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婉君聽了老孟的話,若有所思,她努力回憶了一下,她為何進階的。
仔細想想,的確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最多就是是遇到了一些事,闖過去了,才自然而然的進階。
她之前覺得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被老孟提醒,她才忽然發現,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這些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順利的解決,解決了也未必能進階。
這的確需要運氣的。
「孟叔,你為何會進階?」
「因為我的契機到了,我感覺到有獨一無二的東西出現,在我沒反應過來之前,我就已經抵達南武郡了,完成了這一次超限度的跨越,就完成了進階,能不能進階,主要並不是我能控制的。」
老孟難得說了句實話,他說着,就不由自主的向着別墅區里看了一眼。
此刻心緒慢慢平復了下來,進階的波動也隨之消散,跟諸葛婉君聊了幾句,反而看的更清楚了。
僅僅一件獨一無二的東西,應該不至於成為他進階的契機,讓他本能的抓住。
可能,這裏,有不止一件,不止一種。
這種獨一無二,不是尋常奇物,因為不少奇物都是獨一無二的,那就更可能是,其能帶來的影響,還有背後的意義,遠超一般奇物。
再加上不止一件,扎堆之後,才能讓遠在幾千里之外的他,都完全沒法抵擋。
「剛才那個年輕人,你了解麼?」
「那是我的第一優先級客戶。」諸葛婉君笑了笑,後面就什麼也沒說。
能說這一句,已經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
老孟恍然,難怪諸葛婉君來這麼快,原來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對方,應該是諸葛婉君不希望二人之間出現什麼不可調和的衝突。
「你倒是眼光獨到。」
「那除了他之外,這裏住的人,伱還認識別的麼?」
「跟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麼交集,這片別墅區,南部基本都是普通人,北部基本都是空着的。」
老孟點了點頭,表示瞭然,方才那位一身殺氣之重,絕對他此生僅見,那殺氣重到,對方明明在笑,心情似乎還不錯,不想殺人,都仿佛還在行兇似的。
怎麼看那傢伙都不是正常人。
而能壓得住這位,沒有搞出來大亂子,能讓他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號人,想來肯定是能全方位壓制此人的存在。
「南武郡,真是臥虎藏龍啊,死這一次是真不冤枉,總好過後面踩個更大的坑。」
老孟看了一眼諸葛婉君。
「事關進階的事情,我就不勸你了,你好自為之,有什麼事情了,給我打電話。」
老孟最後看了一眼黑燈瞎火的別墅區北部。
「可以免費送你三次情報,但是這邊要是有什麼東西要出手,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我另外給你情報費。」
「好。」諸葛婉君應了下來。
「我走了,南武郡跟我八字不合,我還是少來為妙。」
老孟穿着人字拖,大褲衩,站起來猛蹬三輪,三輪車的速度越來越快,行進出去不到百米,就見那三輪車消失在道路上。
諸葛婉君站在半夜的街頭,笑的倒是挺開心的。
她本來到德城,一方面是準備在這邊開一個分部,另一方面,是看看溫言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哪想到,過來只是簽了個普普通通的契約,就憑白得到了三次免費的情報機會。
老孟這奸商,她還是知道的,肯下血本,只說明,老孟覺得這樣會獲得更大的好處。
她琢磨着老孟的契機理論,心說,弄不好她的契機,還真的就在溫言這。
她想了想,又給溫言打了個電話,將老孟為什麼來這裏的事情說了一遍,順便再給詳細介紹一下,老孟是什麼人。
說完之後,她就自行離開,自己步行着回到臨時的住處。
而另一邊,溫言抱着三樣東西,回到了家裏,將東西放進個柜子裏,轉而察看柜子裏的另外一樣東西。
小吳送給他的那幅畫。
裴屠狗未必是理解錯了老孟的意思,但很顯然老孟那句話,在裴屠狗那有上杆子找打的意思。
溫言琢磨着,能被一個流浪商人,稱之為獨一無二,其實還真不少。
小吳送的這幅畫,世上第一幅有靈魂的畫。
他伸出左手的中指,黑色的指甲,大執消散之後,唯一剩下的東西。
小金粒,老孟都沒見過,他能鑑定,估計也是因為流浪商人的職業能力,勉強也算是獨一無二。
最後這片別墅區里。
老趙住的那座別墅。
要是再算上人的話,傻兒子,噬魂獸,不對,現在應該叫噬魂者。
小吳,第一個靈魂繪畫師,應該還是唯一一個。
