旁邊一臉幽怨的申貴祥。
在櫃枱要包間的同時,陳世襄點了些點心讓送到包間,他伸手往口袋裏掏錢。
「先生,一會兒走時一起結賬就好。」見陳世襄掏錢,櫃枱里的人說道。
陳世襄點點頭,笑了笑沒說什麼,又一次將手伸進生煎袋子裏,不過比之剛才,他手上多了些細小的粉末。
包間裏,看着點心被端上,陳世襄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生煎,剩下的都還給了申貴祥,「喏,還有七八個呢,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啊。」
「組長,咱們現在怎麼弄?就在這兒看着?」陳世襄走到窗邊,看了看不遠處的萬家公寓,對同樣站在窗邊的沈玉先問道。
「不着急,公寓前後都有人盯着,公寓裏也安排了人。其他人還沒到齊,這時候首先得保證不能打草驚蛇,不然容易讓人逃走。」沈玉先說道。
「嘿嘿,老弟,放心吧,我的人機靈着呢。也就是之前人太少,動手不敢保證能抓活的,不然發現他的第一時間,我就直接給他按住了!」余山壽得意的走到旁邊,摟着陳世襄的肩膀笑着說道。
因為先前所有人都是分開查訪的,想要聚集需要些時間,余山壽這個隊長身邊也就兩三個人跟着。
否則這壯漢發現人後,為了功勞,說不定還真會不加請示便擅自行動。
不過如今他不擅自行動,也未免沒有這幾年逐漸看清了世道的原因。
他立的功勞,便是當個副組長都綽綽有餘,但因為上面沒有關係,他屁股上就像是長了釘子,被釘死在了現在的位置上,一直沒能往上挪挪。
功勞,只是往上爬的前提條件,有了功勞,上面還得有人提攜才行。余山壽對這個道理明白的有點晚,但現在也不算遲。
他余山壽上面沒人,但組長沈玉先是有的。
反正這次不管怎麼樣,人是他找到的,他的那份功勞是跑不了的。因此在發現人後,余山壽第一時間就親自給沈玉先打了電話。
「你就吹吧,都說紅黨狠着呢,各個都敢拼命,你當時不會是怕了吧?」陳世襄瞟了他一眼,嘴上揶揄道,這傻大個壞他好事,他才懶得捧他臭腳。
因為練槍,兩人如今的關係不錯,他上輩子又是重慶人,對關係好的同性,他很難用客氣的言語對待。
余山壽也不惱,摸着腦門得意一笑,只當這是陳世襄在羨慕嫉妒恨。
十多分鐘過去,陳世襄一直有意無意地觀察着申貴祥。
生煎上他撒了讓人從藥鋪弄來的巴豆粉,藥鋪格外交代,巴豆粉藥效極強,一小撮就能讓人拉得站不起來,一包下去立馬見佛祖,絕對不能多用。
為了申貴祥身體着想,陳世襄只弄了一點點撒上去,也不知道到底夠不夠。
怎麼還沒起作用,該不會賣的假的吧……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世襄內心嘀咕起來。
看着桌上的點心和茶壺,他心裏琢磨着是不是要往上面也撒一點。
只是這樣一來,打擊面有點廣,點心又是他點的,在這種關鍵時候出這種事,事後肯定會調查,到時容易讓人懷疑到他頭上。
雖然巴豆粉不是他親自到藥鋪里買的,但只要有心人到時一查周圍的各大藥店,發現有巴豆售出,還是有可能會懷疑到他頭上。
不到最後時刻,不能以暴露自己為代價。
陳世襄正思索着,旁邊突然傳來點動靜。
「咕~」
周圍目光集中到申貴祥身上,申貴祥一臉尷尬。
「這兩天……可能……腸胃不太好。」
幾分鐘過去,申貴祥右手按着肚子,臉色漸漸變得有點不對勁,他雙腿摩擦起來。
「組長,我去個洗手間。」申貴祥弓着腰起身說道。
沈玉先看向他,皺了皺眉,「快去快回。」
沒一會兒,申貴祥走了回來,剛坐下幾分鐘,又一次弓着身體站了起來。
「組長……」申貴祥憋着聲音說道。
沈玉先轉身,剛要說話,旁邊突然也傳來一聲「咕」的一聲。
眾人目光朝陳世襄看去。
陳世襄站起身,嘴角抽動,「那個……我可能也需要去一趟洗手間。」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快去快回。」沈玉先皺着眉頭,關鍵時刻,怎麼這麼多事。
兩人匆匆而走。
「你在哪家買的生煎?」陳世襄捂着肚子,邊跑邊沖申貴祥嚷道。
「說不定是那些點心的問題。」申貴祥不願承認生煎有問題。
「屁!他們也吃了點心,怎麼沒問題!」
「……」
當兩人再次回到包廂,申貴祥臉色已經變得蒼白,整個人都沒精打采軟成一團。
他剛要扶着桌子坐下,臉色瞬間又變,話都來不及說,夾着屁股就沖了出去。
陳世襄情況好一些,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申貴祥怎麼成那樣了?」余山壽詫異地問,劉一鳴在旁看着,板着臉,只是嘴角難掩笑意。
「可能是那生煎不乾淨,你們都沒吃生煎嗎?」
「沒,就你倆吃了。」余山壽忍俊不禁。
「不行不行,我還得再去一趟。」陳世襄說着起身便沖了出去。
「隊長,他們倆這情況……」余山壽看向一旁沉着臉的沈玉先。
「再看看,不行就讓他們倆回家去。」沈玉先站在窗前觀察着對面的公寓,頭也不回地說道。
人已經找着,多兩個人少兩個人都不會影響抓人。
等兩人再次回來時,申貴祥是陳世襄扶着的,他臉色變得慘白,說話都有氣無力。
撒了巴豆粉的生煎,陳世襄只吃了一個,還有意識的擦掉了一些巴豆粉,申貴祥卻是把剩下的生煎都給吃了個乾淨,此刻巴豆粉的效果,在兩人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陳世襄甚至有點後怕,他真不知道這玩意這麼變態……他明明只撒了一點點在上面。
「組長,他這狀態不行啊,要不要送醫院瞧瞧?」陳世襄建議道。
沈玉先回頭,瞧着申貴祥有氣無力的模樣,眉頭緊緊皺起。
「你怎麼樣?」沈玉先又看向陳世襄。
「我還好——」陳世襄話沒說完,手便又一次捂上肚子。
「還,還好,他比我吃的多。」陳世襄聲音略有幾分怪異。
「……」
余山壽給朝陳世襄豎起一個大拇指。
兄弟厲害,這都能忍!
