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畫是你畫的嗎?畫的真好!呃,不過,少爺,容奴婢問一句,您為什麼……呃,要畫一張自己的畫像,還……還穿了一聲紅衣?您不是最不喜歡紅色衣服的嘛……」
魏延曦剛踏進屋門就聽見夢琪大驚小怪的一聲喊。
&色染了前襟,我也是無法,就索性全部染成紅的了。」齊遙清無奈的搖了搖頭,「況且這畫像起初也不是我畫的,我不過隨手添了一筆罷了。」
夢琪一聽這話眼睛登時閃閃發光,好奇的問:「啊?不是少爺畫的?那是誰畫的呀?嘖嘖,難不成是……」
&本王畫的。」
魏延曦適時的插了進來。
&奴婢參見王爺!」夢琪趕忙屈膝行了個禮。
&見過……」
&遙清,何苦拘着這些繁瑣的禮節。」魏延曦沒等齊遙清一禮行完便快步上前扶起了他,拉着他的手領他到書桌邊坐下,目光下意識的瞥向了桌上平鋪着的那幅畫像。
正是不日前他為齊遙清作的那幅畫。
當時本指望能以此搏他一笑,哪曉得還沒畫完便聽見他中毒吐血的消息,魏延曦記得那時自己手一顫,硃筆直接掉落在畫上,染紅了一片衣襟,也平白毀了一幅好畫。
後來因為一邊照料齊遙清的身體,一邊又要徹查下毒一事,連魏延曦自己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幅畫存在。
只是沒想到,等今日再看見,這幅畫竟然被齊遙清補完了。
&畫得真好。」
魏延曦的眉眼不禁柔和了些,連帶着先前因為梁威說的話產生的怒意都平息了不少。
&衣似火,衣袂翩躚,本想描一幅你如今的模樣,哪曉得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雁秋山上。」
魏延曦一手拉着齊遙清,另一隻手忍不住輕輕探上紙卷,用指腹輕輕摩挲着畫中人昳麗的面龐和紅色的衣襟,仿佛透過它再次看見了那個蹲在身前沖他微笑的小七姐姐,那個被他深深記掛了十年的小七姐姐。
當然,也就是眼前人。
而緋色,曾是那麼絢爛美麗的顏色。
魏延曦腦海中忽然騰升出一個念頭,若是如今的齊遙清再穿上那身緋衣,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應該……會比十年前的他還要好看吧。
這個念頭在魏延曦腦海中剛剛冒出一點勢頭便不可抑止的瘋長起來,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見到齊遙清再次穿一身緋衣的模樣,甚至連此刻他眼中的齊遙清已經整個人都染上了緋色。
他多希望有那麼一日,能看見他的遙清再穿一次緋衣。
而他也發誓,今生定要再看齊遙清穿一次緋衣,只一次,完完全全為他的一次。
感受到他目光的熾熱,齊遙清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不明白魏延曦到底是想做什麼。
&爺,怎麼了?」他試探着喚了聲。
&啊?」
魏延曦聞言眼睛眨了眨,表情一滯,等終於腦袋清醒些了,抱歉的朝齊遙清一笑:「不,沒什麼,只是不免想起了十年前,那會兒你就是這樣出現在我視線里的。十年了,我終於……能擁你在懷了。」
聽他這樣說着,齊遙清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似是也想起了十年前的事。
那會兒的魏延曦還是個半大的男孩,而自己也不過只比他年長兩歲罷了。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轉眼間那年的小男孩竟然都長得比他還高,比他還壯了……
屋內靜悄悄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歲月在兩人身上灑下斑駁的印跡,拭之不去。
&了,遙清,你今日感覺如何了,胃可還難受麼?」頓了頓,魏延曦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已經好多了,有勞王爺掛心。」齊遙清微微頷首,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魏延曦鬆了口氣,點點頭,眼睛不由自主的飄向桌案,對着那個朝他凝眸淺笑的畫中人失神不已。不過片刻後,他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扭過臉來。
&對了,還有,我聽梁威說你今天去吳染月那兒了,怎麼,可是出了什麼事?」
魏延曦問的隨意,不過齊遙清一聽這話卻忍不住挑起了眉。如果他沒記錯,似乎自己才剛從吳染月那裏回來沒多久,怎麼魏延曦這麼快就知道了?
