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將四郎交予薛姨娘手上,輕輕推了推她。薛姨娘知趣的躲了進去。
「你到對那小崽子不錯,要知道他娘當年可是背叛了你才得了他。」幾年不見孟若飴比之前要高挑了一些,模樣似乎也變得漂亮起來,只是那美貌猶如傳說中的畫皮,總讓人看着有股子陰寒之氣。
「你特地來這裏就為了和我說這些?」相思原先避開正門回來,就是不想與這些人再有什麼瓜葛,若不是一時抽了風的感傷她也不會跑回去見一見四郎,說到底與她血緣最近也最親近的也只有四郎了。
孟若飴走到相思身側,肩膀與相思的肩膀並行,她捻着帕子冷笑道:「怎麼?害怕回來被咱們發現?居然和個耗子似的偷偷摸摸。」
相思側過臉,發現幾年過去她也長高了不少,上輩子也不知什麼緣故一直比孟若飴要矮上一些,這輩子這個時候她居然已經和孟若飴差不多高了。
只是孟若飴身上那股子若有似無的冷香……相思輕微的皺皺眉。
「你若只有這些想說,那我想我沒有必要和你浪費時間。」
孟若飴見相思當真想走,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她死死盯住相思的背影道:「到真是翅膀硬了,變成郡主之後就可以六親不認了。」
「我要認誰?」相思停下腳步,回過頭,頭上的流蘇髮簪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
相思不耐煩的打斷道:「二老爺親自到大殿上證明我非孟家所出,親自向丞相表明我是禮親王當年送到定安伯府上的孩子,怎麼又六親不認了?我現在貴為郡主,已經入了宗室,還叫什麼六親不認?」
「你不過是命好!若不是我爹你如何能坐上郡主的位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郡主,你這是欺君!」孟若飴自認為拿捏住相思的秘密,得意道:「不過咱們到底是姐妹,只要你老實點兒帶我入宮,只要我入宮後得了皇上喜歡……」
相思快速走到孟若飴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貼着她的臉皮笑道:「欺君?你敢出去說麼?」
「什麼?」孟若飴嚇了一跳,她至今還記得當初設計相思掉入冰窟窿結果是她自己被弄了進去,本能的她就對相思有着戒備。
「我剛剛明明說的很清楚,你難道沒有帶耳朵麼?」相思拍了拍她的面頰道:「是你爹親自去大殿上證明我並非他親生,是丞相將此事大白與天下,欺君?是丞相欺君還是你爹欺君……要知道欺君可是誅九族的罪名,你還妄想入宮?菜市口的刀下恐怕才是你的歸宿吧。」
「你……你胡說!」孟若飴想到鮮紅的血緣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她推了相思一把就往後退。
「你鬥不過玖姨娘就想到我這裏找補?哼……也未免太天真了。」相思抖了抖衣裙忠告道:「你母親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玖姨娘背後就站着丞相,你若是想要保命我勸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我記得你今年已經及笄,到不如找一戶人家嫁出去才能脫離這一切。」
「憑什麼!憑什麼你可以成為郡主,成為皇上的親戚還有自己的封地,憑什麼我與你都是一個母親所出,我就要在這個家裏被人擺佈,這太不公平了!」孟若飴在相思身後瘋了似的大喊道。
相思定定的看着她,幾乎沒有表情的問道:「是我想要成為郡主的?你到底懂不懂這個郡主是怎麼來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一日丞相證明了禮親王有叛國之罪,我就必然會成為階下囚?你只見我風光可曾見我站在懸崖峭壁之上?」
「我才不管!你現在好好的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孟若飴轉身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
「愚不可及!」相思說完就邁步走了出去。
這是她同胞的親姐姐,按理除了爹娘就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她已經仁至義盡,可偏偏孟若飴早就利益薰心,就如她的父親一般,沒的救了。
出了院門,相思直奔兩府之間的角門,雖然不認為今日前來是個錯誤,但到底壞了心情。
「姑娘……角門那兒……」石榴一直跟在相思身邊,剛剛見着孟若飴就害怕自家姑娘再被傷着,此時老遠見着一群人就覺着不好。
