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想了很久,差不多才想明白,不是冥土太荒蕪,而是他來太早了,很多東西都還沒出現。
冥土遊戲約等於剛建了個圖,就直接發佈了,到現在為止,才更新了一次。
溫言想要回去,因為吃的東西,倒是還多,可是水卻遠少於食物。
本來後院有個水井,但到了冥土之後,那井都漸漸枯了。
洗澡什麼的,別想了,太浪費水了,吃飯喝水就行了。
這邊準備的差不多了之後,溫言就準備帶着人離開,尋找離開冥土的方法。
大姨說的,大概率還真可能是離開的方法。
送走了陳柒默之後,告訴她,自己要出遠門,這次要出去很長時間,要是回來了會告訴她,以後別來了。
溫言看着莊園裏的東西,很多東西都不捨得扔在這。
朱王爺的藥園裏的藥材,他都沒管,但是到了冥土之後,長勢卻好的離譜。
書房裏的書,很多都是孤本,屬於瑰寶,丟在這,以後萬一再被文盲玩家禍禍了,那太可惜了。
這些紙人吧,再也沒冒出來一個進化的,那就不帶了,都留在這,守着莊園吧,反正這裏的環境挺適合紙人的。
管家是肯定要帶上的,進化成精怪了,而且管家自己也想跟着走。
最後收拾了一天,密封好了成熟的藥材,密封好了書籍,最後再加上老朱的牌位,大包小包的,被戰馬拉着,離開了莊園。
離開之前,關上了莊園大門,讓那些紙人自由活動,遇到敵人了,避開就行了,不用硬拼,說不定在這種環境裏時間長了,還會有紙人生出靈智。
最後給加持了一次陽氣,溫言看着自己住了好些天的地方,還是有些不舍,多好的莊園啊。
想了想,他手持血暖玉,一隻手按在院子中央,藉助血暖玉的力量,滾滾陽氣,沖刷開來,一口氣給整個莊園都加持了一次陽氣。
讓這個地方,儘量多存在一些日子吧。
這次帶的東西太多,沒走墳頭,而是走地面上過去。
有了明確方向,速度倒也不慢,有戰馬拉着,而且這青鬃馬只要給餵了紙錢,給加持了陽氣,不眠不休也不會有疲憊感。
溫言只需要確定一下方向就行。
兩天之後,在遇到的第一座小土城匯合,溫言一個活人,帶着幾十匹陰魂馬,拖着一口直徑三四米的大火盆。
帶着小火苗、林決、墳行者、管家,還有攜帶的物品和補給,浩浩蕩蕩的從小土城出發,向着西面而去。
這鬼地方,他是不想再來了,起碼等這裏更新出東西之前,他不想再來了。
希望這次能順利的離開。
昨天四師叔祖傳訊,說隔壁扶桑爆發百鬼夜行,這些阿飄壓根就不想來冥土,全部想在現世禍禍。
上次伏光斐來的時候,就說他家附近的路燈都快不夠用了。
蔡黑子現在最痛快的就是給發工資發獎金,這一波避免的直接損失,不用算都知道,起步都能給裴土苟發一萬年工資。
要是再按照扶桑那邊的情況來估算一下,避免掉的後續經濟損失,都夠給裴土苟發幾萬年工資了。
這還只是初步估算。
路燈不夠用了算什麼,神州別的沒有,就是各種產能高,本來就發愁賣不出去。
直接給撥款採購,然後直接給付現金,三天之內,廠家就能在那附近,按照規劃,在沒有路燈的地方,給安裝好一百多個新路燈。
其實二十個,是廠家看在直接付錢的份上,免費贈送的。
從布線到規劃,什麼都給弄好,什麼心也不用操,只要你是立馬付錢。
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這廠家,八百年也接不到一次這麼痛快的單子,少賺點,也比收不回來款強得多。
蔡黑子這傢伙,是真不是人,為了增加那裏的威懾力,還自己散佈謠言,說烈陽部都在那裏挨了毒打,只能妥協如何如何。
一想到蔡黑子,溫言就琢磨,自己怎麼就不會託夢,不然天天晚上半夜三點去攪和他。
完事了,蔡黑子肯定也不敢說出來,問就是你沒事幹夢到我幹什麼?你是不是變態?
