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已經顧不得老趙說的什麼了,他立刻伸出手,再次給老趙加持了一次陽氣。
「你要是再搞這些東西,我就不給你留龜殼了,萬一那龜殼給你拿來,伱是不是一個不小心,就給表演個原地消散?」
老趙訥訥無言,他其實也解釋不清楚。
只是偶爾想起來一些事情,不由自主的就上手了。
「我不是說,阻止你,而是你明顯是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就過頭了,一過頭你就可能會死了。」
溫言想了想,抬起頭,看向窗邊疊在一起的五個腦袋,對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過來。
五兄弟排成一列,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來,在溫言面前排成一排。
「找你們有點事,你們平時能不能看着點老趙,別讓他把自己玩死了。」
說着,溫言就伸出手,分別在五兄弟的腦門上點了一下,給他們加持了些陽氣。
五兄弟伸長着脖子,一臉陶醉。
「沒問題,沒問題。」
「小事而已。」
「老趙要是死了,我們都沒法甩鍋了。」
「瞎說,本來就是老趙的問題。」
「說得好對,都是因為老趙,我們都是無辜的。」
溫言每次看到這五兄弟,心情都會挺不錯的,這歪瓜裂棗五兄弟,倒是越看越可愛了些。
雖然說話顛三倒四的,但真讓他們做點什麼,只要給吃的,他們都會非常專注。
溫言揮了揮手,五兄弟便衝上來,拖着老趙就往回走。
「我真懂風水,真的,我肯定能想起來怎麼算!」老趙不太樂意,嚷嚷着還要算。
眼看老趙掙扎,五兄弟又將老趙給肢解了,一人抱着一部分沖回了宅子裏,老趙的腦袋,以發為足,嗷嗷叫着,在後面追着。
溫言樂呵呵的看着他們鬧騰。
沒有絕對的必要時,溫言是真不想麻煩老趙,還是等老趙恢復點再說。
上一次老趙差點直接消散了,可是把溫言嚇了一跳。
老趙能消耗他加持的陽氣來推算,溫言其實是有點想法的,一邊充電一邊玩手機的事,是經常乾的。
只要充電的速度超過消耗的速度,那問題就不大。
當然,這事肯定不能給老趙說,敢給他說了,這傢伙就敢奔着把他自己玩死的玩法去做。
還是讓他平時消停點吧。
溫言回到後院,繼續練拳,一直練到天亮,第一縷晨曦,微弱卻勢不可擋,以無敵的姿態,橫掃天地之間的陰霾。
溫言輕吸一口氣,頓覺今天的第一縷陽光里,似乎多了點東西,在這種情況下練拳,效率還要再次增加了至少三成。
而這個加持,維持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
難怪那些人都是早起練拳,那是真的有好處的。
以前他都沒感覺到,好處這麼明顯。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溫言拿出手機,叫了一份早餐,又練了一遍拳,洗漱完的時候,早餐也差不多送到了。
溫言站在前院門口,看着那輛熟悉的電動車,以衝刺的姿態衝過來,溫言都微微一愣。
「溫先生,您的早餐,麻煩看一下有沒有問題,沒問題麻煩給個好評。」
騎手小哥臉上掛着笑容,沒了夜晚時的警惕和難以壓制的恐懼。
「我今天換了個平台,怎麼還是你?」
小哥輕輕拉了拉身上的藍色工作服,露出裏面的黃色工作服。
「我什麼都干,外賣,閃送,代買,溫先生要是有需要,可以加我飛信,無論颳風下雨,只要上線,我就都能接。」
小哥態度極好,他來這裏送了好幾次外賣之後,隱約能察覺到不太好的感覺,但每次晚上來這裏送餐,只要把餐掛在門口,只要客戶滿意了,每次都很大方,每次都額外給五十。
