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魂坡上,原先那黑壓壓的綿延好幾里的大軍此刻早已經消失無影,但是地上,那層層疊疊的屍體,那迎着風屹立不動的箭矢,那濃烈的血腥味,無不說明之前發生在這裏戰事的慘烈。 昏暗的天空中幾隻烏鴉飛過,悽厲哀婉。
不遠處的一座山坡之上,一身黑衣的男子迎風而立,他袖手而立,長發飛舞,目光落向先前軒轅天越帶着容淺離開的方向。
&倒是大方,就這樣放走了慕容笙簫。」那低啞的男聲忽的傳來,透着幾分詭譎之色,「放走了也好,這樣,後面的戲才會繼續唱下去啊>
然而沉默了片刻之後,一個如鋒刃一般凌厲的聲音傳來,「風聽雪……很好!看來你是非要與我爭搶了。」
&兒……月兒……」那聲音忽然柔和下來,是對戀人的呢喃親密,「想你,想時時刻刻抱着你,像從前一樣,這一天不會遠了,到那個時候,你只會屬於我一個人。」就連你的心裏,也只有我一個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面一個腳步聲傳來,「主子,軒王現在被抓了,屬下需要做什麼嗎?」
前方那人忽的轉過身,看着後面身前跪在地上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殺意,「你說你還能做什麼?他應該死在戰場上才是」
&是主子,屬下沒辦法跟他一起到戰場,而且,屬下也以為浩天城的人絕對不會放過他。沒想到,容淺那賤人竟然是浩天城城主君無言,依照楚翰軒與她的恩怨,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容芙跪在地上,連聲辯解着,可是觸及到那冰冷無情的目光,她的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冷哼一聲,那黑衣男子,忽然走上前,一腳將容芙踢出老遠,看着她艱難的爬起來,看着她嘴角流淌而出的鮮血,他步伐不減,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子,我……」容芙怕了,這樣殘酷嗜血的主子,他會直接殺了她的。
忽然一個陰影而下,她嘴上一痛,直接被人給封住了,泥土的味道嗆在嘴裏難受極了,牙齒被按壓的生疼,像是隨時會脫落了一般。
&唔……主……主子……」痛,很痛,容芙心裏真的怕了,她驚恐的看着上方的男子,早前的時候,她聽說過楚雲靈曾經被容淺這樣踩在腳下,差點毀容,如今她怎麼也想不到會落到她身上。她掙扎着,想要擺脫他,可是那磅礴的氣勢壓在自己身上,她哪裏動彈得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主子,難道是剛剛是因為她說容淺是個賤人?!
看着地上的人掙扎痛苦的模樣,那一雙眼睛中沒有生出同情,反而更添了幾分如地獄一般的殘酷嗜血,「這張嘴太臭了,還是縫起來的好。」
縫起來?!他要把她的嘴縫起來,不,主子不能這樣對她!容芙雙眼驀地瞪大,心裏驚得發顫,她掙扎着,搖着頭,嗚嗚着,似是想要說什麼,可是他哪裏肯給她機會,嘎吱一聲,她隱約聽到有骨頭碎裂的聲音,下一刻整個人疼暈了過去。
上方那黑影看着地上昏睡的人,冷哼一聲,「真是髒了腳。」他一腳將她踢飛,轉過身,看着前方,聲音不帶絲毫的溫度,「把她的嘴巴縫起來,對着嘴鞭刑兩百。」
隱約中一個聲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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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殿內,一身白色中衣的女子躺在榻上,她面色慘白,眉頭不時緊蹙着,額上更是冷汗直冒。
恍恍惚惚之中,山花爛漫的山谷一點點浮現在腦海。
一身紅衣的小女孩歡快的往前跑,她笑着追逐着飛在頭頂的蝴蝶,一邊跑,一邊衝着後面跟着的少年笑着說道:「竹子,竹子,你快點啦,這麼多蝴蝶,五顏六色的,你說了要幫我抓的,它們一下飛的太高了,我抓不夠。」
後面跟着少年看上去十七八歲,臉上帶着病態的白,他生的很好看,面若桃花,妖嬈似女子,他微微笑着,一臉寵溺的看着前方的少女,「好,我馬上來。」
他加入了抓蝴蝶的行列之中,因為大病的緣故,他的動作並不見得快,少女指使着他的行動,每抓到一個蝴蝶必然是興高采烈的誇獎他一番,偶爾雖然會嫌棄他慢,但是那種親昵卻是由心底而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抓蝴蝶抓累了,坐在了花叢之中,少年滿頭大汗,可是面色卻是紅潤了不少。
&吧看吧,竹子,你臉色好了不少呢,所以以後呀,還是不要躲在屋子裏了,出來曬曬太陽,動動身子,病才好的快啊。」少女一邊看着網兜里的蝴蝶,一邊說道。
少年聽着這話,面色微微一怔,隨即瞭然,微笑說道:「好。小言兒不愧是大夫,懂的就是多,我以後聽你的。」