以後多留意一點,看看哪能弄到這種能力。
胡思亂想之中,伴隨着噠噠的馬蹄聲,一晃過去了三天。
要不是大姨說,這邊有龐大的水汽,而且,他也不會迷失方向,他肯定以為是弄錯了。
帶着戰馬前行,三天時間前進的路程,起碼頂的上他用雙腳走七八天,六七百公里是肯定有了。
走着走着,脖子旁邊沉睡的小火苗,忽然波動了一下,伸出小手,抓住了溫言的衣領。
溫言閉上眼睛,隨着一陣風吹來,他感覺到了風裏有一絲濕潤的感覺,他從極為乾燥的地方,出現在這裏,對這種感覺的特別敏感。
「快到了。」
戰馬加速,一路向西狂奔。
半天之後,溫言站在奔騰的大河邊,河中水浪奔騰,混入了大量空氣,讓河水看起來泛着銀白。
溫言有些惆悵的站在河邊,拆了一包煙,自己點了一根。
「好好好,還真就遊戲是吧?」
他向着大河深處望去,大河目測也就一千多米,按理說,是能從這邊看到對岸的。
可是,他此刻望去,一千多米之後,大河就開始變得虛幻,仿佛是建模建了一半,還沒渲染,那裏的水浪,都仿佛是線條勾勒出來的。
而再往更遠的地方望去,已經是一片虛無。
說真的,要不是之前七師叔祖親自來,實驗了很多次,非常確認,貨架只能開到離他最近的地方。
而且每次開出來的窗口,都在陰魂國度里的大河旁邊。
離他最近的地方,應該就是一條河。
而且大姨也說,這邊應該就是離開的路。
要不是這些,溫言現在是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
他回頭看了一眼,其他人,連同戰馬,還有小火苗,都離河邊遠遠的,沒有一個敢靠近的。
墳行者說,這條河很怪,他感覺掉進去就再也上不來了。
只是靠近點,他都感覺像是要被這條大河吞噬掉。
林決也說,他靠近一點,也有一種頭暈目眩,仿佛要一頭栽進去的感覺,會本能的生出一種恐懼感。
出門就一直黏在溫言身上的小火苗,都主動跳了下來,不敢靠近。
溫言跟個混子似的,蹲在河邊,卻什麼感覺都沒有,他只是覺得裏面水浪翻騰比較厲害,別的應該就沒什麼了。
他沒貿然渡河,按照目前的情況看,恐怕除了他之外,別的人都沒法過河了。
他帶着人,順着沿岸,來迴轉悠了一圈。
這條河自南向北流去,向南走了約莫幾十公里,就到頭了,可以看到河是從虛空之中流出,流淌在大地上。
再向北走了一百多公里,也到了盡頭,從這裏,河流再次流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而繞過河流的盡頭,繼續向西走,看似繞到了河的對面,那裏依然還有一望無際的土地,而站在河邊,向着河對岸望去,依然是那種像是還沒渲染的建模。
繞着這段一百多公里的大河走了一圈,溫言算是徹底確定了,這條大河,的確像是連通其他地方的出入口。
在神州的文化里,河的確是一直跟亡者聯繫在一起的。
水系,在神州有着獨特的意義,無論是傳說中,亡者往生,還是現世里活人祭祀亡者,都跟水有關係。
亡者前行的路上,是要渡河,生者祭祀,也要往河裏放河燈紙船。
要說能作為現世和冥土之間通道的東西,的確沒有比河更合適的。
而且不止神州,世界各地的傳說中之中,跟冥土有關的東西,也都繞不開河。
外面各個教派之下,也都有各自的冥河。
這是不同地方,不同種族,不同教派之間,出奇相似的文化意象。
現在的問題是,溫言覺得,這條河,的確是連通了,但是好像又沒有完全連通。
沉吟了一下之後,帶着人先在河岸附近駐紮下來。
等到吃飽喝足,休息了一天之後,溫言帶着墳行者,來到了河邊。
靠近到水面七步的時候,墳行者就從原本的緊張和恐懼,瞬間放鬆了下來,他雙目無神,一步步走向了河面。
緊跟着,他就被溫言拎起來,拎了回去。
「感覺如何?」
「感覺我沒任何感覺,我已經失去意識了,完全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墳行者哆哆嗦嗦,顯然是被嚇壞了。
這要怎麼帶?
