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34)
清平都快氣瘋了, 沒這麼糟踐人的。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第一反應, 她得找劉燕兒去, 不教訓她一頓, 心裏這口氣咽不下。
等教訓完她之後,再說怎麼辦。
抬腳就要走,手裏的電話響了, 是徐強打來的。她接起來,一聲『餵』不由的帶上了哭腔。
「別急,我在來的路上, 這事我處理。」徐強看着前面的紅燈,臉上有些焦急。
他是見了韓, 韓打趣之後, 他才知道的。
而韓, 無疑是聽高潔說的。
那高潔又是聽誰說的呢?
肯定是清平那邊出事了。
清平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劉燕兒太過分了」
「我知道。」徐強的語氣沉穩, 帶着叫人篤信的力量, 「你好好呆着,我媳婦還沒惹能欺負。」欺負我媳婦,不管是誰, 都得付出代價。
清平緩緩的坐在床上:「那你專心開車。」
開車別打電話。
「我十五分鐘就能到。到了我給你打電話。」徐強說完, 就『嗯?』了一聲,帶着問詢之意。
清平『嗯』了一聲,心裏的那點火氣, 倒是慢慢的平復了。
宿舍里其他三個人才面面相覷, 那個好打抱不平的馬上道:「原來是你那個老鄉造謠啊?太不是東西了。我上次聽說她背欺負還幫她出頭, 咱這麼不記人的好呢。這種人被欺負死才好呢。」
清平以前覺得這種事不用解釋,但有些事真不是清者就能自清的。
她以往也從不在宿舍里說一些私事,大家都知道清平有男朋友,但兩人是什麼時候處的,家裏都是什麼情況,大家真不知道。
她也不是炫富,就解釋說:「房子我家早有,就在創業大廈,都好幾年了。我用得着貪圖誰的房子?再說我們家跟徐家十多年的交情了我高中他大學的時候我們其實就談着呢這回是她媽病逝了那邊的風俗」
然後巴拉巴拉的解釋這事。
很簡單的過程嘛,全在人之常情這個範圍之內。
這個愛情故事又簡單到普通,沒有半點可以稱之為浪漫的地方。
比起謠傳,他們當然更相信同一個宿舍的同學。不由的都有些氣憤。
這個問:「你男朋友來了怎麼辦?打架要人手嗎?」
找一個姑娘打架幹嘛?
自己還行,叫徐強去,就有點那個。
清平正琢磨着怎麼才能再大庭廣眾之下揍劉燕兒,手機叮咚響了一下,是徐強多了。就在樓下。
她拿着手機就往下跑。
徐強站在車邊,見她過來就張開雙臂,她跑過去,他輕輕的抱她,「我請的律師已經到你們學院的院長那裏了。咱們也過去。」
請律師了?
「要告誰?」她急忙問。這事其實不關學校的事。
徐強拍她:「不施壓,他們怎麼會對這樣的流言蜚語徹查呢。頂多就是批評教育然後完事。國人,不關是哪一類的國人,都打官司這種事,都避之不及。何況是大學,出了這事就真要上新聞了。你且等着就是。」
果然,律師函出去。學校迅做出了反應。
在學校的公告欄,包括宿舍樓下的,包括食堂各個大門口的,大禮堂、教學樓樓下等等地方。都貼着通告。
就惡意傳播謠言,損毀金清平名譽一事,做出了公告通知。
而肇事者劉燕兒:因為情節惡劣,給予留校察看處分。並且記入檔案,不會取消。
類似於作弊之類的,學校也給予留校察看的處分,但記入檔案這個,多是嚇唬人的,到畢業的時候,一般都會取消。
但這個記入檔案,不允許取消,也都是學校考慮到影響,全力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要不然那邊直接走司法途徑。哪怕不會坐牢,哪怕也不要啥賠償金,只要一句道歉和真相,那也是得打官司的。
學校不想出這樣的名。
好說歹說,那邊才說:「金清平同學對母校是有感情的,她再三勸服,覺得事情到此就為止了,但我們覺得,對於這樣屢教不改的同學,不給予一點教訓,是學不乖的」
於是,留校察看的處分下來,還記入檔案。
另外,以電報的形式,通知家長,算是一種通報。
劉燕兒都懵了,「憑什麼?」
她的輔導員也很無奈,平時覺得這孩子挺好的。雖然家境不好,但是積極向上。勤工儉學不說,成績也沒拉下。不是尖子生吧,但至少保持中游的水準。
她都覺得這孩子特別不容易。
甚至一度覺得,學生處搞錯了。
這會子見她這個反應,她就說了:「究竟是不是你?要是不是你,真冤枉了你,你放心,我幫你找學生處去你到底都說什麼了」