「余隊長,叫兩個人,送他們去醫院。」沈玉先沉着臉,對一旁的余山壽道。
「組長,送申隊長去就行了,我還行!」陳世襄一副不願離開的模樣。
紅黨就是功勞,眼看着大功就在眼前,這時候怎麼能走呢!
「行了,送醫院,這是命令。」沈玉先瞪了陳世襄一眼,拿出組長的威嚴。
「那,那你們先送他去醫院,我先去個廁所,我一會兒自己去,我問題不大。」陳世襄說着,把申貴祥推給旁邊憋着笑的余山壽,自己弓着腰跑了出去。
「組長,這……」余山壽扶着申貴祥,目光看向沈玉先。
「先把他送醫院去,以後執行任務,誰也不准亂吃東西!」沈玉先沉着臉。
……
陳世襄從廁所出來,招呼了一聲包間的人,才捂着肚子出了茶館,抬手招來一輛黃包車,朝聖母院路方向而去。
車夫健步如飛,茶館很快便被拋在身後,漸漸隱去。
車上,陳世襄回頭,見茶館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他神色瞬間恢復正常,抬手看了看手錶,已經六點過了幾分,時間不多了。
表哥被他說動,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在青松和其他「紅黨」見面前,應該不會採取行動。
但他還是得抓緊時間,萬家公寓裏面有二小隊的人,他不可能進去,而且現在萬家公寓附近一組的人也已經佈置起來,他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進去將青松帶走。
還有一個小時,青松就會前往大中飯店,那裏,將是他唯一的機會。
一組的人不知道青松具體會去哪裏找人接頭,因此從青松進入大中飯店,到一組徹底將飯店堵死,封鎖周圍的街道,即使速度再快,也會有一個短暫的時間空窗。
這個時間窗,是他救人的唯一機會。
在這之前,他必須提前進入大中飯店做好準備!
「師傅,麻煩快一點,我趕時間。」陳世襄催促。
……
聖母院路和邁爾西愛路是相鄰的街道,中間是里弄住宅。包力家的房子和陳世襄租來做安全屋的房子,實際上只隔了聖母院路一條大街,距離很近。
陳世襄在聖母院路的「平安里」外下車,但他沒有回家,而是朝街對面而去。
他七拐八繞,很快便走進了「幸福里」,「幸福里」23號,記號還在,陳世襄推門而進。
走進屋中,陳世襄迅速脫下身上的衣服,拿出上次換下的那套白色長袍。
他正要展開長袍換下,一包香煙卻是從裏面掉了出來,赫然是上次在煙販那裏買的老刀兒。
陳世襄看着香煙,愣了一下,隨即將其撿起揣進兜里,正好一會兒還用得上。
換好衣服,陳世襄這次沒摘手錶,他現在得和時間賽跑,帶塊表在身上很重要。
拿上原身留下的那把勃朗寧手槍,取走留在這裏應急的三根大黃魚和一千塊現金法幣,陳世襄轉身快步離開。
邁爾西愛路,顧氏租車行,陳世襄推門而進,徑自找到這裏的經理。
「三根大黃魚,一千塊現金,押在你這裏,馬上給我安排一輛車。」陳世襄話不多說,直接將錢和金條擺在經理面前。
一根大黃魚價值三百到四百元不等,三根大黃魚,便是一千多元,加上一千現金,足足兩千元有餘,這已經足夠買一輛普通的二手福特汽車,甚至是一輛新的。
經理看了看金條和現金,又看了看陳世襄,見其沒有掏證件的打算,心頭頓時瞭然……這是來租「黑車」的!
上海灘牛鬼蛇神什麼人都有,自然也就有各種各樣的需求,像陳世襄這樣不掏證件租車的當然也有,經理見怪不怪。
陳世襄開着車沿着邁爾西愛路朝北而去,期間時而抬手看表,時而猛按汽車喇叭。
還有半個小時,應該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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