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與信仰相衝突的時候有人會放棄利益而有人則會放棄信仰。
而選擇放棄哪一個則是取決於利益的大小。
別說是万俟海尹這種八大部族之一的大可汗,就算草原上看似不起眼的小部族首領對待狼居庭也都是敬畏大過信仰。
而相反如羽真雷這種草原部族的底層則是萬分虔誠。
所以對於李毅如此詆毀狼居庭他是憤怒不已,因為從小支撐着他在殘酷環境中堅持下來的就是他對狼王神的信仰。
曾經的他因為母親是色目人奴隸的身份備受族人的排擠,他的父親並不待見他,甚至他被羽真氏當作奴隸對待。
所以他才會有機會跟大虞奴隸學習大虞話,也學習了一些大虞的知識。
但是隨着他身邊的奴隸不斷的死亡,他在困苦的環境中終於悟透了一個道理:只有自己變強了才沒有人會欺負你。
於是他在往後的每一個夜晚都會虔誠地向狼王神祈禱,祈禱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可以帶着母親擺脫這種奴隸般的生活。
也不知是否是有狼王神保佑,後來的羽真雷身體變得越來越強壯力氣越來越大,並且在缺衣少食的環境裏從未生過病,最終成長為了鮮卑族中少有的高手。
他也成功帶領母親擺脫了奴隸的身份最終認祖歸宗被羽真氏接納,只可惜他的母親沒享幾年福便就離世了,不過即便是他被羽真氏接納他依舊無法成為鮮卑的將軍。
「哼!即便你們現在如何詆毀狼居庭,等到我草原部族打下大虞之後你們都得虔誠信奉狼王神。」
出離憤怒的羽真雷突然一反常態冷冷地說了一句。
「羽真雷你給我閉嘴。」
万俟海尹突然暴喝一聲。
見到万俟海尹的表現,李毅和安肅的眉頭都不由一蹙。
「我們已經猜到你們將在今晚進攻漁陽郡城,所以我們早有準備了,此時你們草原部族的士兵怕是依舊在死死苦戰吧。」
李毅故意裝作洋洋得意的說道,只是他目光一直在斜盯着万俟海尹的臉。
果不其然,李毅剛說完他就發現了万俟海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嘲諷的笑容,他的笑容一瞬即逝。
看到他的笑容,李毅心裏突然感覺到不妙,他感覺草原部族肯定還有什麼他沒有推測出來的計劃。
「我等速速趕回漁陽郡城,回去晚了怕是會有變故。」
雖然眼前的濃霧很大,但是李毅卻不想耽誤任何時間了。
與他一樣在大霧中趕路的木華黎隼則是要舒服的多,此時他躺在一輛馬車上。
隨着馬車的上下顛簸,他的困意也慢慢地涌了上來。
昨晚因為李毅他們的襲營導致木華黎隼基本一夜未睡,當他得知漁陽郡城那邊自己的計劃得以成功進行後,他也總算是放下心來。
此時原本中軍大帳中的三千多騎兵正護送這他一路向西朝着上谷郡城而去。
隨着時間的推移原本慘白的太陽終於從東邊爬到了大家的頭頂之上。
而它也終於從毫無溫度的慘白色蛻變成為了溫暖大地的亮黃色。
霧氣在溫暖的陽光下開始慢慢地散去,原本視野不足數十米的眾人終於可以目窮百里了。
但李毅的視線里出現漁陽郡城的城牆之時,他們原本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在漁陽郡城外面依舊還有大量的草原部族士兵。
他們依舊在努力的朝着漁陽郡城進攻。
大量的屍體在夜雨和夜風的洗禮下已經變得灰白滲人。
但是漁陽郡城城頭每一個士兵全部都渾身冒着熱氣在努力拼殺。
而一聲聲沉重的鼓聲依舊有節奏的傳來。
待得李毅他們從側面繞着靠近漁陽郡城的城牆時,他們昨晚原本攻上城頭的草原部族士兵已經被大虞守軍給徹底趕了下去。
因為此時雨已經停了,所以大虞的守城士兵們現在全部都換上了弓箭。
他們此時正在用手中的弓箭不停地朝着登城的士兵們狂射。
而原本已經被攻陷的瓮城也已經被大虞的守軍士兵們給清空了,大量的屍體倒在瓮城之內。
堆積的屍體將整個瓮城的地面整整鋪高了一截。
而漁陽郡城的城頭雖然還把控在大虞守軍的手裏,但是城牆上也到處都是屍體。