裴土苟,他這個「老實人」,竟然是個職業,現在溫言都已經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還有他,職業天敵。
的確都可以算是獨一無二。
仔細想想,這鬼地方,好像是有點不太對勁。
溫言在諸葛婉君那確認了,再加上天敵職業的提示,他就不太關注老孟的事了。
起碼不用擔心,老孟事後報復,人家是真心不想結仇。
諸葛婉君說,老孟這奸商,缺點就是奸商,優點是從來不會出手假貨,而且,甭管鬧的有多不愉快,只要他願意跟你做交易,那其他的事,他都不在意。
溫言收好了小金粒,這東西能讓一個奸商,都沒忍住兩眼放光,那就一定不簡單。
那兩句喃喃自語,他可是聽着呢。
之前覺得這東西可能暫時沒大用,普適性沒那麼強,是因為他們都說,水神的修行,更多的就像是積累功業,人人都不同,地地都不同。
如今,他倒是明白這東西可能有些什麼用了。
將其暫時收好,明天再找個人,把那幅畫裝裱一下,掛在宅子裏,省的等到回南天來的時候,受潮損壞了。
看了看時間,他也無心睡眠,就在後院練拳。
這幾天忙各種事情,練拳都有些荒廢,不復之前那種玩命練拳的狀態。
沒有了烈陽會消失的焦慮感,感覺都不一樣了。
如今大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他沒加持烈陽,先不緊不慢的練了兩遍。
兩遍之後,他才感覺到,自身陽氣如同流水一般的流逝。
他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練第三遍。
三遍之後,他已經感覺身上的陽氣,快到跌落到沒練拳之前的狀態了。
第四遍之後,他就開始感覺到了冷,感覺到夜晚的風有種陰寒感。
第五遍練完,他便感覺身體虛弱,陽氣近乎徹底耗盡,抬起頭,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仿佛比往日多了一層不一樣的感覺。
他看到了老趙那棟,正散發着灰色的陰氣,陰氣被束縛在別墅的範圍之內,散發出來大部分,如同化作一個巨大的煙囪,直直的沖向天際。
整片別墅區,在夜晚的時候,地面上都在散發着陰氣,比別墅區之外更濃郁一些。
而有人長期居住的房子,那裏的陰氣明顯被人的陽氣鎮壓着。
一種奇特的感覺,在他的心中升起。
讓他忍不住好奇,要是沒有烈陽,這麼練烈陽拳,是不是就相當於逆練烈陽拳了?越練陽氣越低。
低到極限之後,會怎麼樣?
畢竟,他又沒有靈魂。
他正想着呢,耳邊傳來小屁孩穿透力極強的哭聲。
溫言暗嘆一聲,算了,還是別作死了。
他拿出暖玉,激發烈陽,陽氣加持己身,繼續練拳。
這一次就是跟往日裏一樣的練法。
等到練了兩遍,讓自身陽氣充盈,達到盈滿自溢的階段之後,他就開始琢磨是時候開始烈陽拳第二階段了。
這天下練武的武者,基本都是大差不差,第一個階段,都是壯大自身氣血,再壯大陽氣。
只不過,溫言這是走的不一樣的路,以烈陽借外物,先壯大陽氣。
陽氣只要一直保持着充盈的狀態,不斷沖刷,先行構建出一個粗略的大枝幹,完成全身的循環之後,再繼續下一步,壯大血氣。
跟一般武者,倒是截然相反的。
一般武者,補益血氣,靠的就是吃,吃肉,吃補藥。
所以一直有傳說,古代大將,一頓食米一斗,食肉十斤,喝酒一斛。
大概約等於一頓吃米十幾斤,吃肉十幾斤,喝酒一次二三十斤。
尤其是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的時候,不斷精進,那食量更是猛漲。
窮文富武,便是現在,其實也沒多少家庭,能經得住每天頓頓十幾斤牛肉。
這麼一算,買點劣質暖玉,用來練拳,倒是省錢得多。
秦坤說,練拳稍稍有些天賦的弟子,正常拳法,第一階段,從小開始打基礎,等到青春期的之後,正式開始練拳,差不多三四年就成了。
但大部分,其實也就是到這個階段了,可能熬到個二十多歲,在精力最旺盛的時期,更進一步。
然而這種,前途基本都是一眼望到頭的。
再加上現在這社會,練拳練到第二階段,也就那樣,還是一發撂倒。
真正有用的,一方面是強身健體,一方面則是抵禦陰邪鬼魅之類的東西,跟人好勇鬥狠,那都會下乘。
自從靈氣復甦之後,特別是十年前靈氣復甦的速度加快,基礎的拳法,早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在一些地方鋪開了。
軍中或者執法部門裏,基本都練過,不求能有什麼成就,就圖個強身健體,壯大陽氣。
真有天賦的,在一開始就被挑走了。
溫言倒是不驕不躁,穩紮穩打的練,有烈陽,他只要肯努力,早晚有秦坤的成就。
烈陽拳第一階段,就是陽氣沖刷全身,自行按照最適合自身的方式,構建出主要的大枝幹,這一階段,烈陽拳壯大血氣的效果一般。
但第二階段,開始為這個主要的大枝幹添加枝葉,用現在的話說,便是在人體三大循環系統之外,額外在添加一個新的大循環系統。
然後,讓這個大循環系統,開始跟其他三大循環系統產生聯動。
