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等霍羲被乳娘抱下去後,高氏想起,近來因着霍羲破格進了國子監的事,許多世家貴婦都對他母房氏起了極大的好奇之心,估計在千秋宴上,會許多人想要同她交好親近。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高氏不想讓阮安的心思過於活泛,準備趁此時機,提點她幾句,便對她問道:「霍羲這孩子真是聰穎,先你在蜀中老家時,父母都不在身邊,你獨自一人撫養他,是怎麼教出這樣一個神童來的,給他請過先嗎?」
這話表面聽上去,是對霍羲和阮安的過往經歷感到好奇,實則卻也藉機貶低了阮安未婚先孕的事。
高氏想通過這樣一席話,壓壓阮安的氣焰。
就算是當年霍平梟犯了混勁,強佔了她的身子,那房家表妹無媒苟合的事卻是坐實了的。
也就是現在的世風比朝開放了些,加之霍家權勢大,沒人敢說些什麼,不然房家表妹這情況若放在別的高門,得被多人指摘?
霍閬能同意她入門,也是因她姓房,而他又對元妻大房氏感情在。
思及此,高氏睨,神色平靜地看向阮安,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幾斤幾兩,別做太冒頭的事。
阮安自然聽出了高氏的言外之意,還未張口回復,卻覺身側的賀馨若,也將飄忽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那道目光看得些不自在,便也微微瞥首,看了賀馨若一。
賀馨若並未同她錯開視線,阮安在她的中,看出了某莫的優越感。
那神,就像在看勾欄的盪/婦一樣。
阮安自下來就是孤女,並沒兄弟姐妹,幼年到女時期都活在杏花村,也許多關係要好的女友人,她同小桃等人相處得都很愉快,幾個小姑娘間雖然偶爾會又些小衝突,卻從來都不會勾心鬥角地算計對方。
可自打世進了長安城後,阮安方現,原來像賀馨若這樣的人,還真不。
她們嫉妒心強,且好與人相較攀比,一旦比不過,就要使壞心算計對方。
阮安仍記得世東宮那兩個年齡相仿的良娣,她們也同賀馨若一樣,總是了些小事暗自較勁。
太子妃李淑穎的吃穿用度她們定然比不了,不過其中一良娣若是從太子那得了條活潑可愛的拂林狗,另個良娣就必然要養只從波斯進貢的藍貓。
她用的香料若是從崑崙來的紫檀,她就必然要用更好的南海安息香。
東宮位于禁廷之西,地界雖然不及皇宮大,但規制總比相府要大些,幾個側妃住的宮宇也不怎麼近。
等太子登基後,那些妃嬪們的鬥法就更沒看了。
宮的女人一抬就是四方的天,各個妃嬪的父親又都是朝臣子,她們在宮的地位通常也會決定着母家的地位,這其中也涉及黨派之爭,妃嬪們不爭奪皇帝的寵愛不行。
但賀馨若她圖什麼?
據阮安所知,霍長決格溫和,對妻子的態度也很溫和,她實在弄不懂賀馨若何總想看她的笑話。
阮安淡淡地將視線收回,回高氏道:「侯爺出征給媳留了些金銀,所以在蜀中時,媳就給羲請了個開蒙的夫子。」
高氏點了點頭,又道:「嗯,你倒算心,沒將我們霍家的孩子耽擱了。」
「不過你也該知道一句老話,過惠易折,霍羲年幼聰穎雖是好事,可你也得讓他多注意身體,不能將他逼得太緊。」
賀馨若見着阮安在聽見「過惠易折」這四個字後,纖美的柳眉立即就顰了起來。
她唇邊漾起了一抹諷笑,也添了句:「是啊大嫂,你應當也聽過曹沖稱象的故事,魏武帝最寵愛的子曹沖自幼天資易於常人,可十二歲那年卻不小心被毒鼠咬死」
「嘩啦——」一聲。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是在咒我早死麼?」
賀馨若的話被阮安狠的嗓音打斷,她亦將手旁的茶水往她臉上猝然潑去
幾枚綠色的茶葉黏在了賀馨若的臉上,茶水亦沖淡了她面上的脂粉,賀馨若還未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見阮安溫弱的杏中倏然閃過一抹銳色。
賀馨若和她身後的丫鬟都被阮安難能凌厲的目光震懾,未能立即擦拭面上和上的茶水。
「大嫂!我只是在和婆母一起勸你,你怎能用茶水潑我呢?」
賀馨若適說的話就是在意挑撥,想刻意拱火,亦將禍水東引,讓阮安在高氏的面火。
畢竟先提起過惠易折的,是高氏,而不是她。
卻沒成想這房家表妹竟直接對着她來了。
高氏也對阮安的行徑倍感震驚,一時間,也忘了該說些什麼。
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賀馨若屬實不該在房家表妹的面這麼說話,她那些年畢竟是一個人將霍羲養大的,她和霍羲之間的感情也比尋常的母子更深厚。
人都舐犢之心,賀馨若這不是在戳她的心窩嗎?