這五十可不會被資本家抽成,抵得上他送十幾次外賣了。
他當然喜歡這種大方的客戶。
別說這裏只是傳聞多,就算真有阿飄又怎麼樣,只要給真錢,阿飄點外賣,他都敢送。
溫言想了想,還是加了這小哥的飛信。
小哥臉上帶着笑,臨走的時候,還非要順手幫溫言把垃圾扔了。
看着電門擰到底的小哥,電動車都開出了一種風馳電掣的感覺,溫言想了想,還是多給了些,再給留了一句言,讓小哥注意安全。
騎手小哥剛走出別墅區,卡在面前的手機上,便彈出了窗口,小哥眼疾手快,眼睛都還沒看清楚內容,手已經接下了單。
他停在路邊,拿出手機察看了一下,訂單很平常,是一份牛腩雲吞麵。
他看着店家的名字,印象里,這一家好像壓根不做外賣吧。
再往下一拉,果然是代買,而且錢已經給付過了。
他立刻火速趕到店鋪,買了一份牛腩雲吞麵,直奔訂單地址。
送餐地址是德城第一醫院的新院,之前聽說新院明年才開始正式運作的,最近倒是已經有一部分樓已經開始接待病人了。
也沒人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的,畢竟,但凡這種工程,只要不出么蛾子,提前完成都是標準操作。
小哥仔細查看過客戶的留言,不打電話,直接送來,送來之後,直接打開蓋子,放在哪個桌子上,非常詳細。
他也不在意,這都算是正常的要求,離譜的要求他也見得多了。
反正只要給好評,那他能滿足的自然都會盡力。
像那位溫先生一樣,事不多,還次次給打賞的客人,那才是堪比大熊貓的珍惜存在。
他帶着外賣,來到德城新院,再次看了看房號,一路來到消化內科,按照房號,來到其中一間病房。
病房的門開着,他敲了敲門,裏面無人應答,他進去之後,就見其中一個病床上,躺着一個還在沉睡的老人。
對了一下床頭的名字,他也沒敢多問,按照備註的要求,將牛腩雲吞麵打開,放在病房中間那個醫用床頭柜上,再拆了筷子,放在碗上。
做完這一切,他就趕緊離開。
窗外的風輕輕吹來,吹動落在另外一個空病床上的病例。
胃癌晚期。
不能進食。
清晨的微風,緩緩吹來,吹動着牛腩的香氣,盤旋着化作一縷縷香味,落在病床上的病人鼻尖。
枯瘦的老人,嘴角翹起一絲微笑,已經模糊的意識,好像變得清醒了一點。
這個熟悉的味道,他想起來了。
他第一次見到老伴的時候,發現了一家新開的雲吞店,這家店裏,竟然還有牛腩。
他為了在年輕的姑娘眼裏留下一個好印象,就咬牙點了一碗牛腩雲吞麵。
但是他兜里只有五毛錢,本來的計劃是,一人一碗雲吞麵,剩下的錢剛好再一人一根冰棍。
現在就只夠一碗牛腩雲吞麵了。
然後他就只點了一碗,硬着頭皮說,他出來的時候在家吃過了,不餓。
只是那牛腩,實在是太香了,香的他不停的流口水,肚子響的跟醒獅鼓似的,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嘗那牛腩的味道了。
他老伴那時候,笑起來是真好看,眼睛又大又亮。
然後,他老伴就去找老闆要了一個空碗,告訴他,好東西是要一起分享的,不是全部給一個人。
那時候,他就覺得,這輩子死也要娶這個姑娘。
時間流逝之後,漸漸的,他就只記得,啊,當時的牛腩雲吞麵,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後來這撲街店家,肯定是偷工減料了,再也吃不出當時的味道了。
死撲街,偷工減料,活該幾十年了都只有這麼一家小店。
如今被這香味勾着,往日的回憶,非常清晰的浮上心頭,他才想起來,原來不是味道變了,只是沒有人再跟他一起分享同一碗牛腩雲吞麵了。
