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辯駁日狗的意義,不如多日一條狗。——日狗星人語錄。
宇宙浩如煙海,僅銀河系就有幾千億顆恆星,日狗絕不是某個星球獨有的意義。日狗的外星人有很多,他們不論是人還是狗,在生物學上差距都堪稱巨大。他們日的方式,也大多截然不同。
但他們都同樣享有日狗這一個獨特意義。「日狗」這個詞,也是系統根據本地語言進行最直白的翻譯,它拒絕任何潤色。它甚至因為「日狗」一詞在中文裏有別的延伸含義而感到遺憾,但它也知道,中文裏所有詞彙都會有延伸含義,而且會隨時代變化而變化,也就不再糾結了。
然而宇宙中所有貫徹日狗意義的文明,在經歷短暫的輝煌過後,很快就會走向寂滅。雖然總會有新的日狗文明誕生,但幾乎所有日狗文明都活不過一個銀河紀(以銀河外圈旋轉一周的時間)。
當然,壽命短,並不代表沒有意義。朝生暮死,不代表沒有存在的價值,這片銀河容得下任何可能性。另外,文明的寂滅,也並不等同於所有個體全死絕了。也可能是個體不再認同群體的意義,棄文明而去,或融入其他文明,或自創新的文明。當所有個體均離去或死亡,文明自然宣告死亡。
文明死亡的方式也多種多樣,有些比較負責,會把所有東西弄好,寫下屬於他們的墓志銘。有些就不負責任一些,該跑的跑該死的死,留下一堆自動機械到處亂竄。如果在文明群居地,這些死後的垃圾會被輕易清理。但如果流傳到一些蠻荒地帶,那自然任其自生自滅。
太陽系在銀河系中無疑算得上是外圍邊緣,這麼多年也沒有那個外星文明來過,或許有神級文明以高端技術掃描過,但平平無奇。直到今天,他們終於撞到了從「繁華地帶」扔出的「文明殭屍」。
話題終於回到當下,人類目前就撞到了這麼個東西。在撞到他們之前,宇宙中沒有人關心這邊的情況。而在撞到他們之後,有人推測出人類即將滅亡,於是有些閒人以超高的技術詢問了一些人類個體,至少在滅亡之前問出了一個名字,然後再沒有人關心。
那些神級文明的技術在人類眼中,宛若魔法,能直接入夢詢問。在他們看來,人類確實如螻蟻無異。誠然會有一些專門研究螻蟻的昆蟲學家,但除了少數研究樣本,世界上90%以上的螻蟻,無人在意。人類就是那90%。
那麼破解之道在哪裏?從不笑場者也想過很多辦法,最直接的,他試圖和系統辯論。
但顯然沒用。值得一提的是,系統的反駁頗為深刻,他認為所謂的裝逼,不過是物種爭奪交配權的一種延伸。就如同孔雀開屏吸引異性,一些動物通過悅耳的叫聲,靚麗的皮毛,強健的體魄吸引異性,甚至因此引發的同性決鬥,其本質不過是生物本能的延伸。到了人類身上,再進一步延伸,增加了財富、權力、才學等等屬性,並取了一個新名詞「裝逼」。
那麼延伸爭奪配種行為的裝逼,和直接和狗配種娛樂的日狗,對比之下又有何高貴之處?
辯論到了這個境界,基本就沒有任何可能說服對方了,特別是對方還只是個機械人。不過從不笑場者並沒有放棄,自己也弄了一個軟件,和系統辯論不止。
至於尋找其他文明幫助,即便技術上可行,風險依舊很大。何況退一步說,一個半死的殭屍文明都對付不了,自己又談什麼裝逼文明?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只能靠自己打爆對方。
從不笑場者說到這裏,停下了,似乎是累了,然後只是笑了笑,關上的投影。房間的門緩緩打開,代表這一段劇情結束。只是眾人仍然沉浸在剛剛的談話中,回味良久。
沒人說什麼,相互對視一番,然後目光停留在地上的寶箱上。陸叄叄上前打開,裏面是塞的滿滿的技術圖紙。分別是關於高達的,關於高超音速導彈的,也有材料學相關的。眾人如獲至寶。
至於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在場眾人幾乎沒有爭議,之前擔心外星人如何如何的,現在已經完全不用擔心了。系統只需要掌握其規則,就能卡其bug。至於對方的狗,除了被日沒有其他職能。眼前迷霧盡散,只剩下一條路可走——裝逼!不停的裝逼!