高氏想到這層,也不敢再當着阮安和其餘下人的面,對賀馨若所偏移。
「老二家的,你趕緊給你大嫂賠個不是,你怎麼能糊塗到說這話呢?」
高氏說罷這話,原以阮安就能消氣。
未料當賀馨若極不情願地從圈椅處起身,要對阮安揖禮賠不是的時候。
卻見美人看向她的神,帶着與年紀不符的陰冷,頗似幽不見底的古井,透着股鬼氣,看得她心中驀然一悚。
房氏的年紀不是還沒到雙十嗎,怎麼會這如此瘮人的神?
這樣帶着幽怨神,合該是飽經滄桑的老婦會的。
賀馨若的背脊不禁冒了層薄薄的細汗。
「下回再管不住自己的那張嘴,潑你臉上的,就不會是這溫度的茶水了。」
阮安的語氣不復平日的溫軟和煦,反是很顯冷。
賀馨若的眸不禁瞪大了好幾分,見着高氏也不肯幫她說話,只得顫聲反駁道:「大嫂,你也太跋扈了,我好歹也是這家嫡出的媳婦,你怎能如此羞辱我?」
「我是定北侯夫人,也是你長嫂,你出言無狀,我還不能教訓你了?」
「我」
賀馨若一時語噎,再回不出一句話來。
阮安轉而看向坐於上首的高氏,語氣還算恭敬道:「婆母,今個賀氏當着我的面,說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您若不罰她,或是罰她的方式令我不滿意,我就得跟侯爺好好說說這事了。」
高氏多些慌了陣腳,畢竟過惠易折這話頭是她先拋引而出的,若是讓霍平梟或是相爺知道這件事,她也會受到牽連。
賀馨若怎麼就這麼沒腦子呢,好端端地,她招惹房家表妹做什麼?
她是這家的主母,也是長輩,可以提點阮安幾句。
可憑賀馨若的身份,她還真沒資格在阮安面這麼說話。
思及此,高氏無奈地回道:「房氏,你也消消氣,你看這樣行嗎?將賀氏禁足一月,再罰她抄寫一百篇經文,去去口孽。」
「既然婆母提起,要罰賀氏抄經文,不如乾脆減了她的膳例,禁足的這月只許吃素,這樣更能清心靜氣,免得她再出言無狀,什麼話都敢說。」
「唉,這樣也好。」
高氏嘆了口氣,這樣總好過房氏將事情捅到霍平梟那處,再鬧得她們府宅不寧。
她也真是沒想到,這平日溫軟嬌怯,像只小白兔一樣的房家表妹,起氣來,也這麼可怕。
看來她跟活閻王待久了,也多沾了些他囂張的氣焰。
惹不起,惹不起。
掛於賀馨若面上的茶水已然划進她衣襟,聽着高氏和阮安幾句話就將她的懲罰給安排好了,賀馨若的身體不禁氣得抖。
房氏這個賤人,仗着長嫂身份罰她禁足抄經也就罷了,竟還要減她的膳,讓她茹素一個月?!