「我沒說什麼」劉燕兒垂下眼瞼,「我就說是替清平高興然後就實話實說啊說清平訂婚了他男朋友確實挺帥的家裏也確實是挺有錢的在京城真的有房子」
「那人家怎麼說懷孕了才訂婚的?」輔導員盯着劉燕兒,厲聲問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她們猜是懷孕了問我,我說說不知道」她抬起頭,又帶着幾分理直氣壯的勁。
輔導員皺眉,然後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這種手段,她見的多了。
說一半留一半,說人家訂婚了,卻不是解釋為啥訂婚了。說男朋友家有錢,也有房有車,卻不解釋人家金清平家裏的境況更優越。人家問她是不是懷孕才訂婚的,她的態度含糊模稜兩可,這就更是在誤導輿論走向。
之前還以為是她無意中說閒話,被人傳着傳着就走了樣子了。還想着,要真是這樣,這個處分背的就未免太無辜了。
可結果呢?
她哪裏是無辜?分明就是處心積慮。
劉燕兒多會察言觀色,一看輔導員這臉色,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老師,你得相信我,我真不是有心的。」
「以後沒事不要過來了。」輔導員就說,「我這邊不需要人打掃。」
劉燕兒不知道怎麼從老師的辦公室出來的,她的身上一陣陣寒,留校察看,還不能消除。這以後怎麼找工作?而且,這四年在大學能不能順利讀完都是個問題了。再犯任何一點小錯,都得被勒令退學。
怎麼辦?
貧困補助不會有了,即便以後努力到成績優異,獎學金也不會有自己的份。
而接下來,可以說是雪上加霜了。
回到宿舍,接到電話,之前找到的兩家家教,人家家長通知她,課程取消了。
為什麼會這樣?
她看向宿舍里的三個人:「是你們對不對?」
肯定是她們接的電話,然後跟人家說了什麼。
三個人才不肯承認呢。接電話的時候又不知道是誰打來了的,在邊上說劉燕兒被處分的事,結果那邊聽到了,這能怪誰?
你不干那愚蠢的事,我們也不會說這事,不說這事就不會剛好被僱主聽到。
怪的着我們嗎?
長女生冷笑一聲:「你信不信我也告你誹謗」
劉燕兒看着冷漠而視的幾個人,咬唇甩了門從宿舍出來了。樓道里來來去去的人,好似都對着她指指點點。
這一刻,她如芒在背。
找!找清平去!
只有她找學校,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學校才會收回那份處分。
金清平看着站在宿舍門口的劉燕兒,就覺得不可思議,「你憑什麼覺得我被你糟踐完了,還得為你說話?我心軟,但我不是傻。可我現在現,你這種人,不值得任何人對你心軟。路是你自己選的,腳上的泡是你自己磨出來的。你麻溜的給我滾!以後咱倆最好別碰面。要不然我真忍不住想扇你倆耳光」
「你打我罵我都行,但你得相信我,我是不是成心的」她不否認她說過這樣的話,但卻極力否認她惡意造謠的事。
無心之失,被輿論所害的。
清平真覺得論起聰明,她可能真比不上劉燕兒。她總是能瞬間找到對她最有利的說辭。
你看,她不是有意的。假說說上一千遍,連她自己都信了。然後慢慢的,就會有人覺得,也許她真是挺倒霉的,不過是說了點閒話,就被害成這樣了。
你看,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清平把門關了,把劉燕兒甩在門外。跟清寧打電話的時候就說:「這事上的壞人滅絕不了,就是這個緣故他們往往比好人更能適應這個殘酷的社會」
清寧就說:「你得防着她,小心狗急跳牆。」
清平比清寧更了解劉燕兒:「她不會!看我不好忽悠,就不會在我這裏浪費時間。再犯錯她就會被開除,所以,這幾年她都會夾着尾巴做人。至於畢業之後到時候再說吧。」
誰知道將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清平預料的沒錯,劉燕兒沒有執拗,沒有再找清平,而是按部就班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一樣在食堂的排骨麵館裏打工。
唯一叫清平感覺到差別的就是,朋友拉克申見了自己不說話了,看見自己也跟沒看見一樣。而且很多次,她都見他跟劉燕兒一起。
他倆應該在一起了。
劉燕兒沒有輸掉全部,至少還有人相信她,而且在盡其所能的呵護她。
而且,她從自己身邊搶走了一個朋友。
徐強說她:「能搶走的就不是朋友。」
這話也對!
