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塬輕笑着正過頭去,上前一步,衝着那道門,輕輕地扣了扣。愛字閣 m.aizige.com
但裏面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裴紹連忙趕上前來說道:「皇上,還是臣來扣門吧。」
「不用。這種事情,當是朕親力親為最好。」
劉塬說着又開始扣門。
劉永銘緊鎖着眉頭,聽得門後有人走路的細微的沙沙聲,心中一下子又擔心了起來。
因為那腳步聲真的極小,一個成年人是不可能會輕到這種地步,可見這個人的武功十分高強,輕功與曹玟、釋塵煙可能還不相上下。
劉永銘不動聲色地抖了一下手臂,一支火龍鏢莫名地出現在了他的手心裏。
紹裴看了一眼劉永銘,也緊張地看向了那道門。
只見得山門被輕輕地打開了一條小縫。
二人正緊張之時,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從門縫裏探出了頭來,好奇地看着三個陌生的訪客。
那小女孩頭上束着兩隻小辮,顯得有些調皮。
看到小女孩懵懂的樣子劉永銘與紹裴這才放下心來。
「我是來……」沒等劉塬開口,那小女孩便說道:「此是禪林內院,清靜之所,居士獨居,不接待香客。」
劉塬笑道:「我不是來上香的,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找什麼人?」
「找你們主持!」
小女孩搖頭說道:「我這裏沒有什麼主持。」
「那我找你們監寺。」
「我們這裏也沒有監寺,我都說了這是居所,不是什麼寺廟。」
劉永銘脾氣急,衝上前去,一抬手便把大門往裏推去。
那小女孩剛剛只是打開了一條門縫,人是站在門後的。
被劉永銘這麼一推門,門往裏一擠,將那小女孩順帶着便往後推去。
小女孩哪裏有劉永銘的力氣大,聽得「哎喲」一聲,那小女孩被那道大門推着便向後摔了個臀股蹲。
小女孩沒好氣地說道:「你做什麼呀!」
劉永銘言道:「摔傷了我賠你銀子就是了!你們這裏誰管事?」
「我管事!」
劉永銘哈哈笑了起來:「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你能管什麼事?」
小女孩從地上爬了起來,很不高興地說道:「寺里就我與師父二人,師父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在伺候,當然是我管事了!」
「你即是有師父,那我們就見他了!快帶我們去!」
「不去!」小女孩稚氣地一甩頭,表示拒絕。
劉永銘從懷中拿一枚銀豆出來,說道:「拿去買點好吃的!」
「修佛善男女柄以佛戒,修行時不受金銀!」
劉永銘正要再說些什麼,那劉塬走上前來,連忙扶起了小女孩,而後問道:「還請小師傅帶我去見見你們院主吧,我是真有急事找他。」
「你說話還算是中聽,不像他……你們即是這麼堅持那便跟我來吧!我可與你們說好了,我師父得的是癆病,是會傳給別人的!你們現在走還來得急。」
那小女孩站在原地,雙手插着腰,認真地看着三人。
劉塬一聽,問道:「她生病了?那朕更要去看看了。」
小女孩見得三人來意已決,便放了三人進來,而後將門重新掩關上,帶着三人向着深處走去。
劉塬對這裏好似並不熟悉,只得讓小女孩在前面帶路。
但小女孩的個頭小,步子也不大,讓劉塬有些心急起來。
劉永銘怕出什麼意外,向着裴紹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一下後面的情況,然後自己快走幾步趕到了劉塬的身前去。
劉永銘來到小女孩的身邊與她一起走着。
為了讓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合理,他與小女孩聊起了天來。
他一邊走一邊問道:「你這園子裏有供奉觀世音菩薩吧?」
小女孩應道:「不愛搭理你。你剛剛害我摔跤。」
「給你賠禮了,一會兒我給你個金豆買東西吃。你便與我說吧。」
「不稀罕你的東西。大堂那邊就供着菩薩,讓他老人家知道我亂收人東西,可是要遭報應的。」
「果然是有!」
「但那也只是用於供奉觀的,想要求子的話你們得去寺廟,我都說了這裏不是廟宇,你們怎麼就不聽呢。」
「可為何有人說這裏是什麼義山?」
小女孩不屑地說道:「這裏亦是義山。」
「我便是長安人,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座山曾叫過義山。」
小女孩得意地說:「不是這座山叫義山,是這個園子原本就叫義山。」