甚至守城士兵在走路時都要踩着屍體才能前行。
原本精選的那三千守城士卒早已全部陣亡,城頭的守軍已經更換了數輪。
當城頭的守軍看到遠處突然疾馳而來幾百騎草原騎兵立刻彎弓搭箭,朝着李毅他們的方向射來。
看見城頭的士兵朝自己這邊射箭,李毅他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還穿着土谷族的衣服。
「城頭的兄弟們,我們不是草原部族的我們是大虞守軍,還請不要射箭。」
安肅立刻扯着嗓門大聲喊道。
原本他以為自己道明身份之後,城頭的士兵便會停止攻擊。
可不曾想他的話音剛落,城頭的羽箭像是飛蝗一般再次朝着他們這邊射來,並且這一波羽箭比之剛才還要多上很多。
「你當我們傻了不成,還大虞守軍哪有大虞守軍是從草原部族方向過來的!」
城頭一個校尉大聲朝下喊道。
「給我射,往死里射,真當老子好騙不成,你要是大虞守軍我就是鮮卑可汗!」
那校尉一邊指揮着城頭的守軍向下射箭,一邊朝城下吐了一口濃痰並且惡狠狠地說道。
聽到城頭那校尉的話,在場五百騎兵全部都哄堂大笑。
只有趴在馬背上的万俟海尹和羽真雷一頭的黑線。
城頭的那個校尉怎麼也不可能想到,他說的的鮮卑可汗現在就在城下,並且他還聽到了自己的狂言。
見城頭那校尉始終不肯相信自己,李毅只得拉下自己的兜帽打馬上前。
「我乃鬼谷門李毅,煩請校尉大人去請宋世龍大人前來確認我等身份。」
「鬼谷門李毅!?不曾聽過這個名字,宋大人此時還在忙着呢,哪有時間來分辨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人!」
那校尉昂着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氣的這安肅和其他五百騎兵七竅生煙。
「大人,前兩日我們漁陽城的確有一位李毅李公子,恐怕就是這位吧!」
那校尉邊上的一人小聲提醒他。
「我管他是李毅還是張毅,他們穿着草原服飾在我看來就是草原細作,給我繼續射,射死這幫細作!」
那校尉非但沒有聽取那人的提醒,反而讓部下繼續射箭。
「呔,城頭你這孫子給我聽好了,別讓我回到城內否則你家安爺定要取了你那項上狗頭。」
安肅終於是遏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了朝着城頭校尉暴喝。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他們是草原細作吧!快我射死他們!你們再去調兩具回回炮來。」
那校尉指揮着其他的士兵繼續向李毅他們的射箭。
「哈哈!你等費勁心急殺入我們的大營將我等擄過來,卻不曾想到你們自己人卻認為你們是細作,真是可笑啊!」
看到眼前的鬧劇被綁着的万俟海尹不由放聲大笑。
「大人,萬萬不可啊,我看這事還是向龍老將軍和宋將軍稟報一下吧!」
他身邊的那名士兵明顯是認識李毅的,他立刻規勸這位校尉。
「龍老將軍此時還在城門樓中擊鼓助威,而宋將軍則是帶着人馬去追捕那些入關的草原部族去了你讓我如何去匯報?並且我怎麼看城下的這個幾百人都是草原的細作,大夥莫要上當給我繼續射。」
那校尉一腳就將規勸他的那名士兵給踢倒在地,然後罵罵咧咧繼續指揮其他士兵繼續朝李毅他們射箭。
看着又一波箭雨朝着自己襲來,李毅立刻指揮騎兵後撤一些。
「今日山不轉水轉,還請閣下報上姓名得的日後,我等在與你好好分說分說。」
李毅此時也已經徹底被城頭的這校尉惹怒了。
「哼,告訴你也無妨,在下杜子騰,家父兵部職方司掌固杜和。」
那校尉一臉傲氣地說道。
「杜子騰我記住你了,今日之事日後李某人定會與你分說清楚的。」
李毅說着便調轉馬頭,朝着西方而去那五百士卒也紛紛調轉馬頭跟着李毅而去。
「李公子,我等為何不在此處再等等,沒準宋將軍馬上機會過來呢!」
赫連冬脖子上吊着自己斷掉的胳膊不解地說道。