相思眼一眯,低聲道:「你去找啞四……」
石榴擔心,可還是老實聽話,悄悄先一步走了。
「老太太……」相思走過去,連禮都沒行,就好似隨口支應一聲便準備從角門出去。
「站住!」老太太幾乎有些認不得這個孫女了,在她記憶里相思就是個不起眼穿着普通舉止兇狠的女孩子,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即便來到京都稍有改變,也是變得默默無聞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然而此時再看她,一身綾羅綢緞,鳳釵玉珠,就好似真的是皇家出來的女子。
「老太太可有事?」相思看她。
老太太盯着相思,拄着拐棍道:「郡主好大的架子,進入我府中到如同無人之境,且不說沒有稟報一聲,就是之後也沒想着來給老身請安。」
相思一笑道:「我那是為老太太着想,我想着好歹我們也曾是一家人,若是我來一趟就讓老太太帶着眾人到門口迎接總是不妥,倒不如我悄悄的來悄悄的走,也省得尷尬不是麼?」
「多年不見,二姐姐到是牙尖嘴利的多了。」孟桂芝到是這幾年越長越像梅姨娘了,尤其那身上尖酸刻薄的勁頭,還有瘦小枯乾的身量,下巴尖的都夠戳死人了。
相思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裏,多少小動作不過笑笑了事,於是她根本不理會孟桂芝,只對老太太道:「這已經是入秋的天氣,老太太帶着一眾特意來送我,到是我的不是了,都回去吧。」
「你到是長本事了!」老太太狠狠杵着拐棍,心下暗恨,原本以為將這個孫女推出去便是萬事大吉,兒子可以仕途安順,家裏也少個心不齊的,可誰知道這丫頭不但沒死反而成了郡主,到是壓在她們上頭一頭。
「老太太說話注意些。」相思揚起下巴鄙視的看着眾人,好似小人得志般冷笑道:「當日是你們推我去死,如今還想從我手裏得到什麼?金銀珠寶還是入宮的舉薦?想的到美!」
老太太捂着胸口,指點相思,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她之前得了孟若飴的消息還想着自己是相思的祖母,無論如何也能沾點好處,或者在所謂郡主跟前抖抖威風,誰知道這個孫女居然已經翻臉不認人了。
「你別以為你就是一輩子的郡主了!有你吃苦的時候。」孟桂芝似乎聽到了些什麼風聲,到不像孟若飴對相思那般嫉妒,反而幸災樂禍的說道。
相思根本不懼,不過人來齊了也正好,她就當着老太太的面,大聲對着老太太與她身後的女眷道:「我今兒個來不過看個故人,你們若以為拿捏了他我便怕了,你們也太小看我的狠心,那本就是我丫頭所出的孩子,活也好死也罷都是你們孟家人!」
老太太就如同被戳中了心中的陰暗偏過了頭。
「還有以後,也別和我扯上什麼家裏人,我與你們早在大殿之上就掰扯清楚,我只姓李不姓孟,你等平民休要與我攀上關係!」相思言語中好不遮掩的嫌棄,讓所有人都露出憤怒的表情。
「那你日後也別來咱們府上!」孟桂芝說到這裏,忽然一笑道:「太太近來可病的重了,有時候晚上還叫你的名字呢。」
相思嗤笑,這話騙騙上輩子的自己還有可能,這輩子別做夢了,關氏晚上只可能喊孟二老爺的名字,至於她,死了都不會幫她埋的。
眾人見她如此一笑,心驚她的心狠心硬,老太太更是有些擔心不知當日將這個孫女捨出去最終是好是壞。
「別說你們太太病重,就是死了,別找我說,左右又不是我的母親。」相思的心就像是已經麻木,她推開角門就往裏頭走去。
「你難道不怕死麼?」老太太緩過勁來,對着相思的喊道。
相思餘光看見定安伯府的家丁已經朝着自己跑來,他們身後就跟着已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石榴。
「你現在已經是郡主了……」老太太顫抖着手,一雙渾濁的眼睛卻在放光:「再怎麼說,你都是我們家養大的,如果沒有我們就沒有現在的你……」
「你想我如何?」相思道。
老太太激動的說道:「只要你能勸定安伯回府,勸他們投效丞相大人,你父親的將來就……」
「我父親?我父親早就死了,不是你們說他是禮親王的嫡出子麼?」相思先是一笑而後厲聲呵斥道:「定安伯是孟大人的親大哥,如此你們都可以出賣他,你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至於養育之恩,你們將我推出去的時候,丞相給了你們不少好處吧,如此……便是我回報你們的養育之恩。」
「你!」
相思邁步進了角門,等着身後的人聚攏在她周圍警惕的看着孟家二房一眾人時,她淡淡的說道:「自此別過,最好日後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