他感覺好餓,好久都沒吃東西了。
他努力的地睜開眼睛,感覺好像他的老伴來接他了。
他掙扎着坐起來,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旁邊的床上,像是跟他說着什麼,他耳朵背,聽不清楚了,但他看明白了。
這是要跟他一起,再次分一碗牛腩雲吞麵。
香味飄散,落入他的鼻尖,一種久違的飽腹感湧上心頭,再也找不到的熟悉美味,在這一刻,也重新出現了。
他帶着笑站起身,跟他的老伴牽着手,一起消失不見。
兩分鐘之後,一個中年人,走進病房,看到床頭柜上擺着的牛腩雲吞麵,微微一怔。
「爸,誰給你帶的,大夫說你吃不了這個東西」
病床上的老人卻沒反應,他的嘴角帶着笑,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爸」
中年男人走上前,也發現不對勁了,然後,喊醫生,醫生來看了看,本來是準備開始搶救的,這是避免麻煩的程序。
但看到老人嘴角的笑容,一臉平靜滿足,還有床頭柜上那碗牛腩雲吞麵,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你爸惦記這一碗牛腩雲吞麵,已經好幾個月了,意識都不清醒了,還是嚷嚷的要吃,其實昨天我就想跟你說一聲,你爸就這兩天了,要不然,就滿足一下你爸,沒想到,今天你就給你爸帶來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面色複雜,變幻了半晌,無力的嘆了口氣,讓醫生別折騰了。
他爸已經好久好久都有再笑過了,幾個月的折磨,早已經有些不成人形了,能笑着離去,可能也挺好的。
他看着那碗已經涼了的牛腩雲吞麵,心裏其實還在琢磨,這是誰送來的。
但這已經不重要,都是旁枝末節了。
還在送外賣的小哥,看到新的好評,咧着嘴笑了起來,當看到客人很滿意,又額外給了五十塊,他就更高興了。
這次不是那個大方的溫先生,是另外一個客人。
另一邊,溫言一家三口,已經吃完了早餐。
小殭屍吃完飯,又回去睡覺,雀貓蹲在沙發上舔羽毛,順帶擦嘴。
溫言在門口,等着蹭車,卻聽張老西說,風遙今天早上不上班,要在這等烈陽部的物流,他有些遺憾,去裴土苟家裏轉了一圈。
裴土苟這,跟打仗似的,問閨女這個準備了麼,那個準備了麼。
最後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罵了一聲,裴土苟才安靜下來。
小姑娘很乖巧,看到了溫言就立馬站起來叫人。
「溫叔叔。」
「你們準備好了就走,我順路帶你去認認路,離得不遠,走路也就十來分鐘。」
溫言自己在一樓,看着還在睡的傻兒子,湊過去看了看。
傻兒子瞪大着眼睛,看到溫言,就試圖翻身,翻到另一邊去,不理溫言。
「嘿,小王八蛋才多大點,就開始記仇了,好,非常好。」
逗了會兒粉嘟嘟的傻兒子,時間差不多了,溫言才帶着裴土苟和他閨女一起出門。
到了學校,跟學校的領導寒暄了一會兒,親自送小孩去了班上,他才叫了車,帶着裴土苟一路來到德城殯儀館。
「老哥,你會開車麼?」
「開倒是會開。」
「那就行,以後上班我蹭你的車,我不喜歡開車。」
「啊,我沒車啊。」
「馬上就有了。」
帶着裴土苟進入殯儀館,先帶着去館長的辦公室轉了一圈,先認識一下,認認門。
至於工作,不像溫言這樣,是正兒八經考進來的,進來就有編制。
裴土苟暫時是合同工,但干滿一年,拿一個館裏的編制問題不大。
難的只是干滿一年而已。
而且,只要能吃苦,收入可比溫言這種有編制的還要高得多,上不封頂,多勞多得。
除了遺體處理部里那種需要技術的活,別的只要肯干,都能去干。
