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西廳。
杜蘅命人擺上幾個小菜和一壺酒,吩咐下人退去。
面前坐的是蕭瑟,她似乎心情很好,度數很高的白琉璃酒,她一連喝了三杯。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我看那些朝臣,還怎麼笑話我!」蕭瑟頗有一些春風得意的模樣,親自拿起酒壺,給杜蘅也滿上了一杯。
「敬陛下。」
「白花花的銀子給戶部,戶部不知道賺,一心只惦記着三使司,陳禹敦此人可真是愚鈍啊,他以為這些報紙是賣給百姓的嗎?」雖然都是杜蘅之前跟她說過的構想,但蕭瑟說起來好像主意都是她出的似的,很有些臭屁的感覺。
誠然,地方那些要求進步的官吏,他們肯定不會錯過官報。
官報的時事新聞,就是朝堂的風向。
而大梁的一大弊病就是冗官,除了官還有吏,加上地方的一些知識分子,一郡湊足一百份報紙,完全沒有問題。
「三萬份報紙就是一萬兩千貫,平常人一輩子都難以實現家財萬貫的夢想,你頃刻間就做到了。」蕭瑟讚許的看着杜蘅。
「咳咳,陛下,這還要除去成本的。」
蕭瑟微微一笑:「除了一些紙墨,還要什麼成本?你那活字印刷術又不需要幾個錢。」
「不能這麼說的,也是有磨損的,磨損的活字需要不停的補上。」
「相比一萬兩千貫,那也是九牛一毛。」
杜蘅笑道:「陛下,這也算是知識產權了,活字印刷是在臣自家的院子做的,你看」
「怎麼?你還想分一杯羹?」蕭瑟鳳眸微微一挑,莞爾的看着杜蘅,「你以為我不清楚,官報社的份額你佔了多少。」
「我哪有什麼份額?」
「馮小姐的父親馮仁機不是你的人?你以他的名義投錢,官報社一半的利潤在你口袋裏了,你還不知足嗎?」
杜蘅知道自己是在蕭瑟嚴密的監視之下,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住她,尷尬的笑了笑:「陛下,你都知道了?」
「等你把印刷廠開起來,許你跟官報社合作,該讓你賺的錢會讓你賺的。」
「謝陛下。」
蕭瑟笑了笑,沒見過這麼喜歡錢的。
不過他越喜歡錢,倒也越讓蕭瑟放心,畢竟別的官員除了錢,還要權,甚至威脅到了她的帝位。
「還有件事要你去辦。」
「何事?」
「你應該也聽到了些消息,高太后器重越國公府,想將楊家之女引入後宮,你得幫我想想辦法。」
「那位楊姑娘啊,我覺得挺好的,膚白貌美大長腿,一看就好生養。」
蕭瑟靜靜的盯着他看,等他說完,冷冷的說:「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
「開個玩笑,氣氛不要那麼凝重。」
「後宮一多,我身份難免就穿幫了,到時我一定拉你墊背!」
「我聽說後宮已然有了十幾個嬪妃了,賢妃和貴嬪不都伺候在你左右嗎?多一個也不多。」
蕭瑟輕輕搖頭:「不一樣的,那幾個嬪妃出身不高貴,背後沒有複雜的關係,而且一部分都是我生母郭太后親自選的,我平常不親近她們,便出不了什麼亂子,但如果楊家女進宮,她背後可是越國公,還有高太后,萬一被她發現一些苗頭,高太后和越國公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可我如何能夠阻止楊姑娘進宮,我總不能違逆高太后的懿旨吧?」
「這懿旨不是還沒下嗎?禮部那邊不也沒開始籌備嗎?你在花神使司也有一段時間了,相信也有幾個親信了吧?帶人擄走楊玉環一段時間,找個地方安頓,這婚事自然就成不了了。」
杜蘅暗暗無語,你好歹是一國之君,做事怎麼就跟小孩子似的呢?
能夠想到的辦法,就是把人擄走嗎?
「陛下,要不要慎重一點,畢竟那是越國公府,而且是准貴妃,這要出了事,京城不得鬧翻了天?」
「就是要鬧大,鬧的人盡皆知,你想想,她若被人擄了,身子是否清白就會遭受質疑,這樣就失去了進宮的資格。」蕭瑟眼神沉着,似乎這個計劃她已經想了很久。
杜蘅忽然想起一事,說道:「前些日,我遇見了楊姑娘,她在街上遇到有人策馬衝撞,若非我當時在場,估計已經慘死在馬蹄下了。」
「竟有此事?」蕭瑟微微一愣。
杜蘅看她的表情,相信這事應該不是她做的。
若她真這麼狠,叫人直接刺殺楊玉環就行了,大可不必那麼麻煩,讓杜蘅將楊玉環擄走,藏在某個地方一段時間。
蕭瑟陷入了一陣沉思,說道:「後宮那幾位沒什麼背景,聯繫不到宮外的勢力,會不會是新黨?」
之前楊敢就懷疑是新黨,畢竟越國公府雖然與溫君實決裂,但他依舊代表舊黨的力量。
新黨不想舊黨的力量坐大,是很有可能對楊玉環下手的。
「既然有人動手,你擄走了楊玉環,反而是保護她了。」蕭瑟端起酒杯,微微眯了一口。
這酒太烈,她不得不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味精菜。
「倘若擄走了她,那她的名節」
「丟了名節,總比丟了性命要強,倘若朕的女兒身被發現,你覺得她能活?」
先帝除了被囚禁的隱太子,其他皇子都已經掛了,蕭瑟如果被發現了是個姑娘,那麼隱太子很有可能會被釋放,並且重新上位。
上位之後,必然帶來一場大清洗。
更有可能,這個秘密被發現了,高太后等一些勢力,不想讓這個秘密曝光,他們反而會先將蕭瑟的嬪妃處死,以絕後患。
畢竟大梁的皇帝是個女的,一旦走漏消息,必將引起朝野震動,整個社稷都有可能顛覆。
誰也負不起這樣的責任。
蕭瑟似乎也覺得這件事挺糟心的,將杯中酒飲盡,放下筷子起身。
但是忽然之間,天旋地轉一般,酒勁一湧上來,差點沒有站穩。
杜蘅迅速伸手去扶。
蕭瑟下意識的就往他懷裏倒去。
緊接着,她輕輕推開了他,雙頰火燒似的紅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羞臊,還是因為酒氣激發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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