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見魏延曦臉色越來越陰沉,周身陰雲環繞,有種馬上要衝出門殺人的感覺,一直靜靜坐在榻上的齊遙清終於忍不住輕喚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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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曦聞聲回頭,正對上齊遙清微蹙的眉頭和一雙有些擔憂的美目,魏延曦的心頓時軟了下來,連帶着先前心裏那股煩躁也平復了不少。
&事,遙清。」
知道齊遙清是在擔心自己氣急失控,魏延曦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對齊遙清微微揚了揚唇角,將掌心的小鋼珠交給一旁的梁威,走到軟塌邊扶起渾身還有些綿軟的齊遙清,讓他重新倚靠在自己懷裏,握住他一雙冰涼的手,湊到嘴邊一邊呵氣一邊慢慢搓揉。
&你的手怎麼還是這麼涼呢。」
魏延曦輕嘆了一聲,口中呵出的熱氣滑過齊遙清的手背,引起一陣陣顫慄。
齊遙清試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怎奈魏延曦握的太緊,他抽又抽不開,只得作罷。
見他不再掙扎,溫順了下來,魏延曦滿意的點點頭,在他手背輕輕印上一個吻,這才望向一直目瞪口呆站在旁邊的梁威。
&查查,這珠子是什麼地方做出來的。」
&梁威抱拳領命。
不過雖然知道毒被下在了哪兒,可最重要的卻是要找出下毒之人。
&些杯子你是什麼時候洗的?」魏延曦忽然問夢琪。
&王爺是兩日前送來的杯子,奴婢當天就清洗過了,一直收在廚房的儲物間裏,直到今天才拿出來給少爺用。」
&就是說,斷腸草是在這兩日才抹上去的。」魏延曦皺起眉,目光落在擺放茶杯的桌面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來王妃院裏的人得好好清查一番了。對了遙清,你可知之前的樟腦是誰下的?我記得當初來你院裏時聽見夢寒她們兩個說薛含雪,怎麼,這事莫不是她做的?」
&齊遙清猶豫了下,搖了搖頭:「不,王爺,臣也不太清楚。」
雖然迄今為止的一切矛頭都指向薛含雪,但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實就是她做的。秦媽確實曾在薛含雪院裏幹過一陣子,但沒人能證明秦媽在來自己院裏以後還與薛含雪有聯繫。
再者,今日事發突然,中間隔的兩天時間不長不短,茶具又一直被放在儲物室內,有很多人都可能接近,並趁人不注意往壺嘴裏塞一顆小珠子,所以僅憑這一點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秦媽做的。
思及此,齊遙清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不得不說,根據顯露出的種種跡象來看,薛含雪和秦媽確實有最大的嫌疑。
初進王府之時,薛含雪先以自己院裏人手不夠為藉口硬是把齊遙清院裏的所有下人都搶過去,而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與試探後,她決定選擇秦媽作為自己放在王妃院裏的眼線。於是她裝模作樣的將所有人又送了回來,同時暗地裏與秦媽聯繫以掌握齊遙清的近況。
後來適逢王爺發怒,冷待王妃,宮宴一事又被提到枱面上來,薛含雪頓時覺得機會來了,如若能趁着這個機會把齊遙清從王妃的位子上拉下來,那自己作為雍王府唯一的側夫人,不僅能順理成章代替王妃參加宮宴,更有可能憑藉着尚書嫡女的身份直接一躍成為新王妃。於是她暗地裏傳命給秦媽,讓她加大樟腦的藥量,爭取在宮宴之前拖垮齊遙清。
後來許是薛含雪覺得單靠樟腦藥效來的太慢,於是又指示秦媽在茶壺裏嵌一顆含有斷腸草的珠子,想靠這些斷腸草與齊遙清體內殘留的樟腦產生反應,爭取一擊了結他。可誰知因為吳染月隱晦的提醒,齊遙清事先發現了膳食中的樟腦,並一直在用藥調理,所以薛含雪的算計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這樣的想法看似合情合理,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從剛才聽魏延曦分析開始齊遙清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無形之中有一隻大手事先替他們把一切線索都串在了一起,故意將他們往這條路上帶一樣……
齊遙清閉了閉眼,並不打算將自己知道的這些告訴魏延曦。若是他因為一時惱怒現在就去找薛含雪興師問罪,只怕到時候打草驚蛇,證據都被提前銷毀,甚至可能平白掩護了真正的下毒之人。
可惜雖然齊遙清考慮深遠,但夢琪卻不這麼認為。她一聽王爺問是誰下的手,而少爺居然說不清楚,當即便着急起來。
今日有王爺在場,證據什麼的也都還沒被抹掉,若是能一舉指認出薛側夫人,由王爺做主定了她的罪,那以後少爺不就可以省心多了嘛。
本着這樣的念頭,齊遙清話音剛落夢琪就插口道:「王爺,容奴婢說一句,少爺他心地好,不願無緣無故指責別人,但這些天來少爺受的委屈奴婢看在眼裏,奴婢不怕得罪人,今日還請王爺做主,嚴懲毒害少爺之人!」
說完,她竟一撂裙擺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你知道是誰幹的?說出來,本王必當嚴懲!」
齊遙清先前的猶豫魏延曦看在眼裏,知道他是不願隨意猜忌別人,所以即便有什麼線索也不會說出口。
本來魏延曦還有些惱火,心說這人怎麼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都被害成這樣了還一味的選擇沉默。不過現在聽到夢琪的話,魏延曦頓時覺得滿意了,這感情好啊,你不肯明說沒事,你丫環替你說不就完了嘛!
