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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霉味的空氣,昏暗到幾乎需要常年點燈的寢室,四處透風的牆壁以及外頭下大雨裏頭下小雨的屋頂,簡直比丞相府中低等下人住的環境還要惡劣。讀字閣 www.duzige.com
屋子裏的東西已經老舊到沒有一個是完整的,唯一的床鋪靠着發霉的牆壁,床上的破爛棉絮正裹着一個不知死活的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早就化為一堆枯骨。
舒宛萱皺着眉頭,用手指抵住鼻尖,這屋子裏的味道實在難聞,若不是下人回報說這人還活着,她早就叫人將這屋子拆了也省得晦氣。
「你們孟姨娘呢?」舒宛萱身邊的嬤嬤問道。
這院子是府中最不起眼的地方,之前跟着孟若飴的丫頭嬤嬤也有不少,可這幾年孟若飴因為不得寵,又沒有什麼利用價值,漸漸的七公子院子裏的人就不將她當回事兒了,好些丫頭婆子找了關係離了此地,留下的大多都是沒有本事或是沒關係的,只能拖着一天算一天。那些有本事跑了的,頂了旁的差事,但由於舒宛萱沒發話,這院子裏也不會有人來頂缺,久而久之,這院子裏就只有一個老的快進棺材的婆子以及腦子不太清醒的丫頭了。
「裏頭躺着呢……」老婆子說這一句就喘的不行。
舒宛萱嫌棄的往裏頭看了看,不耐煩的揮揮手。
身邊的嬤嬤趕緊帶着人進到屋裏,先是將破爛被子打開,接着將半死不活的人拖了出來。
孟若飴頂多只是在入府一段時間裏,韋七公子看在想要拉攏孟家二房的面子上寵了兩日,誰知道這姑娘是寵不得的,不但在府里耀武揚威,還屢次想要挑戰舒宛萱的底線,幾次之後,七公子對其便沒了興趣,加上丞相大事已成,舒宛萱又是個有手段的,孟若飴的日子自然一天差過一天。
去年的時候更是因為缺少炭火在冬日做了病,一直病到今日都沒起來床,身邊伺候的人也幾乎跑光了,一個年老的婆子和一個傻乎乎的丫頭自己都難自理,就更別說她了,事到如今孟若飴還沒餓死在床上已然是她的造化,她之前還想着送信給孟家二房,誰知道信卻石沉大海再無回音。
她怨恨過,想要逃跑過,更是自暴自棄過,但最終還是渾渾噩噩再也不能吵鬧,眼看就要腐爛在這無人的偏院裏了。
「看來真的病的不輕。」舒宛萱退後幾步,幾乎都快認不出孟若飴原先鮮亮的模樣。
「七奶奶,您看?」身邊的嬤嬤猶豫道。
舒宛萱本還想奚落孟若飴幾句,可這會兒也沒興致,便道:「讓人給她洗刷乾淨了,送到旁邊和煦園去,再找個大夫過來看看,務必要把人弄清醒了,必要的時候虎狼之藥也可以下。」
扶着孟若飴的那些個粗實的婆子,原還以為舒宛萱是要將這姨娘重新重視起來,卻沒想到舒宛萱根本不在意孟若飴以後是否能活着,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下手便也重了幾分。
舒宛萱見事情辦完,也就不在停留,帶着丫頭婆子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記得孟姨娘身邊還有跟過來的陪嫁?」
她身邊的嬤嬤左思右想,才隱約回憶道:「有些是得了恩典放出去了,有些手底下不乾淨,就發賣了。」
「府里一個都沒了?」舒宛萱問道。
嬤嬤趕緊道:「好像有個三等的小丫頭,之前跟在孟姨娘身邊伺候過,也是從孟家來的,只是這丫頭機靈,巴結上大廚房的人,這兩年還嫁給王廚娘的大兒子,現在在內院裏做個小管事。」
「到是個拎的清的。」舒宛萱似笑非笑的說道:「去把人給我叫來,我要親自問問她。」
隨着燕軍朝着京都的推進,附近大大小小的城池不是投降就是戰死,想要重新過上安穩生活的百姓,幾乎立刻就接受了燕軍的安撫,甚至還有幫着燕軍在城中搜索丞相餘孽的熱心百姓,更別提送糧送錢的鄉紳富商,恨不得將身家都壓在寶親王李見珅身上。
所謂牆倒眾人推,廣郡王眼瞅着就不好了,丞相也抵抗不了多久,胡人那頭近來被火器嚇破了膽子,更是連連敗退,李見珅奪回京都登上帝位已然是板上釘釘,這時候眾人不巴結,到了李見珅成了皇上,恐怕連皇宮都進不去了。