看來這雍王府的情報網還真是不可小覷,也不知魏延曦私下裏囑咐了多少人暗暗留意着他這兒的動靜。
不過雖然這種從無人問津到備受矚目的過程跳躍的有些快,齊遙清心裏卻隱隱覺出絲溫暖來。他知道魏延曦派人緊盯着他的目的無非是為了讓他不會再被人算計,白白着了小人的道。
這種體貼與珍視,當真是難能可貴的。
&王爺,臣下午確實去了一趟王姬那裏。」
齊遙清本來這事就沒打算瞞着魏延曦,所以如今他既然開口問,也就不作隱瞞了。
&想着,上次樟腦之事多虧王姬相告,不然臣怕是也逃不過那一劫,所以今日讓夢琪陪着一同去王姬院裏拜訪了一趟,權當答謝吧。」
吳染月旁敲側擊與齊遙清替樟腦一事的事情魏延曦之前就有聽齊遙清講過,所以如今乍一聽他要去答謝也不覺得有什麼驚訝。只是……
&何必謝她,她也……乾淨不到哪兒去。」
魏延曦的眉頭不可抑止的皺了皺,眼裏划過一絲郁色。來之前梁威向他稟報的事他記得清清楚楚,濟生藥鋪的老闆說來訂藥的是位於京都北部靖和金鋪的人,因着這家金鋪的夥計個個腰間都會佩戴一塊不大的白色環狀玉佩作為標誌物,而藥鋪掌柜的兒媳婦前不久才去靖和金鋪給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打一把長命鎖,所以只一眼就認出來了。
靖和金鋪並不是什麼名氣很大的金鋪,不過梁威小費一些功夫後還是查探到,這家金鋪是隸屬於吳染月母親的娘家何家的。
一旦東家被查出來,一切也就能順蔓摸瓜慢慢推導出來了。
所以,恐怕不止是樟腦,就連最後害死秦媽的□□都與吳染月脫不了關係。
只是一想到秦媽,魏延曦不免又有些頭疼起來。
秦媽這個人的身份之謎到現在還沒被勘破,她雖然死前口中喊着薛含雪的名字,可就眼下的證據來看,似乎吳染月的嫌疑更大。既然如此,到底是什麼事能讓秦媽誤會了薛含雪,認為自己是被薛含雪下手殺害的呢?
不得不說,秦媽是這件事中間的關鍵人物,她一死,很多線索便斷了。這點着實是令人煩惱。
&爺可是在為了什麼事煩心?」見魏延曦剛與自己說了兩句話後便又回歸了沉默,一個人悶悶不樂的站在那兒,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裏,齊遙清忍不住問了句。
&沒有……」
魏延曦聞聲回神,對上齊遙清一雙有些擔憂的眸子,勉強扯出一點笑意,擺了擺手。
下毒之事遙清受的罪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給他平添煩擾,查出真正下手之人這種費時費力的事還是交由自己來做吧。
魏延曦有這樣的心思自然是為了齊遙清好,只是他沒考慮到,自家這個王妃可不是什麼凡事都逆來順受,只懂得咬緊牙關忍着不會還手的軟柿子。
就像朱耀紫以前說的那樣,男人嘛,總得有點血性的,哪能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還一味的當縮頭烏龜?
說完吳染月的事,兩人又隨口聊了些其他無關緊要的事,眼看時近傍晚,魏延曦留在屋裏陪齊遙清用完晚膳,又絮絮叨叨叮囑了他半天自己保重身體,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主屋,回了書房。
目送魏延曦走遠,齊遙清將目光收回屋內,朝門邊上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夢寒招了招手,問:「怎樣,話套出來了麼?」
夢寒點點頭,「嗯,少爺,梁侍衛說他今天跑了一天,拿着上次王爺在茶壺裏發現的那顆小鋼珠跑了好幾家藥鋪,最後終於在城西的濟生藥鋪找到了源頭。不只是樟腦,就連點心裏的那些□□都是他家出的。」
緊接着夢寒原封不動的將先前梁威回答她的話複述給齊遙清聽了一遍,再加上今日齊遙清在吳染月那裏得到的訊息作為輔助,弄到最後齊遙清手中掌握的信息竟然比魏延曦還多。
於是就這樣,王爺辛辛苦苦瞞着王妃不肯說的情報徹底被他家沒腦子的梁侍衛給抖了出去。而對此雍王殿下似乎還完全不知情……
只有將一個又一個隱藏的線索慢慢挖掘出來,才能找到最後的真相。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齊遙清每日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主院裏,或是看看書寫寫字,或是在院中的搖椅上仰躺着曬曬太陽,靜養身體,倒也自在。而魏延曦每晚都會來陪他用晚膳,雷打不動,久而久之倒是成了一個習慣。
本以為日子會就這樣安穩的過下去,直到找出真正的下手之人,哪曉得是日清晨,魏延曦前腳剛邁出院門例行上朝去,皇后娘娘要齊遙清進宮面見的旨意後腳就下到了雍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