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江山 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三百七十七章 威壓而服之

    戰馬低嘶,跪臥匍匐在地,它的馬頭竟不敢抬起,勾的很低,給人一種極度臣服的感覺。

    不知為何,呂匡仍然還在這戰馬的馬背之上,並未因此而被這戰馬撅下地來,只是,他此時此刻的狀態就如木雕泥塑一般,臉色煞白,雙眼圓睜,一臉的驚駭和難以置信。

    不僅如此,整個竹林隨着方才的轟響漸漸消散之後,一切歸於平靜,平靜的鴉雀無聲。

    所有的人,無論是蘇凌這邊的,亦或是淳庸那邊的,皆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

    因為,趙風雨這一槍,帶給他們的震撼絕對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首先,間不容髮之際出手,出手之快,快到所有人都未曾覺察到趙風雨是何時舉槍相迎的,這速度為一驚;

    其次,雙槍相抵,大部分人都能做到,按說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可是,難就難在,將攻來的一槍抵住之後,如何做到讓對方無法撤槍還擊,這一手,在場的人便無人能夠做到了。以己之力,迫敵無法變招,而且還讓敵人覺得他的力量並不是無法承受,(所有人都看到了當時呂匡並未因趙風雨的盤龍槍與之相抵而無法承受)。這是對力量有着多麼精準的把控度,才能夠做得到呢?

    力量用的重了,呂匡承受不了,定然受傷撒手,那趙風雨後面驚為天人的招式所有人便無緣得見了;????????????????力量用的輕了,那呂匡便可撤槍變招,繼續進攻。

    趙風雨對力量恰到好處的把控,在場的人都做不到,當然,尚品宗師牽晁如果屏息凝神,絕對專注的情況下,或可一試。可趙風雨呢,所有的應對都是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兩相對比,高下立判。這力量把控為一驚;

    再有,趙風雨一槍壓在呂匡戰馬的馬頭之上,槍勢下落的速度,力量已然到了極致。若是按照常理,那戰馬馬頭必然被這槍的力量震碎,馬頭被打的萬朵桃花開,這匹馬瞬間會沒了性命。

    可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之外的是,那驚天的一槍落在戰馬馬頭,那匹馬只是嘶鳴一聲,前蹄匍匐在地,似乎在朝拜一般。

    直到這馬做出這樣跪倒匍匐的姿態,眾人才恍然大悟,原來趙風雨在自己的盤龍槍即將砸在戰馬的馬頭上時,竟然把操控槍的所有力量全部收斂了,那槍只是靠着沒有任何力量的慣性,輕輕的放在了馬頭之上。

    因為槍沒有力量,那馬的馬頭自然無恙,馬的性命也就自然無虞。可是那馬卻在沒有感受到任何力量的情況下,仍舊跪下匍匐,一派臣服神色,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這戰馬有此臣服之姿,完全是趙風雨自身的威壓所致,而非力量的迫使。趙風雨的威壓能使戰馬臣服,但並未使戰馬喪失理智,(從呂匡並未被戰馬撅下,仍安穩的坐在馬上,便可知曉)這便需要威壓足夠的威懾力但不至於暴虐。

    換句話說,這威壓不僅要有威更要有慈,只威不慈,會讓被威壓者懼而迷失,只慈不威,則無法使被威壓者臣服。

    而趙風雨卻將威壓的威和慈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這威壓的把控為一驚。

    由此三驚,如何不嘆,又如何不驚為天人也。

    除此之外,趙風雨還有一事讓人感覺出乎意料。

    呂匡所說的三招,是自己出三招,趙風雨的不算其中。

    而趙風雨所算的三招,是自己的招數加上呂匡的招數,算在一起,不多不少,統共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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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話,難度無以復加,而結果擺在所有人眼前,趙風雨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便做到了。

