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晟往裏進去,手一擺,「不必多禮。」
身後內侍打扮的小廝合上了門。
姜錦心一聽這個聲音,立時就聽出是裴珏晟的聲音,眼中閃過一絲冰寒的冷意,果然,這兩個人私下裏有來往,而且還是見不得人的那一種。
她就靠坐在貼着他們這邊的牆壁上,包間內沒有一絲聲音。
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姜錦心坐直身子,楊柳打開了虛掩的門,從夥計手中接過茶水,點心,之後又輕手輕腳的把門虛掩上。
很安靜,仿佛隔壁沒有人似的,敲門聲也隱在了邊上拉開椅子的聲音里。
隔壁拉拖椅子的聲音,而後是裴煙雙的聲音,很低:「隔壁有人嗎?」
「左邊可能有人,右邊虛掩着,應該沒人。」
裴珏晟的聲音,也很低,若不是貼到牆壁上,還真聽不出來。
兩個人的態度很熟絡,熟絡到無需行禮的地步。
「出什麼事了,這麼急?」裴珏晟坐下,沉聲問道。
裴煙雙替他倒了一杯茶,推到裴珏晟面前:「依人在刑部出了事,給我送一張紙條,上面寫的是香囊有誤,孔傳義周圍缺姜的香囊!這紙條落到了刑部手上,被發現了。」
「她給你寫的紙條,被人發現了?」裴珏晟也是一驚,問道。
裴煙雙的臉色發白,很是沉重:「被她身邊的丫環告發了,原是讓她這個丫環想法子把這紙條送給我的,這當中不知道出了什麼故障,或者是這個丫環被人發現,就轉而告發了依人。」
裴煙雙言簡間駭的道。
「蠢貨!」裴珏晟冷聲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讓她死!」裴煙雙冷靜的道,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說的不是她那個最得她疼愛照顧的二妹妹,而是說一條被拋棄的狗似的。
「讓她死?」
「對,讓她死!她若不死,這事還得連累到我身上,或者她也熬不住,說一些其他的事情出來,關乎你,關乎我。」
裴煙雙抿了抿唇,眉頭緊鎖:「如果不是真的很急,我不會在這個時候約你出來,刑部那地方,我沒辦法伸手。」
「當初敗了……就應該直接處置了她,也就是你說……還有用處。」裴珏晟沒好氣的道。
事情眼看着就要燒到自己身上,怎麼不怒。
「殿下,都是我的錯。」裴煙雙認錯,眼眶紅了,「我以為……她終究還是有些用處的,必竟也是我的妹妹,沒想到她……」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裴珏晟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如今她真的死了,就不會連累你?」
「不會!不過……如果她能死在姜錦心手上,就更好了。」裴煙雙猶豫了一下道。
「為何?」
裴珏晟不置可否地反問,對於裴煙雙又提到姜錦心,莫名的有些不悅。
「紙條上是這麼寫的,意圖表示的是依人和這件兇殺案子有關,而姜錦心是無辜的,這個候如果依人死在姜錦心的手上,只會讓人懷疑之前看到的紙條,依人真的有害姜錦心的意思嗎?還是說這是姜錦心故布疑陣?」
裴珏晟沉默,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看了裴煙雙一眼道:「裴依人不能留。」
「絕對不能留。」
裴煙雙肯定。
「你有不少事情,她都知道?」裴珏晟明白了,反問道,臉色陰沉。
「就怕她猜到什麼,特別是這一次的事情,她求了我,用了我的人。」裴煙雙道。
「糊塗!」裴珏晟用力的放下茶杯。
裴煙雙含淚盈盈的跪了下來,聲音哽咽:「殿下,我當時只是可憐依人,她求我……我……我看着她心疼,都是我的錯。」
「你就一定要和姜錦心做對?」裴珏晟冷冷的問道。
「不是我……是依人……」裴煙雙不認。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打算和我說真話?」裴珏晟惱怒之極,「我當時給你人手,是讓你做這樣的事的?」
「不是殿下的人手……是……是王妃給我的人手。」裴煙雙低頭道。
「你……你你……」裴珏晟氣的說不出話來,伸手虛指了指裴煙雙。
「殿下,是我錯了,現在……現在只能先處理了依人……」裴煙雙伸手拉住裴珏晟的衣袍,眼淚奪眶而出,「殿下!」
「來人!」裴珏晟道。
內侍急忙過來。
「現在就去吩咐人。」
「殿下,那姜錦心……」裴煙雙一急,忙道。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算計他人,分不清主次,裴煙雙,本王以前覺得你才是最聰慧的那一個,現在……居然這麼胡攪蠻纏。」裴珏晟滿臉失望。
內侍已經退下,去外面吩咐人辦事。
「殿下……是我的錯……是我……是我嫉妒了!」裴煙雙臉色一陣緋紅憤怒,而後又落了眼淚,頭埋在裴珏晟的腿上,「殿下……我知道自己不該的,可……可就是嫉妒了,我……我不喜歡姜錦心。」
「為何?她有什麼可以讓你嫉妒的?」裴珏晟覺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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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對她是不同的……殿下提到她的時候是不同的……和其他人不一樣,殿下……我……我嫉妒了。」裴煙雙滿臉憤怒,眼底一片淚意,含淚抬頭看向裴珏晟,「殿下,我是敵視她,我不想看到她,我……我只希望她就這麼死了。」
「你……哪裏看出本王對她的不同?她是未來的楚王妃。」裴珏晟差點氣樂了,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
「殿下還記得那一次看到姜錦心的時候嗎?那時候殿下手中的扇子落下,會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殿下如此失神,何嘗有一個女子可以讓殿下……做出那樣失態的動作,殿下……我是女人,也是殿下的女人,我……我怎麼能……怎麼能不嫉妒。」
裴煙雙哽咽的哭道。
姜錦心在隔壁,聽的並不清楚,就算她貼在牆上,也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到幾句,正巧這幾句裴煙雙的聲音激動了些,聽了稍清楚。
所以,那一次看到裴珏晟的時候,正是他在私會裴煙雙?