但多少有些遺憾。
而另一頭的老家,劉家幾乎是同一時間就接到學校來的電報。
郵電局送來的時候,大家都在場院裏,一家一大堆的玉米棒子,再給玉米剝皮。
忍冬一聽電報,就高聲問:「是京城的吧?」
郵遞員就說是!
然後忍冬就笑了,邊上的人就恭維:「到底是培養出來個大學生,你看看,孩子孝順,知道惦記爹媽。」
又有人起鬨,朝郵遞員喊:「念念,看咱們大學生給她爹媽說啥了?是不是還寄錢回來了。」
郵遞員的職業素養不錯,只笑卻不說話。更不會去念。
忍冬就說:「暑假的時候這孩子就說了,今年會有助學獎金,好幾千塊錢呢。大概是下來了。這孩子去的時候一分錢的學費也沒帶。說是學校給免了」又說邊上丁愛民家的孩子,「光會幹活不行,主要得是學習好。你看學的好了,學校不收錢還給錢呢。」
郵遞員把電報遞過去:「簽字。」
忍冬就問:「摁手印行吧。」
韓彩兒就笑:「大學生的媽不識字。」又喊丁愛民家的大兒子,「幫你鄰家嬸嬸念念,看你燕兒姐說啥了?拿了多少錢」
丁愛民本就是個嗜賭成性的玩意,連帶的李曉芳一朵鮮花如今也是跟着賭了。大兒子也跟清遠一樣大,本該上高一的,結果早就不上學了。在街面上混着呢。但字還是認識的。
本就不是啥好東西吧,探着頭過去看見了就念:「給予劉燕兒同學留校察看處分記入檔案」
然後場院上幾十口子人就都不說話了。
這聽起來很嚴重的。
學校都用這樣的方式通知家裏了,這能簡單嗎?
在小學中學,也常有調皮搗蛋的學生,被學校開除,要是求人,找老師脫關係,人家說那就暫時留下吧,留校察看,實在還是不行,就回家去吧。
所以在大家看來,這留校察看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一般這樣的學生,就會被大家蓋上一個『不成器』的戳。
而劉燕兒此時代入進去,就成了大學裏面最『不成器』的人。
而且還有這記入檔案。農村人也不知道這檔案不檔案到底是咋回事的,但從哪個年代走過來的人,都知道這個檔案是特別要緊的東西。
比如下鄉的知青,你的檔案,你的糧油關係,都在鄉下,這些東西扣下,那你就是回不了城。
那現在說把你的犯得錯誤記入檔案,是不是特別嚴重。
這就相當於在派出所留下案底子了。
留下案底,就跟那些刑滿釋放的人員一樣,大家都會帶着有些眼鏡看她。且哪個好單位敢要這樣的人。
以前的大學生多值錢啊?一畢業至少都是幹部的身份。要是願意下基層,我的天哪,起頭就是副科正科的。把那些沒學歷熬資歷的老公務員能羨慕嫉妒的吐血。
如今事實上遠不是當初那樣了,但在農村信息相對封閉的條件下,他們對這些是不知道的。只知道大學生了就有保障了,國家給分配工作的。以後就不用愁了。
每月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這才是大家羨慕的。
然而,現在好像不是這樣的。
好好的大學生,怎麼就背了這麼一個處分呢?
這將來還想找好工作?
做夢!
大家嘀嘀咕咕的,忍冬和劉成都懵了。
為啥啊?
好好的上個學,幹啥事了就背個處分。
利索的回家,還腳上韓彩兒。他們家沒有電話,得借用韓彩兒家的電話,他們得問問劉燕兒。
韓彩兒還要幹活呢,看看日頭:「晚上吧。燕兒應該正上課呢。」
也對!
但兩口子卻沒有再在場院裏呆着。沒臉!
