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蛛絲黑袍正不斷地釋放着涼意,顯然它已經做到了它能做到的最好。一窩蟻 m.yiwoyi.com可不足夠,被靈力衝擊餘溫灼燒的高溫,與各個着力地抓取摩擦的火辣痛感,做出高速動作而自身產生的熱量——這些讓紙鏡仍感覺渾身發燙。
就算有一桶冰塊在這裏,也一定會在極快的時間之內融成水,再隨後,它將會化為霧氣,再然後,化作看不見的水蒸氣。
紙鏡這嬌小的身板生抗着這足以令絕大多數生物迅速死亡的高溫,體力和狀態都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往下降。
琵琶聲也應景地和着其他鏗鏘的樂器組成了極其緊迫的旋律,在紙鏡的身後是如影隨形。
但過了這麼久,靈蝣已經適應了這無害的音樂。它們毫不遲緩地隨着紙鏡身後,成為了無情的跟隨型自走開炮機器。
「呼哈啊,哈啊」
紙鏡原本應該流下很多汗,可現在就連汗滴都被高溫慢慢地蒸乾。
她身上的一大部皮膚已經開始發紅乾裂,就連呼吸入肺的空氣,也感覺是在流入的瞬間灼燒着每一寸其經過的呼吸道。
「呼,咳嗯這些傢伙的進攻就不能慢些嗎」
從靈蝣集火攻擊開始,紙鏡用着這幾天勉強掌握的思維加速一路開開關關,非常艱難地游鬥了好幾分鐘。
雖然她基本上都在躲避,可她也不是一直就在無目的逃跑。
在這期間,她不但成功地將所有靈蝣都帶離開了藍酒等人的身邊,還在建築物的掩護之下,成功反殺了追過來的幾隻靈蝣。
可消滅的速度稱不上樂觀。
追過來的靈蝣仍有足夠的數量,而紙鏡的體力和狀態已經所剩無幾。
接下來她再怎麼省思維加速的開啟時間也沒有用——就算每次用來調整自己的動作都只開那麼零點幾秒,它也終將是會將紙鏡的靈力消耗殆盡。
這戰損根本就換不過,接下去沒有變數的話她會被活活地耗死。
不過,紙鏡並沒有感到絕望。
在這游斗的期間,她總是時不時地就朝着張迫心的方向看上那麼一眼。不僅是為了確認張迫心的狀態,也是為了用見靈之眼去祛除他身上被靈蝣攻擊的信息。
然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張迫心才能恢復神智的情況下,紙鏡只能先自己去想辦法。
原本在巨大靈體的協助之下,清除掉這些靈蝣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可紙鏡本身的實力,是不足以能將成群有組織的靈蝣全數擊倒的,因為她的上限就在那裏。
但換言之,如果能重新獲得巨大靈體那龐大力量的幫助,哪怕,只是去藉助一點點的力量,那麼再度翻盤過來就是一個很有機會的事情。
可情況並不樂觀。
巨大靈體失控的情況之下,那扇通往賽事醫療所的「門」會受到干擾而無法開啟,現在林雲三人就算有心,也不能從中分人出來幫她。
而受到巨大靈體哀嚎的影響,樂時琴和藍酒也幫不上她。
她現在只能依靠自己一個人。
但要利用巨大靈體,紙鏡只有靠近了,才能有辦法。而在這期間,又要躲避靈蝣,又要靠近那不穩定的巨大靈體身周,這兩件事情沒有一件不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靈蝣的持續性追擊當然致命,而巨大靈體其極不穩定的狀態之下,只要觸碰到靈體本身,會比靈蝣的攻擊直接命中更加糟糕。
於是紙鏡只能耐心的,先一點一點地用着見靈之眼讓巨大靈體逐漸冷靜下來。
在她的努力之下,信息在見靈之眼的視線之中不斷地析出,那巨大的靈體也在逐漸地平息下來。
於是,一個可行的想法,一個不能錯過的機會,也隨着靈體的平靜而出現。
即使這個想法極其危險——紙鏡也顧不得了,她可不知道她接下來還有沒有這麼足夠的體力和這些靈蝣纏鬥。
「喜歡光炮,喜歡轟炸是吧!好啊,那我就讓你們一次性吃個夠吧!」
朝着巨大靈體的方向快速移動而去,紙鏡在轟鳴的世界之中大吼着,似乎要將之前躲避所受的驚嚇和壓力全數釋放。
一直躲着是一件很窩囊的事情,紙鏡可是個有脾氣的「玩家」,一味地躲避而不反擊,不是她的風格。
但是,既然要反擊,那麼就要找到最好的機會,找到戰場之上能夠翻盤的點,將它們其全數擊潰!
「抱歉了,張先生——」
帶着歉意道歉之後,在巨大靈體的身邊建築物上,紙鏡縱身一躍。在半空之中,她扭劍瞅准了那靈力相對穩定的位置,隨即朝着那地方,是全力地一劍而下!
最高回報的地方,往往伴隨着最高的風險。將張迫心這巨大靈體上不穩定的部分當做逆轉的爆炸物使用,無異於是在滿是汽油中的房間中點火。
當一切引爆的瞬間,那些靈蝣絕對適合跑不出去了。
可紙鏡自己,也不可能跑出爆炸的範圍!