「我們不能在此處停留太久,周圍全部都是草原騎兵,一旦草原部族的大營將我們襲營的消息傳遞過來,我怕他們會調出人手來襲擊我們。」
「公子那我們現在去往何處?」
安肅依舊憤憤難平,他沒想到自己這些人冒死偷襲敵營最終卻落了個有城不能進,有家不能回的境地。
「我們現在立刻前往上谷郡城。」
李毅回頭望了一眼漁陽郡城,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
按照道理了來說,他們昨晚出城偷襲即使知道的人數再少也應該有人在此接應才對,可事實是非但沒有人接應甚至連知情人都沒有。
要說宋世龍軍務繁忙不能過來也就算了,可連他師兄敬子正和齊寧齊朝也都不見了蹤影這就不太對勁了。
更加詭異的是李毅剛才觀察了草原部族的士兵,他們的人數遠遠沒有之前料想的多。
李毅大致看了一下現在城外的草原部族士兵應該不足三萬人。
即使攻城死傷再多也不應該就只有這麼一點人,況且從昨晚的情況來看草原部族的人數應該在五六萬人才對。
而漁陽郡城雖然瓮城城門被破,可內城城門依舊未被攻破。
「那麼剩下的將近兩萬人去哪裏了呢?難不成草原部族又將兩萬調往了上谷郡去了?」李毅皺着眉頭思索。
戰馬在邊塞的草原上狂奔李毅耳邊是不停呼嘯的風,他的思緒也像是耳邊的風一般快速地流過,只是無論如何李毅都不能從紛亂的思緒中理出頭緒來,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
戰馬奔跑了一個多時辰也開始有些疲憊,李毅他們只得停下戰馬休息一下。
由於昨天他們是前去夜襲敵營,因此並沒有攜帶飲水和乾糧。
索性昨晚剛剛下過雨,草原上遍佈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這些水坑裏的水此時已經沉澱的清澈見底,眾人全部都跪在水坑邊捧着水好好痛飲了一番。
待到喝了個水飽之後,赫連冬吊着胳膊湊上前來。
「李公子,我等就這麼前往上谷郡該如何進城啊?在漁陽郡都會被認成草原細作,到了上谷郡若是再被懷疑我們豈不是依舊進不了城。」
赫連冬憂心忡忡地說道。
「是啊,公子這上谷郡的守城軍也不認識我們,他們豈會輕易相信我們?」
安肅此時也很擔心,接下來是否能夠進入上谷郡城。
李毅此時卻並沒有在意是否能夠進入上谷郡城,他依舊在想漁陽郡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要不我們直接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草原部族自己撤兵得了,我們就能安然無恙的回到關內。」
一個士兵不由開玩笑說道。
「哎,這事兒鬧的我們現在是有城不能回了,不知道那群孫子咋想的,難道他是故意的?」
另外一個士兵不由抱怨道。
「他們故意的我們又能怎樣,他們想讓我們進我們才能進,他們不讓我們進我們還真就進不去了。」
一個士兵攤着手無奈道。
「想讓我們進才能進,不讓我們進我們就進不去?想讓我們進,不想讓我們進,想讓我們進、、、、、」
李毅大大腦之間仿佛突然之間有一道閃電划過,他不斷小聲呢喃着這句話。
「我終於明白了!」
突然之間李毅一拍自己的大腿大聲說道。
他突然的這一聲把周圍人全部都嚇了一跳。
「公子你明白什麼了啊?」
安肅不解地問李毅。
「我明白了草原部族真正的計劃,我也明白了為何城頭沒有宋副將的影子,我更加明白了草原部族的人數為什麼少了一兩萬人。」
李毅興奮地說道。
他的這番話讓被綁着的万俟海尹不由地眼中泛起精芒。
李毅說他洞悉了草原部族真正的計劃,万俟海尹雖然不太相信,但是他卻也想聽聽李毅的到底會怎麼說。
眾人全部都被李毅的這番話勾起了興趣,他們紛紛圍過來想要聽聽李毅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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