「要不,伱們在這裏等着,我先去探探路,我的確沒什麼感覺。」
「先生,我看,還是想辦法做個船吧,我是感覺這河,很邪門,似乎能吞噬所有的靈魂、陰魂之類的東西,無論是妖鬼精怪,還是人,應該都沒什麼區別。」
很不巧的,他們這裏,除了沒有妖之外,別的差不多都湊齊了。
林決的陰魂、墳行者阿飄、紙人管家算是怪、小火苗算是精。
要是再算上,黑山石雕,那就勉強可以說是妖鬼精怪人,全湊齊了。
除了溫言,其他人靠近河面,都有靈魂被吞噬的感覺。
溫言咧着嘴笑了笑,笑死,我壓根沒有靈魂,這河吞噬個屁。
更不巧的,我還有解厄水官籙,壓根不可能被溺死。
你們先在這等着,我去試試。
「先生」墳行者拉住了溫言。
「怎麼?」
「還是準備妥當點吧。」
片刻之後,韁繩連在一起的繩子,纏在了溫言身上,綁成了一個安全繩。
一群戰馬拉着繩子,但凡是有一點意外,就會立刻嘗試着將溫言拉上來。
溫言來到水邊,嘗試着一隻腳踩進水裏,除了冰冰涼涼,蘊含着一種滲骨的寒氣之外,他再也沒別的感覺了。
他一點一點的步入水中,整個人漸漸消失在水面。
他在水面之下,也沒有什麼憋悶感,解厄水官籙自帶的能力,就是讓他再也不會溺死,他在水中也不用憋氣,可以直接呼吸。
走出幾米之後,溫言穩固身形,目光向着四周望去,昏暗一片,暗流涌動,而且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死寂。
他行走在河床上,走出了幾十米,便差不多走到了最深的地方,依然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河床其實也跟外面的大地一樣,大點的石頭都沒有。
他重新走回來,走出水面,感覺一般,除了陰寒之氣重,像是有阿飄時時刻刻都在嘗試着侵佔他的身體之外,任何其他的感覺都沒有。
走上岸,溫言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水跡,也沒有重新流入河中,而墳行者他們,對於他身上沾染的水,也沒什麼感覺。
這下溫言就有點想法了。
「你們等着,我先試試,看看有沒有辦法,咱們一起走,就算是流落到其他地方,咱們也能抱團,把你們留在這,我怕我下水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溫言翻了翻包,從包裏面翻出來那六片黑鐵片,聖火戰魂死的時候留下的,無法被摧毀的鐵片。
他剛才就在想,墳行者明明都被控制了,再沒接觸到水的時候,卻還能被拉回來,而且被拉回來之後,也沒有其他負面影響。
那有沒有可能,帶着他們一起走,只要不讓他們接觸到水就行了?