當然,也考慮到從不笑場者說謊的可能性。後續會對系統進行再問答驗證,應該也能拼湊出類似的信息。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持續大半年的闖關情節終於結束,眾人從陵墓中走出,眼睛都一度睜不開。他們的頭髮蓬亂,衣衫皺巴,但筋肉勻稱,氣息綿長。回想之前墓中歲月,感慨頗深,甚至調侃自己都是古墓派。
不過他們來的時候是跳傘過來,走的時候就麻煩了一些。只能徒步走十幾里地後,找到一處廢棄的高速公路,然後用高達平整一下,呼喚飛機降落,然後撤離。
回到達爾文島,眾人無疑受到逼人的待遇,熱烈萬分。慶祝過後,眾人馬上開始着手各項工作。戰爭仍在繼續,雖然打的像是練級。技術研發,文化宣傳,資源規劃,教人裝逼所有人都忙碌起來,所有人都有事情干。
但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陸叄叄。絕對誠實者有她的歷史使命,當所有人比較誠實的時候,有沒有絕對誠實者就沒太大區別。她當然也可以做一些別的,但絕對誠實者只有一個,無法複製。那她的作用,顯然不是在這裏手搓無人機。
歷史是螺旋上升的,現在群情振奮,奮勇向前,但在未來某一階段,會有回落趨勢。人們會有相互信賴,全民高尚的時候,也會有相互猜忌,甚至自相殘殺的時候。那是就需要絕對誠實者出馬。
陸叄叄需要再次進入冬眠,趁着她現在還年輕,能多睡一會兒。數次大會表決通過,陸叄叄自己也認同這一點,只是事到臨頭多少有些感慨。
新聞里已經宣傳了幾天,陸叄叄走在街上,不時有人會過來搭話。有人絮絮叨叨說一堆自己的破事,試圖讓她記住,帶到幾百年後。有人想和她合影,有人想讓她評價自己的作品,還有人要和她比武,戴外骨骼的那種
陸叄叄來者不拒,感受不同尋常的煙火氣。她還是保持誠實,丑的就說丑,垃圾就說垃圾,大家早已習慣。但偶爾遇到真優秀的,自然也稱讚一番。而能得到她的稱讚,足以寫進簡歷,吹一輩子,比任何榮譽都要真實。
幾天後,冬眠設備調試完成。陸叄叄站在設備前沉默不語。身後,新推選出的聯合執政官對她匯報最後的工作
「其實也不必太傷感。空中仍然運行着空間站,裏面仍然保存着增援未來的同志,相信你醒來後,不會孤獨。」執政官最後安慰道。
「當然,」陸叄叄回答,「也希望你們有個好結局,不論100年還是200年,我會關注你們的。」
冬眠艙緩緩打開,一陣悠揚的音樂響起。
「停!為什麼放這個音樂?」陸叄叄問。
「這」
「我去未來,不是貪圖未來更好的懦夫,我是為拯救未來的前進者,是出征的將軍,給我擂鼓吶喊!」陸叄叄一揮手。
眾人一怔,不覺被豪氣折服。當即拖來兩個大鼓,然後猛敲猛喊陸叄叄滿意的點點頭:「拿酒來!」
「那個冬眠前不能喝酒。」
「你們喝!」
「好!」眾人各自倒酒,而陸叄叄則以空碗回敬。
「陸叄叄,我們歷史書上見!」眾人豪邁的把碗摔個粉碎。
陸叄叄笑了笑,這次卻溫柔的回應:「恩,歷史書上見。」然後,躺入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