「什麼?」劉永銘有些不解。
小女孩見得劉永銘不懂,他越發地得意起來。
她驕傲地說道:「怪只怪你自己孤陋寡聞,什麼都不懂。這裏以前的是一座小小的觀音禪院,住有幾十名和尚,供奉的也不是女相菩薩,而是男相觀世音,所以也叫隱世禪院或觀音禪觀。但在此之前,這裏卻不是寺廟,而是觀道」
「觀道?」劉永銘一邊走,一邊問。
小女孩答道:「那都是一兩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這裏不叫隱世院,叫義山觀。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麼?」
劉永銘傻傻地問道:「不是依山名而得?」
「才不是呢。聽我師父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名號周義山的道士在此地修行,後來修真成仙。前朝周室時有人曾見這那周神仙在此顯靈,於是便在這裏建了個觀道,專門供奉周義山,所以這裏叫義山觀。」
「義山……」劉永銘此時才回想起來。
西漢時的確是有一個叫周義山的道士,那道士的道號名為紫陽。
劉永銘想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脫口而出:「紫陽……」
跟在最後面的裴紹看着左右,並不關心劉永銘與小女孩的對話。
而劉塬只想着快點走到地方,也沒有說話。
倒是小女孩聽到劉永銘口中念着紫陽二字,馬上說道:「對!周義山就是紫陽真人。」
劉永銘又喃喃地自言自語起來:「樓觀少女天下絕,餘生白首紫陽歸。紫陽……義山……義山說的就是這裏?」
劉永銘好似明白劉塬為什麼要親自來一趟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小女孩,連忙又叨念了起來:「覓得新月清風伴」
劉永銘念了一聲之後對小女孩問道:「你這裏可有一處叫清風的地方?」
「是有一座清風樓。」
那劉塬一聽,連忙說道:「你不必帶我去別處了,去清風樓即可!」
小女孩應道:「我帶你們去的就是清風樓!」
「那還請快些前頭引路!」
劉永銘再次回想起了那四句詩的最後一句「西京古城倒無悲」。
他又問道:「敢問你師父的號是不是叫無悲?」
小女孩應道:「自是叫無悲居士,你們不是來找她的麼?即是來找她的,當是知道的呀,如何又會問?」
「沒什麼,只是確認一下罷了。」
劉永銘說回頭看了一眼側身後的劉塬。
沒等劉永銘開口,劉塬便小聲說道:「即是猜出來了,那就別問。」
劉永銘連忙說道:「我不是想問這個,而是……您若是一早知道,早就該來過了吧?」
劉塬微笑着說道:「之前不是知道麼?若不是曹相與朕說了義山二字,朕也是猜不着的。」
「不是兒臣托大。兒臣對長安城這麼熟卻也沒能猜出這個地方來,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是如何知曉?別與我說你以前來過,你若是以前真來過,定是會派人過來一趟的。她即是在這裏,你還能找不着?這絕對不可能!」
劉塬白了劉永銘一眼說道:「你怎麼這麼多話,走好你的路,歪着頭小心摔着你!」
「我想知道這事是誰猜出來的?」
「你如何還能比朕還多疑?這不是你該問的!」
「兒臣不相信與您說這個人的會在沒來過這裏之前就猜到此處。他若是來過這裏,而這裏又只有這二人,可見他是知道裏面的人的!」
劉塬臉色一板,停下了腳步,眺望着不遠處的那座二層小樓。
劉塬這以一停,誰敢再走,就連那前面帶路的小女孩也停了下來。
小女孩問道:「你們如何不走了?我還趕着去準備中午飯呢,你們快些。」
劉永銘等人的確是天亮時分出的城,一路上裴紹心事重重,更怕劉塬受不了馬車的顛簸所以放慢了車速。
十幾里的路愣是走了小半天,再加上爬山,此時已是十點多,所以小女孩才會有準備中午飯的言辭。
小女孩見得幾人不動,又催了一道。
「好。」劉塬應了一聲,正要向前而行。
那劉永銘卻是伸手一把抓住了劉塬的手肘,而後對身後的正在警戒的裴紹說道:「你看着父皇,我先去看看。」
劉塬輕笑着輕輕推開劉永銘拉着自己的手,說道:「小六子,朕知道你的意思。但今日之事,朕若是不出面,你是見不着她人的,曹家小姐怕也救不回來。」
「我可以冒這個險,你卻是不行!你是一國之君呀!」
劉塬笑道:「若朕不是一國之君那倒好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走吧。」
劉塬堅持着向前而去。
沒多遠,只見得一座小樓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