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致遠號的管帶船艙里。樂筆趣 www.lebiqu.com
寂靜的可怕。
劉步言攥緊了拳頭,聲音嘶啞。
「搶了礦務的煤,再去搶陸師的炮這兩件事都做了,可和造反無異了。」
「光是一件,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而且,就算搶怎麼搶,去哪裏搶?」
林珏看着桌子上的白紙。
此刻,海浪大了,船艙有些顛簸。
掛在船艙上面的電燈,也在搖晃。
燈光把船艙內幾人的臉,都照耀的忽明忽暗。
船艙外,有犬吠,透過船艙的門傳進來。
林珏握着鉛筆,繼續在白紙上寫寫畫畫。
「水師十二艘戰艦,之所以全部停泊在登萊衛,就是為了補煤的,對吧!」
馬吉芬抬起頭,藍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像玻璃球一樣。
「是的!」
「自開戰以來,按照丁提督的意思,水師其實一直都在避戰,原因就是因為燃煤不夠!」
「丁提督的壓力,其實也很大,我在鎮遠號上,知道,自宣戰以來,朝廷一直催戰煤都不夠,朝廷還不斷的催促水師遠航到邪狐島,和邪狐艦隊決戰。奇葩的朝廷!」
「而今天,我們來登萊衛補煤,更是發現,登萊衛本來應存煤一萬噸,現僅有六千噸丁大人說秋將及半,計封河期不過兩月有餘」
林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六千噸煤定遠號的最大載煤量是一千噸吧!」
「再算上其他的軍艦,六千噸煤也就夠水師,十二艘戰艦,加滿煤跑一圈的,就算水師,不去和邪狐開戰,只是軍港附近巡航,再過兩個月,水師也得斷煤,僵持半年,水師估計就只能拋錨了。」
「而開平礦務,就在沽上,海門衛和京平接壤,距離登萊衛,其實並不遠。」
「我之前,在登萊衛的大通酒店的報紙上看到,明天下午,沽上,衛陽港口,會有兩艘輪船,載着上等煤,運送出口,送去西洋」
船艙里,第一個倒吸口涼氣的,是馬吉芬。
他猛然轉頭看着林珏。
「你打那兩艘運煤貨船的主意?你要搶?」
林珏咧嘴一笑,笑容悽厲。
「那本來就是大夏自己的煤!」
「前線水師開戰,用劣質煤,優質煤出口賺錢,之後給那個老妖婆過六十壽誕!這個國家是沒有腦子好的人了嗎?」
「我不過是要把本就屬於水師的東西,拿回來但你要說搶的話,那就搶吧!搶這件事,其實你的母國,最為專業!」
馬吉芬愣了,一下,沒太聽懂林珏的意思。
劉步言仍舊半低着頭。
「具體計劃呢?」
「現在這種情況,搶了洋人的貨船,到時候,洋人責問,難道要兩面開戰?」
林珏眼神冷冽的瞪着劉步言。
「運煤的貨船,必須搶,你擔心洋人問責,那就偽裝成邪狐人好了,水師只要出二百不,一百死士,蒙了面,藏了辮子,邪狐語我來講!」
「在貨船離港之前,潛伏在船上,來了滄海之上,就綁架船上的洋人,再用其他貨船,把煤運出來,留幾個洋人的活口,讓他們以為,是被邪狐人打劫的」
「這樣也不行嗎?」
「難道真的要跪那些洋人,一輩子?」
「還要受多少窩囊氣?那些洋人,又是什麼好人嗎?」
「還要窩囊?窩囊透了!」
劉步言攥緊了拳頭,太陽穴上,青筋鼓起。
而就在這時,鄧永昌,忽然一拍桌子。
他抬頭,盯着林珏。
「幹了!!!」
「搶!」
「這一百死士,從我船上找!」
「搶來的煤,可以送到登州島!登州島就在登萊衛河獅子口中間!」
「那陸炮上艦呢?」
「陸炮上了艦船,就能彌補我水師的火力不足嗎?」
林珏咬着後牙槽。
「沒有別的辦法了」
「陸炮好找,登萊衛,獅子口,都有陸炮。」
「尤其是獅子口,我記得,那裏建了很多炮台、軍儲的實力為北陵軍之首,被稱為「第一軍港」。」
「獅子口背靠群山,主要山峰上都設有炮台加農炮、榴彈炮、野炮、山炮想辦法,把他們都運到艦上!」
劉步言此刻,終於抬起頭。
「艦炮上船有用嗎?陸炮和艦炮,不一樣的!」
林珏回頭看着劉步言,眼神這一刻,忽然有些悲傷。
「我當然知道不一樣」
「海浪的顛簸,讓陸炮在海上,幾乎沒有一點準頭,而在船上的陸炮,沒有炮盾,相當於沒有防禦力,如同紙糊,想要得到有效射程那就是有去無回!」
「劉大人不肯嗎?」
「一百年後,有人這麼幹哪怕明知又去無回!一切只為增強火力,保衛祖國,因為要守護我們的祖國。」
劉步言愣了一下。
之後他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子香明白了!」
「獅子口軍港,本來就是為了支援我水師,而建的軍港。」
「陸炮一事,我來想辦法!先算借的,要是不借那就搶!」
劉步言
這位從見到林珏以來,一直溫文爾雅,不曾失態的水師右翼總兵,第一次,臉上露出猙獰。
馬吉芬在明滅不定的燈光下,看着眼前的三個黑髮黑眼的人,忽然有些恍惚。
他覺得,這一刻,在那個神秘青年的影響下。
劉步言大人,鄧永昌大人,似乎都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扭頭看向林珏。
「那我能做些什麼?」
「我也是水師的一份子。」
林珏轉頭看向一旁的馬吉芬,沉思了片刻後。
「你跟我一起去搶,運煤的商船。」
「貨船,明天下午出發,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最好要趁着天亮之前,抵達沽上,海門衛的衛陽港口水師里,最快的船是哪一艘。」
船艙里,劉步言扭頭看向鄧永昌。
鄧永昌咧開嘴,臉上,露出一抹驕傲。
「水師的所有主力艦里,航速最快的,是我的致遠!」
林珏盯着鄧永昌。
「鄧大人想好了!雖然我們說是偽裝成邪狐人,但是暴露的可能性也很大,要是暴露了」
鄧永昌忽然笑出了聲音來。
「不過是斷頭流血嘛!鄧某已經受夠窩囊氣了!」
「先生!您有遠見卓識我大夏的水師,會有乘風破浪,出頭之日吧!」
林珏眼眶不知怎的忽然紅了。
「有啊!肯定有啊!大夏的水師,有一天,全都是像你一樣的人」
鄧永昌忽然笑容收斂,擺了擺手。
「像我可不好窩囊透了!只剩下一條命,可以為我水師,為國而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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