以此來推動血氣壯大,身體變得更強更壯,精力更加旺盛,更不容易疲憊。
第二階段,消耗的陽氣那就更多,而且需要更加細緻和耐心,一般人是真練不了烈陽拳。
溫言激發了烈陽,一塊劣質暖玉里的陽氣被徹底激發,加持在己身,烈烈陽氣流轉之間,開始自行在體內流轉。
那粗糙的主幹大循環之外,開始慢慢的衍生出新的主要分枝。
他腦海中,一輪旭日高懸,照耀着全身,任由那些陽氣自行按照最適合他的方式流轉,構建。
他聽秦坤說過,大部分練武的人,都是會被卡死在第一階段,根本難以跨越到第二階段,倒不是所謂沖關的難度。
而是根本養不起來第二階段所需要的陽氣。
煉成第一階段,再養氣三年,都算是正常的。
秦坤當年,都是下了不小苦工,耗費了幾個月時間。
而現在,溫言卻根本沒感覺到什麼沖關,一切都自然而然。
九成九的陽氣,雖然都浪費了,可開闢出來的分枝,卻是最契合他的,分支與大血管貼合在一起,相互交錯着,大有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
隨着陽氣流轉,溫言就已經察覺到效果了,他體內的血液流轉之間,都會時時刻刻承受着溫養,原本應該隨着時間,漸漸衰敗的血氣,現在就有了一種能維持住不衰敗的意思了。
隨着時間流逝,那後面血氣就會越來越壯。
老趙的宅子裏,老趙站在窗邊,在他眼裏,溫言立身之地,簡直就像是一直在散放着光。
那種不會傷到他的陽氣,實在是讓他舒坦。
五兄弟也是站在窗邊,權當是曬鬼物特供的太陽了。
「真是可怕啊,這才多少天,他一身陽氣,在練拳的時候,都已經能做到覆蓋方圓百步了。
我還活着的時候,都從未見過進境如此之快的人,實在是快到讓人害怕。
那時最強的武者,赤手搏龍,也是練了十年,才能有他這般可怕的陽氣。
若是那狗皇帝知道有這麼個人,恐怕不能收為己用,便會不惜一切代價誅殺吧。
還好,時代變了」
老趙站在窗邊,一邊眯着眼睛曬陽氣,一邊喃喃自語。
五兄弟聽到他的話,不僅大奇。
「哇,老趙,你想起來以前了!」
「真是可怕,老趙你還認識你那時候的最強武者啊!」
「看來老趙你活着的時候很有錢啊。」
「廢話,沒錢哪有資格被車裂。」
「有屁用,還不是要吃我們的白切雞。」
五兄弟一唱一和,一想到老趙生前再怎麼大人物,現在也還是要跟他們搶白切雞,也就沒了吹噓老趙的興趣。
老趙眼神茫然,他自己都沒明白,他剛才為什麼那麼說,他其實什麼都沒想起來。
只是上次被溫言加持了一次陽氣之後,他就開始時不時的,想起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有時候還會很自然的說出一些他都不明白的話。
這一次,他依然沒明白,但是卻記得剛才念頭一轉,想起來的事情。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承受着溫言的烈烈陽氣,很舒服,卻已經有了一種秋日的正午時分,曬太陽時,依然有些毒辣的感覺了。
溫言練了幾遍拳,天都快亮的時候,他收手,收斂了陽氣,對着對面的老趙揮了揮手,邁步走出了後院。
「老趙,你恢復的怎麼樣了?」
溫言大步走來,一靠近,就二話不說,先給老趙加持了一下陽氣。
老趙為了幫他,險些把自己搞消散,溫言可是記着呢。
眼看老趙能自己走出來了,想來是恢復的還可以。
「恢復的挺好。」老趙感受着新加持的陽氣,咧着嘴笑了起來。
「我找你有點事,你昨天拉回來的那頭龜,裏面可能有一層內殼,要是有的話,能把那個內殼留給我麼?」
「行。」
老趙都沒說完,溫言就痛快的點頭應下。
那頭龜溫言還沒找到人處理,張老西說,這東西的肉,一般人吃不了,他想給人分享,都得悠着點。
也就那些練武的,能承受得住。
要是能給精通草藥、藥膳的人,來給仔細處理下,說不定一般的道士也能吃。
所以,溫言昨天晚上就給秦坤發過信息了,準備直接讓秦坤帶走,看着給送到扶餘山,就當給那些年紀比他小的弟子們加餐了。
現在也就是多提一嘴的事。
老趙看溫言問都不問幹什麼,就直接答應了。
他還是主動說了出來。
「我要用來占卜,我好像記得,這種凶龜,若是有內殼,用來占卜凶事,會很好用。」
「老趙,你還是先好好修養吧,先別搞這些了,別把自己搞消散了。」
「沒事,我最近好像想起來一些東西,我真的懂風水。」
「是是是,沒人說你不懂,你先養好再說。」
「我真會!」老趙有些急眼了,當場就掐指推算了起來。
溫言眼皮一跳,立刻感覺到,老趙身上剛被加持的陽氣,簡直跟開閘泄洪似的流逝。
「快停下,你算個錘子啊。」
老趙身上被加持的陽氣消散,他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本來還想幫你算一下,但我忘了怎麼算了,只感覺到,有人來找你了,從東邊西邊都有,吉凶參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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