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報社之內,方經天喜氣洋洋,他這個管財務的,總算可以挺直腰板了。
之前三期報紙,賣出的錢都不夠發工資的,這次杜衡的目標是發往全國,而且已經印出了這麼多報紙,他相信杜蘅的計劃一定可以實施。
「社長,這次準備印多少份?」
「其他各州郡的情況,我現在尚不清楚,先摸摸底,等驛站把數據傳上來再說,不夠了再加印。」
報紙這種東西,可以加印,但印多了賣不出去,那就只能淪為廢紙。
初步推測,金陵城內,這一期報紙至少能賣千份,每份四百文錢,那就是四百貫。
「要不要派人將報紙送給各個驛站?」
「這種事讓兵部派人來做,咱們哪有這麼多人手?」
杜蘅囑咐了幾句,又去了一趟兵部,親自找到了兵部尚書秦漢武。
秦漢武請他到了後堂說話,命人上茶。
「永嘉那邊可有消息傳來嗎?」杜蘅端茶喝了一口,問道。
「永嘉山多,那些暴民都躲進了山林之中,雖然只有千人,但剿匪也着實不易。」
杜蘅察言觀色,感覺秦漢武是想藉機搞點軍費,千人規模的農民起義,說小自然不小,但說大其實不大,官兵努力一點,把幾個首領給抓了,起義軍不攻自破。
畢竟都是一群被逼急了的農民,沒有多少戰鬥力的。
話是這麼說了,但兵部這些年被剋扣的厲害,太平了二十幾年,朝堂百官都以為用不着這些將士了,所以軍餉能省就省,該給的軍糧都會被人昧了良心私吞。
秦漢武心中有氣,或者派去支援的將領心中有氣,他們很有可能消極剿匪,只等朝廷把錢給夠了。
「下官此番前來,是告知尚書一個好消息。」
秦漢武微微一笑:「這是要啟用我們驛站系統了?」
「正是。」
「好啊,久旱逢甘霖,杜侍郎,我代表這些當兵的謝謝你,沒有錢糧,又要叫他們賣命,難啊!」
秦漢武嘆了口氣,說道:「吃不飽穿不暖,要拿軍規去約束他們,是約束不了的,你們家三代行伍,應該是知道的,朝廷不給當兵的發吃的,他們就只能去搶百姓的口糧了。」
「當兵的餓着肚子,他們就沒法專心訓練,咱們大梁的軍隊現在戰鬥力越來越差,真怕有一天北齊打過江來啊!而且各軍之中,出現了不少兵痞,經常敲詐勒索百姓,軍法處置了不少,但仍舊屢犯不止。」
「我一對他們上管的將領問責,那些將領就給我哭窮,該給的餉該給的糧都沒有給,將領哪有威望?管急了,軍中還會出現譁變。你出使契丹那會兒,昭武軍的副將就是被底下的士兵殺了。」
「還有西北邊軍,也是由於沒有糧餉,去年一營的官兵乾脆落草為寇,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才平定了下來,否則他們打家劫舍,對地方危害多大啊?」
杜蘅點了點頭:「秦尚書說的是。」
「子芳啊,你算是雪中送炭了,只要有了錢,士兵才能安心訓練。這次你準備發多少份報紙?」
「我來就是為了此事,各地市場我現在心裏沒數,所以還要請各驛站幫忙做個統計,哪個縣哪個郡賣出多少報紙,把數據匯總下來,我才能做到心裏有數,下次再刊印的時候,就不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這個你放心,你不說,我們兵部也會記錄。」
「今天學子都跑到官報社門口買報紙了,畢竟皇城所在,多有不便,我想將金陵驛館開闢一處,作為賣報之所,而且各地驛站的報紙,都有金陵驛館發出,秦尚書,你覺得呢?」
「這都沒什麼問題,我派人陪你走一趟。」
「多謝。」杜蘅起身拱了拱手。
隨即兵部派了一個官員,隨着杜蘅去了一趟官報社,把報紙運到了金陵驛館。
驛館從旁邊開了一道角門,裏面準備一個小小的院落,作為官報發貨點和出售點,並且張榜公告。
於是京城的百姓,都跑去驛館角門買報紙。
同時金陵驛站會派驛卒將報紙從去周邊的驛站,一站一站,傳遍全國。
杜家現在作為小印刷廠,在馮青梔的帶領下,家中的僕人都在緊鑼密鼓的印刷。
又過一日,楊敢和夏世蓮看着一車一車的報紙,被送去了金陵驛館,心裏五味雜陳。
「粗略估計,應該有兩萬份了吧?」夏世蓮弱弱的開口,「那就是八百萬錢,八千貫了。」
話剛說完,又一車的報紙送了過來。
報社的官吏和驛館的官吏一起負責,同時驛館這邊會陸續的派人將報紙傳出京城,交給下一個驛站。
「這一次的報紙賣完,估計官報社的虧空就填上了。」
楊敢悔的腸子都青了,但他依舊嘴硬:「這次是他趕巧了,碰到永嘉之亂這種話題,要不然他這些報紙平常哪有這麼多人買?」
「是是是,別看他印這麼多,實際未必賣得出去。」夏世蓮討好的說。
「他以為京城有那麼多人買,別的郡縣就有那麼多人買嗎?等到賣不出去的時候,有他哭的時候,白白浪費了這許多成本。」
一邊說着,一邊悻悻的走了。
戶部那邊,也得到了消息。
後堂之中,陳尚書沉吟了良久,他也在後悔啊,當初為什麼沒投官報?
鬼知道他會跟兵部合作,把報紙賣到全國各地啊!
「尚書,你找我?」戶部左侍郎蔡玉龍進了後堂行禮。
陳尚書指了指座位,讓他坐下,說道:「官報社那邊的情況,你都聽說了吧?」
「嗯,兵部那邊的驛站已經啟動了。」
「從昨天到今天,聽說已經三萬份了,這得多少錢啊!」
蔡玉龍笑道:「印了這麼多,未必能賣出去吧?」
「大梁三百個郡,一個郡下轄數個縣,三萬份分攤出去,一個郡只要一百份就夠了。就算百姓不買這些官報,那些衙門的官吏能不買嗎?」
「也沒有強制要求要買啊。」蔡玉龍皺了皺眉,「若是公文,也不必收錢,那就是報紙而已。」
「報紙雖是報紙,但說的是朝堂政事,那些地方官吏,是不是也想第一時間知道朝堂的風雲變幻?什麼渠道最快?看官報啊!」
蔡玉龍呆若木雞,當初官報只被人當成是民間小報一般,誰也看不上,是為了給舊黨一些官員澄清,才被搬上了台面。
誰也看不好,現在卻被杜蘅搞出了這麼大的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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