只是一秒鐘的疼痛之後,紙鏡就感覺自己已經聽不見聲音,看不見東西。
巨大的推力將她推上半空,無盡的光亮讓她的意識也暫停歇。
不遠處的建築物廢墟之中,擺脫無數不可名狀呢喃的聲音,樂時琴從地上支撐着身體爬起。明白了自己仍然處於和靈蝣對抗中的現實之後,她想了解現在的戰況如何。
可當樂時琴勉強抬頭看向天空之時,映入瞳孔的,是這樣的一幕。
在已經近乎落入黑夜的,靛紫發黑的天空之下,極光般絢爛的光彩蔓延而上,給這本破敗的景色纏上浪漫的顏色和形態。代表着靈蝣的三十幾個光點在空中化作了閃耀的星星,在極光耀眼的一瞬之中猝然隕滅。
極光的噴發點相當明顯地和巨大的靈體鏈接在了一起,然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一個略有些熟悉的人影站在那極光的噴發口前。
「紙老師」
樂時琴再一次目瞪口呆了。
極光是美麗而浪漫的事物,可樂時琴不是震驚於那藝術性的美景。在她看來,那噴涌而出的龐大靈力洪流之中,只要處之邊緣就會因為高溫而焚滅。
而紙鏡竟然漂浮於那極光之源中,被所有流淌着的色彩包裹着。
比起那個一直躲在幕後的金蝶,此刻紙鏡才更是伴隨着極光降世的神靈!
巨大的風壓這才到來,樂時琴忙着抬起手,下意識地阻擋着吹來的風沙。
「對了,藍酒先生呢!」
樂時琴朝着四處看去,很快找到了藍酒的身影。
那斷肢的男人還靠在一塊斷垣邊上仍然沒有醒來,他疲憊地閉着眼睛,正不安地睡着。
「呼,應該沒事」
樂時琴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頭上就傳來了「噶啦啦啦」聲音。
一些從大樓上掉落,被大風吹動的石塊和灰塵都朝着這邊飛了過來,只是在瞬間,這廢棄的城市之中捲起了一陣微型的沙塵暴。
而且在沙塵暴之中,樂時琴看見空中那渾身流淌着光的身影正在不斷地下落!
「紙老師!咳!」
此刻她只能高喊出聲,任憑着飛來的沙子打在黑白面具之上,給自己嗆得滿口是沙。
她想揮舞些什麼將風沙趕走,然兩個副本出來,她竟然在這個時候想下意識揮舞,能拿的出手的武器竟然也沒有一個。
到了這時,只能無助喊叫的樂時琴才理解了為什麼學習的歷史之中,以前的古龍國人相信「弱小」是一種原罪。
在沙暴之中,一陣刮擦的聲音之後,似乎有什麼東西來到了他們的旁邊。
紙鏡的聲音出現在了身邊。
「你們沒事吧」
「紙老師!」樂時琴聞聲而喜,連忙用着手想要撥開眼前的風沙,「你也太厲害了!解決了那麼多靈蝣,又從那麼強的靈力之下,又」她顯得有些驚訝過度,言辭都不利索了,「又從那麼,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沒事嗎」
「啊啊哈哈。」紙鏡尷尬地苦笑,「沒事呢」
那個矮小的身影從風沙之中走出,可已經辨認不出面容——除了那雙明亮的黑瞳,她的臉,她的皮膚,她的渾身上下連帶着衣服,已經都是被燒成一大團一大團的黑色。
毫不誇張的說,這簡直就是一塊醜陋的人型之碳在行走,別說說話了,就單是活着——都是一個極其怪異,甚至恐怖的現象了。
根本就無法想像為什麼這樣的一個人還能活着。
「看起來是挺難的了呢。」
樂時琴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您這」
從未見過人能被燒成這個樣子。
樂時琴感到害怕,可她還是顫顫巍巍地向前,隨後手忙腳亂地從行囊之中拿出了生命補充劑。
「怎麼會這樣!您先別動,我這就——」
「先別急,我那個技能是鎖血,現在時間還有兩分半鐘。」紙鏡的聲音似乎還毫不在意,她找了個石板靠着,坐了下來,「你就算現在給我打生命補充劑,也不會有什麼效果的。」
她確實應當毫不在意,因為所有的神經已經被燒毀,她現在渾身上下根本沒有知覺。
而她用來指揮支撐身體,以及正常聽覺和視覺的玩意兒,已經是所謂「系統」在代行。
正常人這個時候在生理上是肯定死得透透的了,就算玩家遇到這種情況吧,大部分肯定也得化作白光散去了。
紙鏡還活着的原因,就是她一天一次的鎖血技能【絕境之人】正在發揮作用。
這血條說鎖在就真的鎖在那裏了,不往上,也不往下。
看到自己沒血了的紙鏡也試着給自己打過一針生命補充劑,但這一針能起死回生救人的藥劑除了讓她恢復了流暢的說話能力以外,是什麼用也沒有——既沒有加血,皮膚也沒有任何修復。看起來,是要等持續時間過去了,才能使用恢復的手段。
而這個測試,也讓紙鏡明白了這個鎖血稱號的缺陷。
畢竟技能只是以「合理的方式」鎖定在的血量三分鐘。在那之後如果因為這期間受到的傷害,譬如說持續流血啊,身上着火,中毒什麼的,在三分鐘之後沒有治癒很可能就會因此掛了。
坑的是技能期間還不能回血,就是打補充劑也沒有用,就連技能描述也沒有自帶淨化效果。
所以說如果沒有注意這一點,可能初次鎖了血之後,紙鏡就莫名其妙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