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太辛苦了。
他自己就是神。
一開始,大家敬仰神明,感激神明。
可慢慢的,人心就會開始膨脹。
他們試圖反抗神明,不知感恩,還算計神明。
他沒得選。
他生來就是神明。
但殷念不是啊。
殷念可以成為領袖,可以當將軍,也可以做一匹孤狼,怎麼樣都好,但絕對絕對不能成為承擔所有人的神明。
這就是他留給殷念的最後一句話。
不是什麼煽情的話。
也不是訴說自己委屈的話,更沒有一句謾罵,連抱怨都沒有。
他到最後一刻,只是在恐懼。
恐懼殷念重蹈覆轍,成為下一個他。
殷念靠着牆,一遍一遍的不斷重複的看着這封信。
越看越覺得心臟如萬蟲啃咬。
密密麻麻都是痛癢。
其實她也沒做什麼。
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幫她教訓了一下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其實他忠誠的信徒,何止一兩個。
但對小核心來說,殷念還是不一樣的,信徒忠誠,可信徒仍然需要他的保護。
可殷念不是。
她強大,自信,不需要神明,也正是因為這份不需要,讓他覺得安心。
自殷念後,大概再也沒有『愚蠢』的人放話可以保護他。
於是,他不可以累,自然也不能疲憊,露出弱點的那一瞬間,他庇護的人里,會有多少露出尖銳的牙齒來啃咬他的血肉呢?
他不知道。
在漫長的神的一生中,他賭了無數次,無數次都以慘敗告終。
殷念給他帶來了唯一一場勝利。
最後一場勝利。
「殷念?」
旁邊安菀小心翼翼的湊過來。
手上還端着一碗剛熬好的藥,她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殷念,尤其是在殷念兩隻眼睛都猩紅的時候。
可她到底擔心殷念的身體。
硬着頭皮勸了一句:「你先喝點藥吧?」
「喝了藥再看行不行?」
殷念沒有像安菀想像中的對這些話不做反應。
相反。
她抖着手,卻面容平靜的將這封信好好收了起來。
端過了安菀手上的藥。
安菀大喜過望:「快快,趁熱吃。」
她根本不敢問信里寫了什麼。
殷念也沒含糊,一口就將藥灌了下去。
其實這些藥對她身體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是看見她身上斑駁掉落的血肉,她不喝,安菀只會更加焦慮。
作為靈藥師,不能體現出自己的價值,還有比這更叫人難受的事情嗎?
殷念來到了母樹身邊。
遠處已經看不見正在搶奪身體的支配權的墮化核心和混沌藤。
但周圍的黑色旋渦正變得越來越多。
「你說他們誰能贏?」殷念看向母樹問。
母樹的一頭青絲也逐漸攀上了絲絲縷縷的白色。
她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在你動手之前,混沌藤沒有勝算。」母樹神情還算平靜。
「那我動手之後呢?」
殷念挑眉,似乎剛才那封信沒有對她帶來太大的影響。
甚至還能冷靜的和面前的母樹剖析現在的局勢。
殷念:「混沌藤能贏?」
母樹笑了笑:「他會晚點輸。」
在秩序徹底混亂之前。
輸掉。
「殷念,手足是無法對抗主腦的。」
「我們只是它的手足。」
殷念彎唇:「那我就會在他徹底被混沌藤幹掉之前殺了他。」
母樹挑眉:「你有辦法弒神?」
「嗯。」殷念笑了起來,「神告訴我了。」
「殺掉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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