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沅有些慌不擇路,瞿競溪認出她來了,她該怎麼辦?
離自家所在的院落越來越近了,她才好不容易定定心,好在此時多數女眷都不在了,四下里靜得很。
她沒注意,前頭走來一人,等她發現時,立刻低下頭,垂手等她先過去。
「你……」
竟是她六姐阮清漪的聲音。
「七妹……」
阮清沅心中暗叫不好,她怎麼會在這。
阮清漪震驚地看着眼前小廝打扮的阮清沅,她是去做什麼的?她往清沅過來的方向看了看,立刻皺起眉頭。
阮清沅知道,既然被她看出來了,再遮掩也沒有用,索性抬起頭直視她,說:「六姐姐怎麼會在這?還不去看演武麼?」
「你……」阮清漪覺得這話該由她問才是:「你穿成這樣又是?」
阮清沅只說:「不方便告訴你。」
她慶幸自己遇見的是她,不是五姐阮清漣。阮清漪為人素來小心,她這樣落落大方的態度反而會叫她猜上一陣。
阮清漪果然心頭轉過很多猜測,阮清沅這樣私扮男裝,還不帶着丫頭,這要是說出去,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可是她又絲毫不怕自己,莫非……是有人給她做靠山?
她又立刻想到了阮清漓,她總覺得有這種膽子的人除了她沒第二個了。
阮清沅笑笑:「六姐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得快些去換衣裳了。」
阮清漪沉着臉不說話,只能由着阮清沅在自己面前走掉了。
她身後的淡竹低語道:「姑娘,七姑娘這麼沒分寸,您要是告訴了夫人和老太太……」
「不忙,」阮清漪制止她:「先看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又向遠處看了看,低語道:「你讓漫竹一會兒去打聽打聽,那邊有什麼響動沒有。」
雖說她心裏頭不確定,卻懷疑着,阮清沅不願假手他人也非要冒險自己扮男裝跑一趟,不是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就是會什麼人去的。
阮清沅迅速地由忘憂梳妝好,換了衣裳就往前面高台趕去。
「姑娘,您的事不順利?」忘憂擔憂地問。
「我回來的路上遇到六姑娘了。」
忘憂也嚇了一跳,立刻說:「六姑娘……不如您去和她說說……看在姐妹面子上這事別捅出去。」
清沅道:「若我真去了。她立刻就會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我不去,她才吃不准我的底細。這事兒上,半點也心虛不得。」
忘憂便說:「若她真說了,我們不認便是。」反正她又沒證據。
「不行,我的確消失了一段時間。今兒因為四姐姐的事,母親和嬸娘都沒注意我,一旦經她提醒,前前後後一去查,便可知道我今日的確可疑。我這過去回來一路上遇到的下人,大概也會記起我這麼個人。到時候才是真不好辦了。」
楊氏等她的紕漏等了這麼久,這事一點馬虎不得。
「看來,得想個法子拿捏住她才行了。」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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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的校場上的列陣軍士早已經演練完畢,開場已經結束了很久。。
眼下場中正在進行着射柳比賽。
「這是哪裏去了?」崔氏看見阮清沅問道。
「四下里走走,一時忘了時辰。」
阮清漪坐得靠後。正十分仔細地盯着清沅。
崔氏不疑有他,說着:「等這結束,馬上便要開始擊鞠了,我們南方倒是並不常見……」
她似乎十分有興致。
擊鞠便是打馬球,北方人素來喜愛此項活動。
場中的柳樹幹中上部已由專人削去青皮一段,使之露白,作為靶心,場邊分列着幾隊人馬,等着依次馳馬拈弓射削白處,射斷柳干後馳馬接斷柳在手者即為優勝。
女眷的看台離地有些遠。姑娘和夫人們對於比賽的輸贏也並無太大的興趣,只三三兩兩竊竊討論着場上的男子。
參加射柳的都是京中正當年歲的年輕世家子,多是家中承襲武爵的。先帝是馬蹄下奪來的江山,自然是尚武輕文。他在世時通過射柳比試得他青眼的勛貴子弟也不在少數。
只是到了當今聖上這一輩,武將子弟們漸漸露出憊懶鬆懈之態。
一匹白色的駿馬上卻遲遲沒有人上馬。
眾家姑娘又開始討論起來,不知哪個人面子來得這樣大,竟敢缺席。
阮清沅知道,賀梓歸是不會來的。她還是不太放心,眯了眯眼。想尋江籬的身影。
可是什麼也看不清。
「七妹妹在看誰?」
阮清沅嚇了一跳,不知道什麼時候阮清漓坐在了自己的旁邊。
「沒什麼,」她迅速收回視線。
阮清漓笑說:「難不成也是那位江三少爺?」
四周頻頻往男客那裏張望的姑娘,多是衝着江籬去的。
阮清沅看了她一眼:「你說是就是吧。」
場中跑上來一個穿皂色衣裳的小太監,同指揮射柳的副官說了些什麼,便去牽那匹白馬。
場中剩下的人便正式準備開始比試。
沒想到那匹跑走幾步似卻漸漸沒了精力,那小太監便用手裏的鞭子甩了它幾下,要去捉韁繩,沒想到那馬挨了幾下便突然狂暴起來,拼命甩着馬頭不肯就範。
那小太監雖說未必經驗豐富,卻也是御馬監出來的,當下便使手段去扭韁繩。
他們這些人,便少有失手,沒想到那馬真的發起狂來,上竄下跳的,一把把他甩到了地上,揚着馬蹄就要往他身上踏。
場邊眾人也驚住了,看台上的女眷更是多發出驚叫聲,有些還捂了眼睛不敢去看。
阮清沅卻死死盯着場中。
那小太監在地上一滾,避開瘋馬,邊爬起身跑邊揚聲往旁邊喊叫着什麼,那馬卻似越來越狂暴,逮着人便要衝撞。
只見它不管不顧地就要往場邊衝去。
下頭頓時便亂起來。
好在這是皇家盛會,四周的軍士皆有準備,沒一會兒那瘋馬便被團團圍住,被長槊長矛刺了個穿。
悽厲的馬鳴聲傳過來。滿座皆驚。
隨着最後一聲悲鳴,那馬終於轟然倒地,在座的幾個小姑娘竟已被嚇得低聲哭泣起來。
阮清沅卻緊緊握着手中帕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馬。
那馬是不是被人下過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