到了晚上十點,兩人才去了韓彩兒家,給燕兒宿舍打電話。
燕兒知道學校給家裏電報了,估計很快會收到。防着宿舍那三個舍友又接到電話在電話里胡說八道,她晚自習都沒去圖書館,跟拉克申說肚子疼,要在宿舍休息。然後一直在宿舍等着家裏的電話。
電話一響,她就接起來了。
等到家裏的電話,她的心沒來由的一松,還好!還好!總算是等到了。就跟另一隻靴子終於掉下來的感覺是一樣的,反而輕鬆了。
電話里的聲音很大,如此反而是聽不清楚了。
劉燕兒把話筒拿的遠一下才道:「媽,你聲音小點,我能聽見」
隔着電話說話,老覺得不大聲對方聽不見。
劉燕兒是提醒這個,忍冬卻誤會了,聲音更大了,「叫我聲音小點?怎麼?怕人聽見?你也知道丟人了!知道丟人就不要干那麼丟人的事。」
「不是」劉燕兒抿嘴嘴,覺得叫舍友聽到被父母這麼訓斥特別丟人,她都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往下說了。
忍冬就說:「供你上學容易嗎?你不好好學,在學校里給我鬧妖。你不知道這個家還指靠着你呢?你弟弟得到大城市看病,敏兒說了對象了,年底就結婚,你是答應給你妹妹買台彩電的。就你現在這齣息,將來還不定能不能養活你自己,家裏能指靠你?」
劉燕兒腦門子上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怎麼養活我上學了。我小時候是我奶養的我。後來是我自己養活我自己的。就憑我給家裏乾的活你就是雇個保姆都沒我乾的好,你不是你們的親閨女,就只當是家裏的丫頭你們也得給工錢的。我吃的用的上學那點學費,都是我辛苦換來的。你怎麼不說我後來還給家裏賺了多少光是一頭波爾山羊,光是配種,那錢掙的就跟樹葉往家裏掃似的。別覺得我心裏沒數?我不欠你們什麼。」說着,眼淚就下來了,「我還上學呢,去年的學費是親戚鄰里給湊的,你們一分錢都沒往裏添,一毛錢的生活費都沒給過我這學期的學費還欠着學校的敏兒結婚你們就得叫我給陪嫁,乾脆賣了我算了心怎麼這麼狠就是養條狗快二十年了,也該有感情了你們呢」
宿舍里那三個,聽的心裏酸酸的。
這些都是她們不知道的事。
長那姑娘就遞了紙巾過去,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邊上。
劉燕兒愣了一下,眼淚流的更凶了。
長姑娘有些手足無措,擺擺手,趕緊回她的床鋪上去了。
劉燕兒哭的不能自己,掛了電話順手把電話線給拔了。其他三個人也沒言語,在他們聽來,這樣的養父母也確實是太過分了。要是不停的騷擾,還是不要接算了。
劉燕兒跟舍友們道歉:「之前對不起了。我我家的情況你們也知道了」她就把從小到大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當然那些給人算命的事沒說,只說早早的在縣城一邊上學一邊打工,不花家裏的錢還給家裏掙錢。「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也沒人教我該怎麼跟人相處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合適,卻又不好意思跟你們解釋」又說這回處分的事,「我不可能故意害清平的這真是誤會也怪我多嘴」然後就說金家的事,「她四叔是財政部的還是司長,她四嬸就是她的親小姨,更厲害,是衛生部的副部了。她四叔和她小姨把她當親閨女似的,她跟她堂妹是同一天出生的,還是她小姨親手給接生的,跟她堂妹堂弟的關係都可好了那種條件,我明知道,怎麼可能傳那些閒話?她那條件,市長家的公子娶她都是高攀了,更何況他男朋友家的條件,只是有點錢而已。我傳閒話對我有什麼好處?不過是沒人教我該怎麼跟人相處,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話該怎麼說才不會被人誤解這些我都不懂這回吃了這麼大一個虧,我就啥都懂了以後肯定不會」
都這麼說了,其他幾個還說啥呢?
她都這麼可憐了,在這個那個的就真是欺負人了。
於是這個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那個說我當時以為你怎麼怎麼的。
相互解釋這些所謂的誤會嘛,然後一場夜談會下來,宿舍幾個善良只是有點小傲嬌的姑娘們,就現,劉燕兒這人其實還不錯。
合好了,雖然不一起吃飯,畢竟對方要打工嘛。
但晚上上自習,然後一起回家,劉燕兒又以展示力氣大為由,幫着打水,又說習慣早起,反正其他幾個起來宿舍都打掃乾淨了,衛生間都打掃的一塵不染。
這樣的勤快的舍友,簡直愛死人了有沒有?