當然,李見珅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隨便見的,所以這些手裏有錢有糧的商人大多都是見李見珅身邊這些心腹,其中尤其是陌籬出現的機會最多,因為他曾經在戶部待過一段時間,管理國家財物都是好手,就更別提近些年來的軍需了,再加上他頭腦靈活見多識廣,這些商人要想糊弄他純屬是找死,李見珅根本不用擔心這些想要錦上添花的奸商們會從陌籬手裏討得什麼便宜。
於是幾番明里暗裏的較量,商人們只能在李見珅給他們劃的範圍內得到一些好處,其餘再多就要考慮考慮自己有沒有命承受了。
這其中聰明的商人不多,可也不少,他們從陌籬那裏摸清了李見珅的脾氣,安分的聽從陌籬的差遣,但是同時他們也極為敬佩陌籬的手段,他們不敢直接賄賂李見珅,只好打着結交的旗號,往陌籬府上送東西甚至送女人。
「這都第幾波了,這些人到也不死心!」石榴在相思跟前不滿的說道。
相思靠在軟榻上繡着荷包,根本不在意的說道:「這些人和東西也不見得就是送給夫君的,人家想從夫君這裏敲開門,直接孝敬王爺。」
「那也不能都往咱們這裏送啊,這都第幾批了,門口駕車的老王頭都要煩了。」石榴撇撇嘴,疊着衣裳。
陌籬從來都是個不肯退讓的主兒,前陣子送來第一批的時候,他就只把銀錢古董留下了,其餘一路將人送了回去,誰家送的送回給誰家,鬧的幾戶面子上都不大好看,為此李見珅還說過他兩句,誰知道等着下一批人家再送女人過來,他直接將人送去了親王府,到將李見珅弄了個灰頭土臉,之後就再不管他了。
「郡主您說,這些人明明知道要被打臉,怎麼還就不長記性呢?」石榴不解的問道。
相思輕笑道:「誰都以為自己總會是個特別的,就算旁人再如何碰壁,他們也會想着,興許是之前這些人送的女人不夠漂亮或是說不合我夫君的胃口,這些大男人們自己家裏三妻四妾就想着旁人和他們一樣,守着一個女人過日子,在他們那裏那就是不可想像。」
「什麼不可想像,連王爺都說了不納妾了,這些人連脈都沒摸准還想着升官兒發財?想的美。」石榴不屑的嗤笑一番,取了衣服就回裏頭整理去了。
門外陌籬一直靜靜的站着,嘴角含笑,心裏又是舒坦又是有那麼一些些的小糾結,他當然希望相思永遠這般毫無條件的信任他,但如此一點兒醋意都沒有,總又讓他有那麼一點點兒的小失落。
爾西早就習慣主子這般喜歡聽夫人壁角的奇葩毛病,就像是平日兩人相處還不夠,還想聽夫人與旁人在一處說話又是何種模樣,當真酸的叫人掉牙。
「主子,京都送來一封信。」爾西上前一步道。
陌籬接過信並未打開道:「送給夫人的?」
「說是從孟家送出來的。」爾西又道。
「京都這會子恐怕嚴到一隻蒼蠅都飛不出來,這信又是怎麼過來的?」陌籬冷笑道。
「那信是不是……」爾西覺着這怕是個陰謀。
「不必,是她的東西,只要沒有危險,都沒必要攔着,夫人有權利處置她的東西,我們任何人都沒權利替她做決定。」陌籬拿着信往屋裏走。「無論她想要如何,左不過我幫她收拾就是了。」
爾西縮縮脖子,這般無所謂的口氣,指不定郡主明兒個想要造反,自家主子都能搖旗吶喊還會衝鋒陷陣。妻奴什麼的,着實太可怕了些。
「你杵在這兒幹嘛呢?大人都進去了。」
爾西一抬頭,見着石榴正撤出來,便眼睛一亮,討好道:「石榴妹妹都出來了,我怎麼好進去?」
石榴白他一眼,爽利的出了院子,爾西眼珠一轉,也麻溜兒的跟着出去了。
「這是什麼?」相思接過信,沒急着拆。
「孟家二房來的信。」陌籬從桌旁取了溫水過來,就着手就給相思餵了些潤了潤唇,這伺候的姿勢還有熟練度,比那老佛爺身邊的大太監都不多讓,可見平日裏沒少伺候。
相思也習慣了陌籬的寵溺,她繡了一個下午確實也忘了喝水,她放下針線將那信拆開,邊取信紙邊道:「難不成京都已經變成了篩子了?這般容易咱們這裏就能收到信?咱們住哪兒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是他們找了人,專門到燕州來送的,咱們住的地方他們不知道,可是問一問就清楚了,送信的是個跑商的,到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陌籬說道。
相思將信紙打開,只看了開頭,臉就冷了下來,這信……是關氏親筆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