&可別敷衍我,反正我已經決定了,你這病,我是治定了,若是到時候因為你自己的原因而治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少女露出兇狠的模樣,張牙舞爪的對着少年。
聽着這話,少年臉上不由浮現一絲黯然之色,他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似是看出少年走神了,少女皺眉,不高興的說道:「怎麼,讓我這藥王谷三弟子給你治病,你不高興了?好你個竹子,你竟然敢小瞧我。哼,不治就不治了,反正啊,生病難受的又不是我。」少女說着,抓住網兜,作勢起身要走。
少年頓時慌了,連忙跟着起身,抓住她的手臂,急聲說道:「小言兒,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我說慕容世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這鄉野小民,所以覺得我不配給你治病,我就跟你說了,你這病除了我,還真沒有人能治好,不要治算了。我這邊治病,可是萬金難求了,放手!」說着,少女作勢甩他的手。
可是少年哪肯就這樣放手,因為情緒激動,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嘴角鮮血直往下涌,可是再難受,他也不忘解釋,「小言兒,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這世上我若不相信你,我還能相信誰。」
看着少年嘴角掛着血跡,少女頓時氣着了,她死瞪着他,「死竹子,病發作了,怎麼就不說,你是找死不成,你給我坐下,我給你看看。」說着他直接將他按坐在地上,替他把脈。
少年見少女眉目間滿是不悅,也不敢說話,只靜靜看着他,桃花眼中被眼前這抹紅色全部佔據。
&言兒,你穿紅色真漂亮。」少年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聽着這話,少女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我怎麼覺得你穿着更漂亮,看你這張臉,生的跟女人一樣。」
&若覺得漂亮,我以後就穿紅色好不好。」少年笑着說道,沒有絲毫因為別人說他生的像女人的氣惱,因為說話的人是她,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少女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病發作了,可是腦袋沒壞吧,算了算了,這人有時候就是不着調,讓人無法理解,把完脈,她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你最近有好好吃藥嗎?」
&當然又吃藥,這件事大師兄可以……」少年想也不想的說道,可是看着少女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忽的靜默了。
&怎麼不編了?」少女冷笑說道,「你是把我當傻子嗎?老頭子的藥雖然不能根治你的毒,但是還是有作用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脈象亂成什麼樣子了,我就說先前找你出來的時候怎麼病怏怏的,敢情,你就是沒好好吃藥。呵,不吃藥就不吃藥,反正又不是我病了,我擔這麼多心幹什麼。」
少年靜默着,頭越來越低,良久,一個低弱的聲音傳來。
&言兒,我過兩日就要回郇都了,我父王派人來接我了。」
少女臉色瞬間一僵,要回郇都了,這麼快?
&子……」少女低喊一聲,心底不覺有些失落,竹子要走了……其實她早就猜到了,竹子的身份在那裏,她就是再不諳世事也明白,世子之位的重要性。
少年抬起頭,看着少女,安慰說道:「離開了,也不是說不能再來,小言兒,等過段時間,我就來看你好不好。」
看着少年那勉強的笑容,少女又好氣又好笑,「傻竹子,明明是捨不得我們,偏偏還要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現在倒是來安慰我了。你說的對,又不是不見面了。」
聽着這話,少年沉默了,此番回到郇都之後,他怕是再難出來了,郇都那邊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呢。父王的意思,他明白。
&又失落個什麼勁兒,我知道你是那西月國的端王世子,你們家位高權重,你等閒是不能出郇都的,哎,作為藥王谷的傳人,經我手的病人怎麼可能治不好,為了我的名聲着想,我少不得只能勉為其難駕臨郇都了。」少女一副老沉的模樣,聲音里更是頗為『勉為其難』。
少年聞言,眼睛瞬間一亮,直接拉着少女的手臂,「小言兒此話當真?」
&這篇文沒有配角的番外,所以回憶什麼的我都插在故事之中,其實我挺喜歡慕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