但總叫人家打掃衛生也不好意思嘛。都知道她困難,比如洗水,自己買的時候多給她帶一瓶,還特別顧慮她的感受,就說是市做活動,買一送一。
然後這買一送一的活動越來越多了,擦臉油,洗面奶,牙刷牙膏文具這些東西,大家都會以買一送一反正也是白來的這個理由送她。
如果她家裏再打來電話,其他三個不管是誰接的,都會替她應付。而要是男朋友打來的,還會打趣她幾句,有時候還會在電話上跟拉克申開小玩笑,並『警告』他說:要對我們燕兒好一點,要不然我們不放過你這樣的話。
而她也把別人送她東西的事情當做小煩惱告訴男朋友。
然後拉克申是什麼感覺呢?
果然覺得燕兒不好那都是誤會,沒看之前那麼排斥她的舍友都接受她了。了解一個人,就要看她的周圍。跟她朝夕相處的舍友最能說明問題了。大家天天相處,論起了解,肯定是她們更了解。時間會證明一切的,這不,她們也都覺得燕兒人不錯。
覺得女朋友用了人家的東西他也不好意思,每次買零食買水果的,都買的多,叫燕兒帶回去:「人家這麼照顧你,我不管怎麼樣都要表示感謝的。」
然後大家每周都有吃不完的水果零食。
並不覺得給燕兒帶東西就是她佔了便宜,畢竟大家都沒少吃人家的東西嘛。
有來有往的,平等的相處,反倒是處的更好了。
班裏的同學因為她們宿舍的幾個轉變了態度,也跟着態度就緩和了。慢慢的接受了誤會這個說法。總之就是有口無心惹出的禍端。
可越是這樣,輔導員越是不喜歡燕兒。
覺得心機太深,鬼心思太多。因此那些補助之類的東西,在她這裏壓根就通不過。
對於燕兒來說,情況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生活費自己打工能賺來,唯一難辦的就是學費。這真的得自己打工賺的。
要出去找工作,因此周末跟拉克申約會的機會就不多了。
拉克申問她出去幹嘛,她就說了。
「學費?」拉克申就說,「我來想辦法吧,出去兼職不是那麼好做的。」
劉燕兒的目光就有些複雜,她從不信有人無條件的喜歡她,不管跟拉克申在一起是為了虛榮還是一種感情寄託,也有那種想幫着叫他解決一點生活中的小困難的想法之外,她真沒有其他更惡|毒的想法。占人家那麼大的便宜,說真的,對他她狠不下這個心來。
他主動要為她出學費,她咬緊了嘴唇,「拉克申,我沒你想的那麼好。那種環境長大,我也不可能真純潔的就跟一張白紙一樣。也許你現在看到的東西,都是我樂意叫你看見的一面。事實上我並不是這樣的你跟清平是一班,你們曾經還是朋友。我不喜歡她但我卻不能不說,她那人其實還不錯她的話其實是對的,我也許就是騙你的我」
拉克申一把抱住她,感覺到她的僵硬,就輕聲道:「我願意!哪怕你是騙我的,我也願意。」
劉燕兒慢慢的閉上眼睛,心裏的滋味有點難言:「你太傻了。」她這麼說。
拉克申問她:「那你妹妹出嫁,電視的事怎麼辦?」
劉燕兒搖頭:「從此之後我就沒家了,那個家我不準備回去」
拉克申沉默了一下:「沒事,過年的時候你跟我回家我阿爸阿媽都是很好的人」
劉成忍冬夫婦,不知道那個全家的指望正在謀劃着脫離這個家,事實上不知道是不知道,但卻能感覺得到,她在慢慢的脫離掌控。
劉成就說:「不行叫回來,這學不上算了。反正浪費幾年,將來這工作還真未必有多好掙不了多少錢,跟出去打工的人家掙的一樣,還不如叫她出去打工去」
找個對象,一筆彩禮是少不了的。
家裏的兒子有敏兒照看,兩口子一路倒順風車往京城去。光是在路上就耗費了三天的時間。
忍冬就說:「給老四和桐打個電話。」
劉成找了公用電話,撥出去之後,提示說電話無法接通。
打不通電話,忍冬就說:「你們也是不長心眼,也不知道人家住在哪。」
要不然直接上家裏去,省事。
劉成就說:「放你娘的屁,誰不長心眼。人家現在住的地方都帶警衛的,輕易能進去?」
