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章貴富。」
「年齡。」
「26。」
「學歷。」
「外環城醫療職業技術學院,病人管護專業。」
怎麼找個工作跟要進去蹲局子似的。
心裏腹誹着,文遠拘謹的坐在凳子上,手腳不知道該往哪放,而他的對面坐着的則是一個身穿警服的女人。
「以前有從事過這方面的工作嗎?」
腦海中浮現出二哥給自己交代的話,從中提取到正確的答案,然後再說出來。
「沒有,如果你們肯錄用我的話,這應該算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雖然只是臨時工,但我會好好乾的。」
對面的警員沒有回他的話,只是把手中的圓珠筆靠在了額頭上,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文遠有些慌,他想過醫院的面試會很難,考官會提一些很刁鑽的問題來為難自己,但沒想到的是,今天會有這麼多人應聘這份醫院臨時護工的工作。
報名的時候人從大廳一直排到了後門,要不是他來得早,說不定連名都報不上了。
心中不禁後怕,再加上眼前的警員面試官這種模糊不清的態度,簡直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要是沒成功應聘上護工,大哥和二哥會不會失望,父親在黃泉底下也不會原諒自己的,文遠平時雖然不太着調,但他不傻,知道哪些事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哪些事必須慎重對待。
緊繃的神經讓他很快便滿頭大汗起來,腦袋裏似乎有一根弦在不斷跳動着。
頭好痛。
本來已經有所緩解的頭痛,在如此重壓之下又發作了。
不知怎麼了,從昨天晚上開始,文遠就感覺自己精神恍惚,並時不時伴有劇烈的頭痛,有時甚至連哥哥們說了什麼,都不太記得清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今天早上出門時,才好上了不少。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驟然離世對自己的打擊太大了吧,文遠是這樣想的。
父親平日裏的音容笑貌再度浮現於眼前,文遠鼻子不由得一酸,但又想到自己還在面試的關鍵時刻,就把淚意咽回了肚中。
「好了,你的面試結束了,先出去等通知吧。」
文遠渾渾噩噩的從房間裏出來,雙腿軟得像麵條,一下子就癱坐在了等候長椅上。
身邊坐着的面試者看到他這幅模樣,不由得露出了心領神會之色,有些還安慰道:
「沒事,我當年第一次面試被拒絕也這樣,多被拒絕幾次也就習慣了。」
文遠現在當然不想聽這些,他很想站起來,用拳頭狠狠的揍歪這些人的鼻子。
該死的北城人,他們明明就是是在幸災樂禍!
心頭怒火翻湧,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樣做,他必須低調,小心,謹慎,他不能引人注目,否則很可能會壞了哥哥們的大事。
人雖然多,但面試考核的速度卻快得出奇,只用了兩個多小時,就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當最後一位面試者踏出房間的時候,文遠和其他所有人一起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不時,大廳里的電子屏幕上開始滾動被招募者的名字。
有人歡呼了起來,但絕大多數都是失望而歸,他們搖着頭走出大廳,有些人的臉上帶着麻木,以及對未來生活的無望。
屏幕上的文字很多,但文遠都看不懂,因為他是個上過學的文盲,家裏人一直都這麼說他,可是文遠自己卻不太服氣。
他至少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昨晚現學的章貴富,就算是,那也只能算半個,半文盲。
正是因為這樣,半文盲文遠才能更加迅速的從滿屏天書里看到那三個讓自己為之一震的名字。
他,章貴富,哦不是,文遠,被錄用了!
興奮的想要跳起來,但低調二字又把他躍躍欲試的雙腿給壓了下去。
大廳里的人陸續離開,包括文遠,以及那個負責面試的女警員在內,最後只剩下了四個人。
「跟我來吧。」
冷淡的說完,女警員扭頭就走。
剩下的三個錄用者連忙跟上,七拐八繞,穿過典雅的噴泉,繞過枝條被修剪得一絲不苟的綠化樹叢,跨過游着飄逸金魚的池塘,幾人來到了醫院的最深處。
這裏是慈善醫院專門規劃建設的療養區,由很多棟豪華的獨棟別墅組成。
這一路上看到的一切,讓文遠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他直到昨天還天真的以為,就算是大公陛下所居住的內環城,也不過是比外環廣場周圍的商場豪華上一點罷了。
另外兩個被錄用護工的反應明顯就比文遠要好上很多,他們都是北城本地人,到底比文遠這種昨天才進城的南城土老帽要有見識。
只是雖說如此,他們的眼中依舊流露出了隱晦艷羨的目光。
繼續往裏走,女警員不斷出示證件,層層通關。
直到這會,另外兩位護工才察覺出不對勁,面面相覷着,但又不敢停下來。
「不用害怕,我們這次招你們三個,就是為了照顧一位特殊的病人,時間不長,但這段時間你們不能離開醫院,請理解一下。」
過了一會,才有其中一位女生猶豫着開口說道:
可是……我還沒和家裏人說過,他們怕是會擔心。」
「請你們配合工作。」
女警員很冷淡,無視了女生的話,只用公式的話回答。
文遠默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切,心裏也有些着急,要是這樣,他該怎麼向醫院外的大哥和二哥傳遞消息呢。
四周的警力越來越多,到最後甚至還出現了幾名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
心頭髮怵,額角冒出冷汗。
怪不得殺掉富商就能拿到至少e級通緝令,就這種程度的武裝保護,怕是只蚊子都飛不進來吧。
那些販賣情報的人究竟是有什麼門路,才能在這樣的重重防護中找到能夠致命的缺口,並且售賣給他們這些渴望成功的亡命之徒。
他們這些有情報輔助,多人合作的人,想要在犯下這樣的案子後成功逃脫,成為e級通緝犯,尚且困難重重。
而那些僅憑一己之力,就能在沒有任何情報輔助之下登上e級通緝榜單的人,該是多麼可怕的存在啊。
文遠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心頭浮現出父親那悽慘的模樣。
就為了成為這樣可怕的人,而付出寶貴的生命,真的值的嗎?當個小偷,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在一起,不也很好嗎?
文遠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對父親和家人的愛是真的,他想為父親報仇的想法也是真的。
於是他想,如果為了保護家人的話,他可以試着變成那樣可怕的人。
遠遠的,文遠看到有許多警員聚集的別墅里走出來了一個人,當對方越走越近,直至看清樣貌後,文遠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就想往人的身後躲。
他怎麼在這?這個李什麼江的,這時候不是應該在醫院外邊巡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