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洪鳳天天呵斥他,太可惡了。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王倫迫不及待,想要看田洪鳳被拿下、杜預的表情。
院試在即,學政的態度很重要。
敢將一州學政拉下馬,也唯有琅琊王家的公子王倫。
烏衣會之人,議論紛紛。
「王兄,你不是說,滁州變天了嗎?怎麼到今天還沒變?」
一個公子哥調侃王倫。
王倫冷哼:「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王家何等力量?」
他朝空無一人的講桌上努努嘴:「這位,以後見不着嘍。」
「什麼?」
眾多烏衣會讀書人,沒有不恨田洪鳳的。
田洪鳳為人古板方正,堅持原則,對烏衣會紈絝嚴厲呵斥,依法辦事,絕不徇私枉法,弄得烏衣會士子各個怨聲載道。
想要搞掉田洪鳳的,並不止一個王倫。
「真的假的?」
「王兄,你若有這本事,龜茲坊一個月走起。我做東!」
「一言為定!」
王倫得意獰笑。
若非要保密,他真想將官印從家裏拿出,好好讓這群蠢貨見識自己驚世手段。
別的紈絝,頂多是不寫作業。
但我就不一樣了,我直接把訓斥我的學政拉下馬。
他正在眉飛色舞,吹牛,突然聽到外面一聲驚呼。
「走水了!」
「什麼?」
烏衣會眾人,紛紛站起來,嚇得奪路而逃。
所謂走水,就是失火。
古人講避諱,着火也不能說火,只能說走水。
一幫人一窩蜂跑出屋外,果然看到府學後院起火了。
火勢沖天,越少越旺。
但好在一
時半刻,燒不到前面來。
「快救水啊。」
寒門士子,紛紛挽起袖子,沖向後面。
杜預、宋佳霖等人也一臉焦急,親自衝上去。
氣氛,到那了。
王倫等人冷笑不語,毫無要上去幫忙的意思。
他們都是紈絝子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救火?這種事怎麼能幹?
燒就燒唄,燒成一片平地才好。
王倫暗暗詛咒:「最好一把火將這府學燒成廢墟,那姓伍的侍郎來了,我正好狠狠告一狀,讓田洪鳳摔得更慘。」
誰知。
田洪鳳衣冠不整,兩眼烏黑,沖了出來。
為了迎接伍侍郎文事檢查,他昨夜貌似就住在府學之中,連夜加班。
今天一早,睡得睡眼朦朧,聽到走水的消息,他二話沒說,沖了出來。
看到火勢蔓延,越燒越大,漸漸有燒到前面的架勢,田洪鳳急的跺腳。
他一把將一個匣子,當眾遞給了王倫,大聲急促道:「王倫!十萬火急,為師要去救火。這學政大印,就暫時交給你保管。裏面的學政大印,萬萬不可丟失。切記,切記!」
他略微打開官印匣子。
藉助忽閃忽閃火光,眾人看到匣子裏確實有一尊金光閃閃的大印。
田洪鳳飛快蓋好,塞給王倫,不由分說走了。
眾人議論紛紛,不少人艷羨不已。
「王兄,不愧是你。」
「學政大人平時懟你,但關鍵時刻,第一個想起到你。」
「連學政大印都交給你,對你信任有加啊。」
王倫呆立當場。
信任?
田洪鳳信任我?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不當講。
他萬萬想不到,事情峰迴路轉,竟如此發展?
「學政···大印?」
王倫突然反應過來。這玩意不是已經被自己買通方高第,從田洪鳳家人手中偷來了嗎?
如今好好在自己家放着呢。
田洪鳳哪裏還有什麼官印?
王倫驚出一身冷汗!
我/靠,這不是坑人嗎?