這些傢伙,一水兒的阿飄,找一小塊玉石,就能依附,若是好點的玉石,大家擠一擠,問題應該也不大。
唯一算是有身體的,也就只有紙人管家。
而密封就更簡單了,備用的密封袋可是有的,實在不夠用了,扔掉掉藥材就能騰出來一些密封袋。
實在不行,含在嘴裏也行,再不行,直接先吞到肚子裏,後面再吐出來。
但這個得先試試再說,拿其他人試,溫言不放心,拿聖火戰魂留下的黑鐵片試試,那就無所謂了。
溫言之前就覺得,這黑鐵片肯定有問題,只是現在廢掉了而已。
他捏着一塊鐵片,沒入到河水裏,霎時之間,就像是燒紅的烙鐵,落入水中,滋滋的聲響不斷浮現,一縷縷黑氣不斷溢出,緊隨其後,一縷縷殘魂飄出,消失在河中。
溫言在河裏甩了甩手,黑鐵片就像是被洗掉色了似的,飛速變成了銀白色。
只有上面的那個符文,還依然存在着。
「嘿,還真有問題,難怪我的陽火,都燒不毀,這鐵片完全就是用人的靈魂堆出來的,而且還沒怨氣,也不知道那些傢伙到底是怎麼洗腦的。」
又重新拿了一片,套了個密封袋,在河裏涮了涮,什麼反應都沒有。
試了十幾分鐘,依然如此。
溫言拿着厚厚的密封袋,感嘆一聲。
給傳說來一點現代工業的震撼。
密封膠袋!
防水防氧化,可以承受低溫冷凍。
這些密封袋,都是莊園裏自帶的,之前很多食材,都是被真空密封袋放在冷庫里的。
朱王爺這可不講究什麼環保,他就圖一個好用。
這密封袋未必能扛多高的溫度,但低溫就沒什麼問題了,最多就是密封效果變差。
那大大小小的多套幾層,問題也不大。
溫言拎着一個小密封袋,在水裏暴力測試了半天,最後明明都漏水了,裏面的黑鐵片也依然沒太大反應。
只有撕大了口子,滲進去的水變多了,黑鐵片才會跟河水產生劇烈反應。
溫言又連續試了四次,將六片黑鐵片,都洗成了銀白色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最後,他看了看黑山石雕,想了想,算了。
黑山石雕,關乎着一個稱號,而且說的是淨化了才有,也不知道丟到河水裏,算不算淨化,還是別冒險了。
他從懷裏拿出一塊血暖玉,這是最初館長送他的那塊,現在已經被消耗完力量,只能當一塊質地比較好的玉石了。
他一直沒捨得丟掉,現在正好用上。
讓林決他們,還有那群戰馬,都主動進去,條件有限,擠一擠吧。
很快,白色的玉石,就變成了漆黑色,泛着森寒的力量。
紙人管家,自己把自己摺疊了起來,折成一件衣服一樣,塞進一個密封袋裏,外面再套上幾層大點的密封袋,也算是齊活。
最麻煩的,也只有小火苗,溫言張開嘴,將小火苗塞進嘴裏,他不怕被燒,別的東西可未必。
最後溫言自己手臂發力,拉着那口巨大的火盆,連帶着火盆里的一大堆東西,進入到河裏,漸漸消失在水面上。
他行走在水底河床,按照他自己判斷的方向,一步一步前行。
那個死沉死沉的大火盆,現在正好發揮了作用,讓溫言不至於被水下的暗流捲走。
一步步前進之中,隨着他距離那些尚未渲染出來的區域越來越近,那些未被渲染出來的地方,就開始如同卡殼了似的,不斷閃爍了起來。
同一時間,烈陽部總部的末日電腦,屏幕瘋狂的閃爍了起來,機箱裏也開始傳出嘯叫。
原本只是偶爾有鍵按下去的鍵盤,忽然之間,就開始瘋狂的跳動了起來。
這一瞬間,烈陽部總部的網絡都開始變得卡頓,正在開視頻會議的人,畫面全部定格在那裏。
不到一分鐘,一個個人出現在末日電腦房間外面,看着那裏屏幕閃爍,聽着機箱裏的嘯叫,仿佛下一刻就要炸開似的。
「不知道什麼情況,忽然之間就這樣了。
然後總部的整個對外網絡都被劫持,帶寬被佔滿了。
不,現在不止了,是整個城市的帶寬都被佔滿了。
還在擴散,速度特別快。
一個郡了
太快了。」
然而,只是維持了幾分鐘,忽然之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熟悉的藍屏出現了。
末日電腦,卡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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