老規矩,來的前幾天,都只需要看着,學着就行。
溫言帶着裴土苟轉了一圈,讓他認認人,再看他自己想幹什麼。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去出外勤,因為這個賺的最多,標準的多勞多得。
看着裴土苟跟車離去,溫言來到館長辦公室。
「這個是你親戚?」
「放心吧,只要單位別拖欠工資,錢給到位,他能幹到咱們單位破產。」
「那不會,咱們單位幾十年了,從來沒有過拖欠工資。」
「那就行,反正館長你信我,只要不拖欠工資,那館長你就血賺。」
「嗯?職業者?」館長倒是很敏銳。
「算是吧,但平時肯定沒什麼用,這老哥就是人老實,踏實肯干,特別適合咱們這。」
館長點了點頭,別的他其實不太在意,只是見了一面,他就看得出來,這是少有的那種人很踏實很老實,還肯吃苦耐勞做事的人。
不止他們單位就缺這種人,哪個單位都缺。
反正錢也不是他的,該給多少,他肯定不會吝嗇。
「王雪琪的遺骨,送到咱們這了吧?」
「送到了,弔唁大廳,下午沒人用,到時候會有人來給超度,沒什麼問題,要是不行,那就上豪華爐,總是能解決的。」
「那不至於,我是要讓她解脫,又不是要讓她魂飛魄散。」
「這有什麼區別?」
「有。」
溫言說的很認真,乍一看,解脫出來是消散,魂飛魄散也是消散,但區別肯定有。
溫言好幾天沒來了,又跟混子似的,在各個部門轉了一圈,去跟遺體處理部的葉大姐聊了會兒,葉大姐說天冷了,又送他一小盒自製的蛇油護手霜。
說是這蛇還是個妖蛇,前兩天隔壁州烈陽部,在河裏發現了一頭害人的妖蛇,重拳出擊,將其打死了。
然後屍體送到了德城殯儀館,在豪華爐里走了一遭。
葉大姐在處理屍身的時候,刮下帶來點蛇油,給做了幾盒護手霜,效果會非常好,那種年年皴裂,或者是皮膚出魚鱗,冬天掉皮的症狀,用幾次就會徹底好了。
總共就三盒,葉大姐自己用一盒,剩下兩盒,就專門給溫言留了一盒。
也是那蛇妖運氣不好,有個龍虎山的紫袍大佬,在隔壁州訪友,正巧碰上了這事,就立了法壇,相隔十幾里地,招來天雷,當場將那蛇妖給劈的魂飛魄散。
要不然,這蛇油,葉大姐也不敢隨便用。
溫言聽說了這些事,一通彩虹屁,誇了葉大姐好半天。
然後問了問葉大姐,鱷龜妖身上有什麼可以用的不,可惜沒用。
他只能暗暗記下來,哪些東西是有用的,下次遇到合適的,給葉大姐送點。
人家葉大姐都送了他好幾次東西了,每次送的東西,效果都挺不錯的。
這次這個護手霜,更是珍貴。
溫言收了禮物,就不好拿着禮物就閃人,就在這陪着葉大姐聊各種化妝品,聊哪些東西的效果好。
到了下午,弔唁大廳里來了不少人,都是來送王雪琪最後一程的人,基本都是烈陽部的人。
當時在黑暗水域裏進進出出,沒王雪琪一直引路,在場的人,少說要有一半會永遠的迷失在那裏。
今天來給送行,也是理所當然的。
溫言穿着一襲黑色的工作服,看着王雪琪的彩色照片,笑的很是燦爛。
這也是王雪琪自己的意思,黑白照片太醜了。
他看着照片上笑顏如花的姑娘,喃喃自語。
「一路走好啊,你要我辦的事情,我這邊也都托人給你辦了。」
而第一排的椅子上,還放着幾個人的照片,是王雪琪的那幾位朋友。
溫言將他們的照片放在這裏,算是告訴他們了結局,也讓他們自己來,跟王雪琪一起,互相送別。
謝我見青山萬里的三萬點幣打賞,謝魏某某人兩萬點幣打賞,謝我只是一隻特別懶的橘貓一萬點幣打賞,謝遠瀾一萬點幣打賞,感謝各位的厚愛與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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