他罵罵咧咧追上去,誰知田洪鳳跑得飛快,一眨眼已經在火場中消失不見。
而眾目睽睽之下,他拿着官印的匣子,只覺得手中匣子燙手無比,卻呆頭鵝般不知所措。
王倫急的滿頭大汗。
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了。
這燙手山芋,砸在自己手裏了。
大火越燒越旺,整個府學都陷入一片火海。
人馬嘶鳴,到處都是人影重重。
王倫想要找到田洪鳳,比登天還難。
或許是熱風熏得,他滿頭大汗,汗水津津。
「王兄,你怎麼了?」
一個狗腿覺得好奇:「田大人器重你,該高興才對。」
「器重你/妹!」
王倫一巴掌扇了過去。
他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步履沉重、蹣跚回家。
王異一眼看出王倫不對勁:「怎麼了?」
王倫哀嘆一聲,將匣子丟在桌子上,猛然一拍桌子:「麻蛋,田洪鳳陰我!」
王異打開匣子一看,裏面只有一塊刷了金漆的大青磚。
驢糞蛋子,表面光。
在黑暗中看起來,確實很像金燦燦的官印。
「啊?」
王倫瞠目結舌。
大
青磚掉落下來,砸在他腳面上。
他疼得直蹦高。
「妙,妙不可言。」
王異卻笑了。
王倫氣急敗壞吼道:「什麼妙啊?」
王異搖搖頭,目光悠然:「這計策妙就妙在——四兩撥千斤。」
「杜預昨日以詩詞,鎖定了官印的去向,知道就是你偷的。」
「但你以勢壓人,以王家門戶做擋箭牌。」
「田洪鳳手中權力不夠,哪怕明知道是你做的,也無可奈何。」
「這眼看是一個無藥可解的死結。」
「但偏偏被那人想出如此精妙絕倫的高招,四兩撥千斤,化解無無形。」
「哼,化解?我看未必!」
王倫怒道:「明明給我的就是一個大青磚,我就是不給呢?」
王異冷笑道:「關鍵不在於這裏面真正裝的是什麼?關鍵在于田洪鳳眾目睽睽之下,交了給你一個【眾人以為裝了官印】的匣子!你還當眾接過了匣子。」
「明日,若你還不出官印,田洪鳳便有充足的理由,找你索要。」
「我據理力爭!」
王倫一蹦三尺高,脖子青筋暴起怒吼道:「我就是沒拿。我就實話實說,這匣子裏就是一塊大磚頭。他田洪鳳栽贓陷害我。我有太后做靠山,他田洪鳳剛上門搜查?」
「栽贓陷害?」
王異冷笑:「誰能證明匣子裏就是青磚?」
王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嘀咕道:「不會吧?」
「當然會。」
王異不客氣道:「只要你不給他官印,他就有十足正當合理的
理由,帶兵上門。到時候,從王家搜查出官印,你還不是罪加一等?連帶王家也要跟着蒙羞。」
「混賬!」
王倫勃然大怒:「這是連環套?一出接一出?」
「不錯。」
王異嘆息道:「田洪鳳乃是方正君子,正直有餘,機變不足。這計策,絕非他能想出來的。倒像是····」
「杜預!」
姐弟倆異口同聲。
王倫氣得發抖:「這麼缺德的陰招,一準是他。」
王異站起來,冷冷道:「明日,你給我把官印裝在這匣子裏,乖乖送回去。不然連累王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她冷冷走出,背後只聽王倫絕望仰天大叫。
「該死的杜預!」
「啊啊啊!」
田洪鳳一晚上沒合眼。
田夫人無語:「杜預面前,你慷慨陳詞,滿不在乎,結果晚上整宿睡不着?」
田洪鳳苦笑:「十年寒窗,半生心血,明日一早,化為泡影,誰能睡得着?」
田夫人其實也輾轉反側,關心則亂,坐起來道:「你說,杜預這辦法能行嗎?」
「不知道。」
田洪鳳心裏沒底:「死馬當活馬醫吧。」
第二天.
田洪鳳頂着一對熊貓眼,站在滁州城外,恭迎前來按察的禮部侍郎。
他袖中空空如也。
心中也空空如也。
冷汗直冒。
這官沒印,沒底氣啊。
伍侍郎騎着高頭大馬,前呼後擁來到城外。
雙方見禮。
伍侍郎面色古板,眼神如刀,一副公事公辦架勢:「田學政,寒暄就免了。我們這就交接
,請拿出官印供我檢查。」
宋佳霖嘀咕道:「田老師還說什麼與人家交情一般,這哪裏是一般?分明是死對頭啊?」
杜預點點頭:「來者不善。」
田洪鳳額頭上,冷汗一下子冒出來。
他真想給伍侍郎乾脆來個坦白從寬,一了百了。
但萬一杜預計策能成功呢?
他一咬牙,對伍侍郎微微一笑:「好,我這就拿出官印。」
伍侍郎一臉驚奇:「怎麼?官印還不在你身上?洪鳳兄,這可是官場大忌啊。」
田洪鳳強作鎮定:「昨夜,府學失火,我忙於救火,就將官印暫時交給一個信得過之人保管。大人放心,一定在的。」
伍侍郎冷哼一聲,一臉狐疑:「田大人,你的人品我肯定是相信的。不過,你的官印確實沒問題?」
他語帶威脅道:「如果,你犯了什麼錯誤,出了什麼紕漏,主動向下官說明,主動坦白,下官或許還能替你開脫一二。」
他又臉色一板,厲聲道:「若你謊言欺騙,那就是欺君之罪!縱然同情,在下也無法周全!」
田洪鳳沉默片刻,沉聲道:「無妨,我的官印,在的。」
伍侍郎冷笑更甚。
他宦海沉浮大半生,哪怕官印丟失這種事,也見過不少。
以他對田洪鳳的了解,敢斷定——田洪鳳不對勁。
田洪鳳如此謹慎、嚴謹之人,參見朝廷欽差,卻沒有攜帶官印,這不合情理、更不合規矩。
伍侍郎與田洪鳳並不屬於同一派系,
雙方勢同水火。這天賜扳倒田洪鳳的機會,他絕不會放過。
田洪鳳轉頭,對人群道:「王倫?」
半晌,同樣頂着一個熊貓眼的王倫,才一臉不情不願,端着匣子走出來,遞給田洪鳳。
田洪鳳的一顆心都頂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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