賀馨若自小也是被錦衣玉食的被嬌養長大,賀母在吃食上就從來都沒苛待過她。
可她迫於情勢,也只得咬了咬牙,在對阮安低頭認錯後,領下了一切的責罰。
「大嫂…今天是我說錯了話,請您見諒」
賀馨若說這話時,垂下了頭首,中也閃過一抹恨意。
也是,房家表妹以後就霍羲這一個寶貝子了,她這麼護犢子,就讓她護着去吧。
******
霍閬在通鑑園的房和僚臣談完政事後,已是深夜。
蘇管事一臉急色地進內,恭聲道:「相爺,小世子夢魘了,乳娘怎麼哄都不肯睡下。」
「怎麼回事?」
霍閬的語氣還算平靜,抬手示意下人推輪椅。
蘇管事焦急地回道:「唉,老奴也不知是怎麼了,小世子今日就說肚子疼,連國子監都沒去,晚上回來後也沒用晚食。」
霍閬神情幽深地轉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待下人將他推出房,到了室外,卻見隔着那道粉牆,離通鑑園不遠的高氏院竟是突然掌了燈。
霍閬瞧見了高氏院的異樣,對蘇管事命道:「派個人去主母院問問,過了府禁的時辰,何要突然掌燈。」
「是。」
等到了霍羲的院子後,霍閬隔老遠就聽見了男孩嗚嗚的哭聲。
待輪椅行至霍羲的面後,霍閬眉宇輕蹙,沉聲斥道:「男淚不輕彈,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男人說話的語氣雖然帶着長輩的嚴厲,卻還是衝着霍羲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身。
霍羲噙着淚走了過去,霍閬又問:「你做什麼噩夢了?」
「嗚嗚嗚,我夢見娘懷了我的妹妹。」
「這不是好事麼?」霍閬不解又問。
霍羲卻連連搖着小腦袋,哽聲回道:「不,不是好事,我娘我時就差點難產,嗚嗚嗚,我剛做的夢就是娘又難產了,她喝錯了東西,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嗚嗚嗚,妹妹沒了,娘也沒了」
霍閬用神示意蘇管事給霍羲擦拭淚,淡聲道:「只是夢而已,你娘在定北侯府,和你爹在一起。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個散學後,我讓下人早點將你送到你娘身旁。」
「嗯~」
霍羲烏黑的睛依舊淚意汪汪,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等蘇管事拎着霍羲去寢房後,被霍閬派去高氏院的人回來稟話道:「相爺,是二房院的賀氏半夜突覺不適,便派了個下人去主母那請示一聲,想獲得夜半出府的令牌,主母院這又掌燈了。」
霍閬的眸色漸變得幽深,又問:「賀氏哪不適,你問了嗎?」
「問了,聽說是突然腹痛難忍,對了相爺,今個在正堂,房夫人還跟賀夫人起了些衝突呢,聽說是賀夫人出言無狀,主母便罰了她禁足。」
「她們爭吵時,小世子在場嗎?」
「沒,小世子今日確實在正堂待了一會,等給他看病的大夫走後,主母便命乳娘將她抱走了。唉,說來今晨小的在茶水房外看見小世子時,他還好好的,賀夫人同他和三公子說了幾句話後,三公子就牽着小世子出府了。」
聽罷這話,霍閬眯了眯,嗓音幽幽地道:「我病了幾日,堆積了許多政務,後院的那些女人,看來也沒怎麼消停。」
下人覺出霍閬只是在自言自語,只附和地輕噯了一聲。
「連夜派人去茶水房查一查,我府,還容不得這些陰司伎倆。」
「是。」
******
次日一早。
霍長決還公務在身,已經出府去了京兆府廨。
賀馨若的小腹痛了一夜,她就些月事不調的毛病,賀母每年都會花高價給她請大夫調養身體,這些年,她已經很會經痛的毛病了。
哪成想這回來月事,小腹痛得跟穿刺似的,可她卻不能臥床靜養,因她還得起身抄經。
一百卷經文,每日至要花六七個時辰,能將將謄抄完三卷,容不了她耽擱功夫。
丫鬟遞來了昨夜熬好的藥,恭聲道:「夫人,這是昨夜醫師開的藥,您快飲下吧。」
賀馨若唇瓣泛白,虛弱地點了點頭,待接過藥碗後,只覺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更別提從床上站起來了。
剛飲了幾口苦澀的藥汁,卻聽寢房外的丫鬟恭聲稟話道:「夫人,通鑑園的蘇管事來了,說要在會客廳見您一面。」
蘇管事?
他來尋她做什麼?
賀馨若心中備覺疑惑,但蘇管事畢竟是霍閬最信任的人,她不敢怠慢,只得忍着腹部的痛意,讓丫鬟將她攙到了偏廳。
等到了偏廳,賀馨若剛要尋個圈椅落座。
再不坐下歇歇,她都快疼得斷氣了。
蘇管事面色平靜,卻道:「賀夫人,我們相爺說,今個他交由老奴轉交給您的話,您得跪着聽。」手機地址:(小)看書更便捷,書架功能更好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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