齊遙清一聽夢琪開口就知道這丫頭要壞事,保不准那些有的沒的全要被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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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其他,你接着說。」齊遙清剛開口魏延曦就搶先一步道:「你說的不錯,王妃心善,不願互相猜忌,不過此事茲事體大、牽扯甚廣,絕不能姑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齊遙清知道王爺今日是非要揪出個疑犯不可。只是將話語權交到向來沒心沒肺的夢琪手中他實在是不放心,所以他嘆了口氣,索性對魏延曦道:「王爺,事情複雜,臣恐夢琪說不清,再者,既然是臣中的毒,自然該由臣來與您說。」
就這樣,齊遙清大致將當初玲瓏與吳染月來拜訪時與他說的話,還有後來丁老大夫為他診治後得出的結論與魏延曦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秦媽和薛含雪的事他也沒有略過,一併提了。
&以說,樟腦是在這個秦媽做的東西裏面被發現的?」
&齊遙清點頭,「不過臣在發現以後便再沒有碰過她做的吃食,並且一直有用藥調理。」
&此事她可有察覺?」
&應該沒有。這件事臣特意吩咐過要低調處理,秦媽做的東西大都被夢寒她們偷偷倒掉,而臣喝的藥也是單獨熬的,除了夢寒和夢琪以外沒人知道。」
&來如此。她以為你一直都在服用樟腦,所以這次才只下了微量的斷腸草,以為這樣便能傷到你。」
魏延曦忍不住攥緊拳頭,齊遙清樟腦已經停服了那麼久,今日因為一點斷腸草竟然還能嘔血嘔成這樣,若真按她們的原計劃每日服用,只怕現在自己懷中人已經沒有體溫了。
心驀地被搬空似的,魏延曦下意識收緊了手臂,將齊遙清摟的更緊些。他兜兜轉轉廢了那麼多功夫才留住的人,決不允許他再受到任何傷害!
&威,去,把秦媽給本王帶來!」
魏延曦一聲令下,梁威立刻領命去了。
&爺……」
齊遙清抬手想攔,卻反被魏延曦攔住了。
&清,你莫急。」
魏延曦將他仍舊有些涼的手揣到懷裏捂着,寬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發生了這等事,姑息則養奸,本王斷然不能坐視不理。雖然還不能確定斷腸草就是秦媽下的,但樟腦一事必然與她脫不了干係。既是如此,本王召她來審問一番也是應當的。」
齊遙清偏頭想了想,覺得他這樣說似乎也有道理,遂點點頭,不再吱聲。
&了,兩位太醫也辛苦了,本王着人送你們回去吧。」見齊遙清不再阻攔,魏延曦終於有空理會一下一直站在旁邊的兩位太醫。
一聽王爺說可以打道回府了,兩位太醫齊齊鬆了口氣。今日來雍王府兩人腦袋都是別在褲腰上的,感覺給雍王妃看病比給皇上看病還累——因為你永遠猜不到喜怒陰晴不定的雍王爺下一刻會不會因為什麼奇怪的理由直接要了你的命……
&王爺,容老臣回去寫好藥方,開了藥讓人給王妃送來,您看……這樣可行?」太醫一號上前一步戰戰兢兢的問。
&就這樣吧。」魏延曦敷衍的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這會兒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齊遙清身上,太醫在不在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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