誰能想到,這一對同族的兄妹,居然還有這麼一層私密的關係,裴煙雙和裴珏晟,裴珏晟和裴煙雙。
這一世是如此,上一世必然也是如此。
原來狗男女不只是姜玲瓏和裴珏晟,還有裴珏晟和裴煙雙。
上輩子自己是瞎了眼,還覺得裴煙雙可憐,才成婚沒多久,就有郡馬和他人私通之事,不得不和離。
現在想來,這一切必然又是做戲。
成親,和離?
不過是需要這麼一番流程罷了。
眼睛微微閉上,神色緩緩的安寧下來,這一世她和這些狗男女再沒關係,倒要看看這些狗男女最後能走到哪一步。
讓姜錦心有些意外的是,平安王妃居然也牽扯在內了,想想也是就沖平安王妃是皇后的親妹妹,她就脫身不了了。
眼下看起來裴煙雙是個虛偽的,平安王妃應該也是,還真是一丘之貉。
楊柳還說什麼,姜錦心衝着她輕輕搖頭,楊柳會意,走到門前,把依舊虛掩的門合上,而後退到姜錦心身邊。
門前忽然傳來一個咯登的聲音,似乎有人推門。
楊柳放重腳步過去,打開門,門外,完無一人……
隔壁,打扮成小廝的內侍已經回來。
到裴珏晟身邊,謹慎的低語道:「主子,右隔壁也有人了。」
裴珏晟點頭,這裏的包間隔音還是不錯的,只要聲音不拔高就行。
「行了,事情就先如此,姜錦心和本王沒有一點關係,煙雙,你是本王最看重的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裴珏晟定了定神,道。
伸手摸了摸裴煙雙的發頂:「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都是本王最重要的人。」
「殿下……」裴煙雙抬頭,眼淚又落了下來。
「行了,先起來說話。」裴珏晟道。
見裴珏晟不再動怒,裴煙雙見好就收,扶着丫環站起身,重新坐下。
「殿下……我的親事……母親之前在說起我的親事……我怕……我怕抗不了多久了。」裴煙雙道。
「此事,本王再合計合計。」裴珏晟虛抬了抬手,之前相中的梁府公子,現在肯定不行了,否則倒是一個絕佳的人選,現在倉促之下,難得再有這麼好的人選。
「你先回去等消息,記住關乎裴依人的所有事情,你都不知道。」裴珏晟警告道。
「殿下放心,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傷心的姐姐。」裴煙雙保證。
見她如此,裴珏晟稍安,擺擺手讓她先走。
裴煙雙也沒敢多留,她是偷偷離開王府的,怕人發現還扮成男子裝束。
出了門,往馬車處過去。
裴煙雙是坐了馬車過來的,只是馬車沒停在近前,還要走一段路。
一路小心謹慎,待坐上自家馬車才鬆了一口氣,待上了馬車,扯去外面的青衣小帽,主僕兩個重新換回女子的裝束。
馬車一路往平安王府回去,走的是後門。
才在自己的院子坐下,就聽到外面有婆子在稟報:「郡主,王妃讓您過去。」
裴煙雙一驚,而後平了平呼吸,緩步到妝枱前坐下。
翠和掀帘子出去,應了一聲:「媽媽先回去稟報王妃,我們郡主馬上就到。」
婆子笑着應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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