    所有人心中已然明白了,所謂無上大宗師這幾個字,不僅僅是一個稱呼,它絕對代表了絕對強橫的實力。

    牽晁不住搖頭嘆息,眼中滿是這副神色道:「趙風雨,果然不愧無上二字,吾不如也!」

    此時,場上已然發生了變化,趙風雨早已將自己的九霄盤龍槍撤了回來,朝着身邊一搠,「砰——」槍尖入土中幾深。

    他這才笑吟吟的看着眼前被驚呆未回過神的呂匡,淡淡道:「呂匡,可服否?不多不少,正好三招,若如不服,再來!」

    半晌呂匡的神色才恢復如常,急忙滾鞍落馬,一臉的心服口服,抱拳朗聲道:「趙風雨,天人也!能與如此的大宗師交手三招,呂匡此生無憾也!呂某心服口服,不敢再 放肆了!」

    趙風雨這才點了點頭,淡淡道:「既如此,不知你可否話付前言啊?咱們可是打賭起誓過的......」

    說着,趙風雨意味深長的看着呂匡,同時右手不經意間朝着腰間摩挲起來。

    這個細微的動作,所有人都不曾瞧見,但呂匡離得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驀地發現趙風雨的腰間,還懸着一柄劍。那劍劍身似乎通體墨青,劍柄之處嵌着一個龍頭,龍眼是一顆墨青色的寶石,熠熠奪目,栩栩如生,透着寒冷的氣息。

    呂匡猛然想起趙風雨人稱傲劍龍槍。

    既然是這個稱號,且劍在槍前,那趙風雨的劍術自然比他的槍招更加的精妙。

    今日他已然見識過趙風雨的槍招,已然驚為天人了,若是他用劍......

    呂匡無法想像,這趙風雨的劍術到底會有多麼的震撼。

    人劍合一?劍心通明?

    或許更高吧。

    想到這裏,呂匡已然下定決心,一抱拳道:「我呂某人,雖然平素以昏????????????????庸示人 ,卻是為這大勢所逼也,這渤海......難得糊塗,方為明哲保身之上策也。今日你本可三招之內取我性命,或者驚我戰馬,無論如何,我皆難逃一死,可是趙都督忠義,只說比拼三招,更留我性命,我呂匡如何是不知好歹的東西呢?」

    說着呂匡又朝趙風雨一躬到底道:「呂匡既為渤海巡城營總都尉,自然話付前言,其他的人馬,我管不着,但我可以保證,巡城營自現在起,撤出竹林,不再包圍此處,今日日落之前,捉拿蘇凌等人,與我呂匡和巡城營再無半點關係!」

    呂匡聲音朗朗,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的猶疑含糊。


    趙風雨聞言,眼中也現出一股激賞的神色,點點頭道:「呂匡,平素以為你和那兩個草包一模一樣,今日看來,你倒還有些大丈夫作為,很好,既如此我放你回陣,望你立即撤離此處,莫要再蹚渾水了......還有,我乃離山趙風雨,當年的白隼衛都督趙風雨......已死!」

    說着,趙風雨將大槍提起,扛在肩頭,調轉馬頭,輕輕催馬。

    「踏踏踏......」那雲霜飛電輕抬馬蹄,緩緩的向後去了。

    此時此刻,趙風雨整個人背對着呂匡,若此時此刻呂匡突然發動攻擊,兩人不過在咫尺之內,怕是趙風雨真就不太好躲。

    可是,趙風雨胸襟坦蕩,既然信了你呂匡所言,便一信到底,口信心防,大丈夫何屑之?

    那呂匡眼中頓現灼灼之色,呼吸頓時變的急促起來,剎那之間握緊了剛剛撿回的手中長槍。

    他明白,此時自己若稍一縱身,便可在剎那間將趙風雨扎個對穿。

    他細微的動作和表情,自然逃不過一直注目觀察他的蘇凌和李七檀,兩個人不由得握緊了各自的兵刃,心中皆想到,若是此時呂匡有絲毫異動,定然沖將上去,讓他血濺當場。

    便在這時,趙風雨的聲音渾厚而縹緲的傳來道:「呂匡啊,還是保持自己的本心的好,你真就放手一搏,便真能將我趙風雨如何麼?若你真覺得可以將我一槍搠中,那你試試看,如何?」