忍冬就說:「要不找單位上去?」
劉成又罵:「憨慫婆娘知道個屁!還上人家單位去?你知道人家在哪上班嗎?國|務|院那地方是你能去的?」
反正在他們看來,只要是在京城當大官的,進出的都是國|務|院。
好吧!那地方只能再新聞上聽到,高大上的叫人敬畏。
找是別想找了。
但是大學這地方還是不難找的。不想在街上亂轉悠,也不想四處打聽了。有困難就找警察。看起來就是兩個特別淳樸的老鄉,說是京城找自家閨女,然後路費被偷了。但是知道孩子的學校。
那就很好找了。
派出所把電話打到學生處,剛受過處分的學生不用查,老師都有印象。
然後一說家長找來了,學校就直接通知劉燕兒。
這就屬於不管不行的了。
對於去見父母,她是真心不怎麼敢的。她不知道面對的將是怎樣的怒火。
同宿舍的幾個姑娘就說:「我們陪你去。」
劉燕兒搖頭:「不耽擱你們了,為了我的私事已經很麻煩你了。」臨走的時候又說:「要是兩個小時之內我還沒回來,麻煩你們幫我報警」
都這麼說了,還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去?
然後三個不光是偷偷跟着,還給拉克申打電話,把事情跟他說了,然後又補充道:「我看到很多報道,家裏重男輕女,女孩考上大學都不叫念,反而隨便說了對象就給嫁了」
拉克申汗毛都豎起來了:「我馬上來」
這一聲特別大,而且老師正在上面講課。
拉克申這才意識到說了什麼,趕緊舉手,「老師,家裏出了點急事,我得去處理」
家裏有事了,老師還能攔着。
大家都還挺理解,老師還說:「要是遇到解決不了的,回來找我,今兒我都在辦公室」
拉克申到校門口的時候,被燕兒的幾個舍友給拉住躲在警衛室里,隔着玻璃往外看。
就見一男一女穿的很破舊,很邋遢,男人還光腳趿着布鞋,腳跟上黑乎乎的一層,不知道是土還是啥。
兩人往前走一步,燕兒就朝後退一步。
劉成皺眉:「聽話,我跟你媽總不能害你。也不知道你在學校是咋弄的,反正將來也沒啥前程,就不如回去,還能找個好對象。你姨媽給說的,就在縣城,人家家裏在批商城有好幾個門面房,人家孩子也是中專畢業,是開火車的,工作還穩定不算是辱沒了你。結婚鋪子就歸你管,做做生意要不是你是個大學生,人家還未必瞧得上」
燕兒的臉瞬間就煞白,這個人她聽過。沒別的不好,就是臉上長了特別大的一個痦子,痦子上還長着黑毛。
她有些歇斯底里:「我不嫁!我不回家!你們不是我的爸媽。想賣我換錢,你們休想,就是一頭撞死了我也不回家。」
拉克申面色一變一下子就沖了過去,擋在燕兒身前:「干涉別人的婚姻自由,這也是犯法的。」
兩口子嚇了一跳:「我管我家閨女還犯法了?」
宿舍的幾個姑娘就跑出來:「當然是犯法了!況且她不是你們的親閨女。要是她願意,隨時都能告你們虐待」
忍冬哪裏受得了這個,當即就在校門口撒潑。
然後連學校也驚動了。
教務處和學生處的老師出面處理的,幾個學生作證,大致的意思是:對方的養父母強迫學生回去結婚嫁人。
這很罕見的。哪怕是學生犯了錯,但這麼大的學生,再怎麼說還是沒有走入社會的孩子。錯了改了就是了,人一輩子很長,不能為這個把一輩子搭進去吧。
這麼由着孩子被人帶走,這才真是害了這孩子一輩子。
老師們說來倒去,一方面說他們這種行為確實是觸犯了法律,另一方面又利誘,說孩子只要出息了,學校這點處分並不會給予她多大的影響。
兩口子這才消停。
但在劉燕兒這裏,她已經為擺脫養父母,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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