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周寅臉上無語的表情太明顯了,年輕男人竟然又笑了笑,也不和周寅商量,自作主張就把車開回了自己的住處,在底層車庫停了,轉過頭挑眉看周寅,「怎麼樣,想好沒有,賠錢修車還是陪我?」
周寅看着他清清嗓子,然後說,「我看我還是賠錢修車吧,不過我現在沒有錢,先欠着。」
年輕男人頓時罵出來,「我x,你想賴賬!」隨後反應過來不對,瞪大眼睛看他,「你——你——你怎麼說話這個腔調的?」
周寅拉下帽子,正臉轉向他,眨眨眼,「我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有什麼不對嗎?」一點頭,「今天多謝你幫忙,等我有錢了就還你修車費。」轉身拉開車門就走。
年輕男人這回正面看清楚了,周寅雖然五官長得很美,但頭髮短,是個很清爽的男生髮型,眉毛偏黑濃,眼神也硬朗,白皙的脖子上有精緻的喉結,正是個標準的男性,傻了一會兒才勃然大怒,下車摔上車門,幾步追上來,「喂!給我站住!消遣完老子就想跑?沒門!」
周寅站住,轉過頭做無辜狀,「你誤會了,我沒有想要消遣你,剛才在片場真的有人要為難我,你看那棒球棍打下來多狠!我跑出來正好撞上你就向你求救了。剛才我不是都謝過你了嗎,我現在真的沒錢,要不——」渾身摸摸,「我把學生證押給你。」
那個年輕男子鼻子都要氣歪了,「他媽/的!少裝蒜,誰要你的學生證!」
周寅攤手,很耐心地和他講道理,「那怎麼辦?不是我不想陪你,是我估計就算我陪你一禮拜你也不能願意阿。」
年輕男人氣得又要罵,「你他媽/的——」忽然見周寅臉色驟變,瞪着自己身後沖他大喊,「小心!」下意識地往旁一側頭,腦後一棍子夾着風聲重重砸到肩頭,疼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倒在地。
耳畔響起『乒乓』『哎喲』的聲音,等眼前那陣暈黑過去,又能看見東西,就見周寅乾脆利落地踹翻了兩個人,過來一把架起他,「快跑!」
被硬拽着朝電梯方向跑了幾步就委頓在地,「不行,我腳受傷了!」
周寅心裏急,用力拉他,「你就肩膀上挨了一下,腳怎麼會受傷?」喝道,「快給我起來!」
年輕男人氣得罵,「我x!你輕點,我是剛摔倒時扭傷的!」
周寅差點罵回去——怎麼這麼廢物!無奈,只得放開他,挽袖子再上,攔在那人前面,乒乒乓乓和幾個打手打成一團,同時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動作,杜絕一切挖眼鎖喉之類的狠招,還要不停地告訴自己:千萬別下手重了!
即便如此,一腳踢在一個人頸側時還是位置刁鑽了一些,力道猛了一些,那人哼都不哼,直接軟倒。周寅心裏咯噔一下,再不敢往人脖子上踢,只挑胳膊,大腿之類不致命的地方使勁,沒兩下又扭脫了一個人的肩關節,疼得慘叫出來。
這下那幾個忽然冒出來襲擊他們的人都怕了,顧不了地上躺的,只扶了肩膀脫臼的那個迅速逃離,消失的速度和出現的速度幾乎一樣快。
周寅立刻提心弔膽去看地上躺着的那人,蹲下一看,發現睜着眼睛在喘氣,就是表情有些呆滯,大概是被踢暈了,周寅這才鬆口氣,心想嚇死我了,以為你脖子被我踢斷了呢!
定了定神,再去看坐在地上的那個年輕男人,只見他也一臉呆滯,張着嘴,直到周寅走到他跟前才發出聲音,「你,你挺能打啊!那你剛才非得拉着我跑什麼!」
周寅彎下腰去扶他,「我不愛打架。」
&疼——疼——慢點!」
年輕男人站起來先打個電話,周寅聽着好像是打給他一個什么小叔的,說自己在家門口讓人襲擊了,趕快派人過來,然後又指使周寅到車裏找備用拖車繩出來,把那人捆住。
到這個時候公寓樓值夜班的兩個保安才拿着電棍匆匆趕來,看樣子認識那年輕男人,一口一個韓少,您怎麼樣?
韓少狠狠瞪他們兩眼,「你們剛才睡成死豬啦!停車場裏打成這樣監控都看不到!」
兩個保安擦汗,「晚上監控線路出故障,一直在修,看來是有人有意破壞的。」又問,「您看要不要報警?」
韓少擺手,「不用,我小叔一會兒會派人過來,」一指地上那個,「你們把這人看住就行了!我小叔的手下會直接找你們要人。」
周寅知道韓少住的這種超高檔次公寓裏的保安都另有一套行事準則,不會像其他地方的那樣認為報警是必須的,這裏住的都不是普通人,肯定各有各的門路手段,他們管不了,只有盡力配合的份兒。
到了這個時候,周寅也不能甩手不管,只好扶着單腳跳的韓少,送他坐電梯回家。
韓少自己住一套大得離譜的豪華公寓,一進門就攤在客廳的沙發上,「唉呀,疼死我了!」
周寅看他坐穩當了就想告辭,「那你等你小叔吧,我先走了。」
韓少這一晚極不順利,去片場接女伴沒接着,路遇個美女卻是個假的,車被追假美女的人砸了,自己到家門口還受了大驚嚇,挨了一棍子不說還扭傷了腳,渾身都在疼,已經氣得要噴火了,聽周寅說走就怒道,「先走個屁!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想走!」
周寅有點愧疚,不過又很懷疑樓下停車場這批人和自己無關,他們本就是衝着韓少去的,聽這傢伙總是出言不遜就瞪他一眼,「不走就不走,我也想把事情弄弄清楚。」又問,「藥酒在哪兒?」
&嘛?」
&肩膀上被棒球棍砸了一下不疼啊,我給你揉揉。」
韓少一聽又是棒球棍,差點要罵街,今天他真是跟棒球棍耗上了,先是車被這破棍子砸然後就是自己被這破棍子砸,氣鼓鼓給周寅指個方向,「那邊柜子裏!」
周寅鑑於這人說話一點不客氣,聽着很不入耳,因此在給他揉傷的時候就也沒客氣,手勁使得很足,不想這次韓少倒忍住了,硬摒住不吭聲,一臉深沉不知在想什麼。
韓少的小叔速度很快,他有鑰匙,直接帶人開了門就快步進來,「小輝,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周寅抬頭,只見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氣質沉穩內斂,眼神犀利,身後跟着幾個保鏢,正皺眉看着他們,眼神着意在周寅身上轉了兩圈,過了一會兒才用不贊成的口吻淡然說道,「小輝,你也收斂收斂,怎麼口味越來越重了,胡鬧成這樣像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