    呂匡正自猶豫不決,聽到趙風雨此言,猛然抬頭,卻看趙風雨早已端坐在戰馬之上,緩緩的走了回去,自始至終,都未曾回頭看他一眼。

    呂匡長嘆一聲道:「時也!命也!運也!非我呂匡不擒蘇凌等,此乃天意!」

    言罷,忽的朝着胯下戰馬冷喝一聲。那戰馬此時此刻方一聲嘶鳴,直起馬身,不斷的甩着鼻息。

    呂匡這才將手中長槍高舉過頭頂,朝着巡城營的人馬大聲喊道:「巡城營各部!聽令!」

    「喏——!」巡城營人馬聞聽主將發令,一聲山呼應諾,面色皆是一肅。

    「所有人收好兵刃,前隊變後隊,即刻撤出竹林,今日日落之前,不得追捕蘇凌等,若有抗命者,斬!」

    呂匡一字一頓,聲音洪亮,說的清楚明白。

    又加上傳令官將主將的命令重複了一遍,所有巡城營的人馬皆聽得真而切真。

    「前隊變後隊,撤!」早有巡城營各將校營官相應,剎那之間,整個巡城營的士兵同時開動,不一時,旗幡招展之下,整個巡城營的列陣驀然調轉,皆是朝着蘇凌的反方向。

    呂匡催馬而回,列於巡城營最前方,大吼一聲道:「走!」

    一聲令下,巡城營所有人齊齊踏步,頓時煙塵滌盪,踏踏聲中,巡城營開始脫離淳庸的長戟衛和高甘的都尉營,向竹林外側撤離起來。

    淳庸和高甘一臉的難以置信,更是覺得實在匪夷所思。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局勢突變,這呂匡真就應諾,丟下他們兩部人馬,自己帶着巡城營的人,撤離了。

    高甘一臉無奈,看着淳庸道:「淳都督,這......這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淳庸也豁出去了,忽的急催戰馬,戰馬嘶鳴,直衝到呂匡近前,將他攔住大聲喊喝道:「呂匡,因何撤兵!」

    呂匡看了淳庸一眼,????????????????不親不近,沉聲道:「方才我與趙風雨之賭注,你莫非未看清楚麼?我敗了,自然要撤兵!」

    「你......趙風雨,蘇凌,李七檀,還有溫芳華他們,是大將軍點名抓捕的逆賊,逆賊的賭約,如何作數......你命令你的人停下,返回來!」淳庸大吼起來。

    「呵呵......恐怕,呂匡恕難從命了!大將軍鈞旨點明的是你淳庸為主,我不過從旁協助,如今我巡城營多有耗損,我更失一目,可是淳都督卻毫髮未傷,這已經本末倒置了,我巡城營上下,已然盡力,所以,剩下的事情,就是你淳庸的事了,與我再無關係!」呂匡不冷不熱道。

    「什麼!」淳庸頓時怒不可遏,大吼道:「呂匡,大將軍鈞旨在此,我更是大將軍麾下精銳長戟衛副都督,我命令你立即停下來,返回竹林列陣!」

    「哼......」呂匡冷笑無言,仍舊催馬向前。

    「大膽呂匡,你敢抗命麼?」淳庸氣急敗壞,「鏘」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他說了這句話,那呂匡的表情才略微有了些許變化。

    「吁——」呂匡輕輕勒馬,緩緩轉頭,一臉的不屑神色,嘴角一揚,冷笑道:「淳庸,你不過是個副都督而已,階位與我一般無二,我巡城營更不是在你統轄之下,我堂堂巡城營總都尉,難不成要聽你的命令不成?我抗命?你淳庸的命令,如何管得了我呂某人!」

    說着,呂匡仰面大笑。

    但見高甘飛馬也趕來,氣喘吁吁道:「兩位都消消氣,呂老弟,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們可只剩下幾百人了,那抓蘇凌他們就不容易了啊,我們還得指望巡城營的兄弟們呢......」

    呂匡冷笑一聲,「呵呵......不要給我戴高帽,高甘,不如你也跟我一同撤了,方才這淳庸講了,他長戟衛是主公麾下最精銳的騎兵......那咱們自然是飯桶雜魚......既然長戟衛這麼牛x,此間事,交由他做,咱們還操心什麼呢,是吧!......」

    「這......」高甘一低頭,無言以對。

    呂匡言罷,哈哈大笑,隨即揚長而去。

    淳庸和高甘沒有辦法,只得垂頭喪氣的返回。

    命手下士兵清點人數,這才知道,如今留下來的人,長戟衛加上都尉營統共不過八百餘人。

    兩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的聞聽對面陣中趙風雨昂然斷喝道:「淳庸、高甘你們兩個人怎麼說,是單對單,個對個,還是你倆一起上,我把你倆一起打發了?如何行事,一言而決!」

    淳庸和高甘面面相覷,懦懦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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