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擔心有人會過來,或者是地點比較刺激,寵天戈並沒有太過拖延時間。
不過,儘管如此,榮甜也已經全身癱軟了,表情倦倦,眉眼含水,靠在他的肩頭上,一動也不肯動。他剛要抽身,她立刻抱緊他,口中呢喃「別走……」
他淺笑,臉上帶着一絲滿足,磨蹭着她的臉頰,嘆息道「不走不行啊,我要擦一擦,你的裙子一會兒還得穿呢,別讓人看出來。」
榮甜感到一絲害羞,連忙催他。
故意一攤手,寵天戈逗她「一會兒不讓走,一會兒催着走,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她被氣得不行,捶了他一把。
幸好,寵天戈辦事一向穩妥,把兩個人收拾乾淨,還讓榮甜喝了小半杯水,看她的臉色恢復了正常,這才讓她先出去,自己留下來善後。
沒有人敢去問男女主人消失了半個小時,究竟是去了哪裏。
倒是因為段銳和蘇清遲的離開,這一桌顯得有些空空蕩蕩的,蔣斌因為隨時待命,不能喝酒,於是只有杜宇霄陪着吳城雋少喝一些,也不太過癮。
榮甜逗了一會兒還在保姆懷中的寵靖珩,然後又看着寵靖瑄吃了一點主食,這才放下心來,和朋友們聊天。
「清遲姐會不會有事?」
韓幽悅遲疑了片刻,還是小聲問道。
喝了一口湯,榮甜閉閉眼睛,無奈地開口道「說沒事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公公婆婆那邊還是一道關口呢。段銳和她結婚,段家人本來就不滿意,說不定……」
說不定會借着這個機會,趁機敲打一下蘇清遲,那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姐夫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他當年敢和家裏斷了聯繫,一個人去國外找清遲姐,那就說明他不怕家人的威脅!再說了,打是親,罵是愛,不過是一個耳光,就當是小夫妻之間的情趣了!」
韓幽悅顯然還不知道背後的故事,她擔心的只是蘇清遲在人前打了段銳一個耳光。
搖了搖頭,榮甜沒有繼續多說。
又過了一會兒,寵天戈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太好。
「段銳找你了嗎?」
榮甜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累,還是其他的原因,寵天戈看起來有些疲憊,他在她身邊坐下來,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喝點湯吧,你什麼都沒吃呢。」
她連忙招招手,讓侍者再上一盅湯,讓寵天戈喝下。
今晚的滿月宴上,還邀請了不少的演藝界明星前來助陣,台上的表演一個接着一個。很快,台下的賓客們就忘記了之前的小插曲,紛紛放下包袱,全身心地投入到此刻的歡樂氛圍之中。
更不要說,稍後還有更加緊張刺激的抽獎環節,一等獎是一套220個平方米的高級公寓,精裝修,產權轉贈,拎包即住。
氣氛越來越熱烈,但是,不知道為何,榮甜總覺得,寵天戈的情緒卻越來越不好。
其他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都沒有勸他喝酒,杜宇霄和吳城雋依舊小酌,蔣斌則是時不時地看一眼腕錶,可能是想要提前離開,回單位處理沒做完的工作。
果不其然,又過了幾分鐘,蔣斌站起身,走到寵天戈的身後,微微俯身,輕聲開口「有沒有時間,出去聊幾句?」
台上剛好是一個新晉走紅的男子組合,人氣爆棚,賓客們都在拿着手機拍照,大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
寵天戈點點頭,和蔣斌一起走出去。
一出宴會廳,外面頓時安靜不少。
大概是也憋了半天,兩個男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掏出了自己的煙。
寵天戈主動幫着蔣斌點了煙,低聲問道「紅蜂那邊怎麼樣?紫婷給他注射了那種藥了?」
他已經派vr送去了那筆醫藥費,的確是天價,如果沒有他的插手,想在短時間內籌措出這麼多的錢,對於紅蜂本人來說,並不容易。
他雖然是軍方聘請的人,這一次出事也是因公,可畢竟要層層審批,層層撥款,真的到了手上,人可能都已經廢了。
「多虧你的錢來得及時,紫婷那邊的藥非常昂貴,而且她的職務也不夠,無法賒賬。」
蔣斌點頭,露出一絲感激之情。
紅蜂現在是極其重要的證人,假如他死了,鍾萬美的那條線索可就是真的斷了。
「別說客氣話。我明白,鍾萬美的案子一天不徹底了結,你的心上就總是懸着一把劍。而且,跟了那麼多年,也該有個蓋棺之論了。」
聽了寵天戈的話,蔣斌不由得笑了笑「想當年我還曾經打算親手把你抓起來,沒想到,最懂我的人竟然是你。」
那件命案,從前的確轟動一時,也有人一口咬定,寵天戈一定是手上染血的殺人兇手。不過,由於證據不足,他最終沒有被起訴,這件案子也就不了了之,成為了一樁無頭公案。
「你還好意思說呢,你要是真的有心,倒是把那個私藏毒品的傢伙給我揪出來。可惜我那晚心不在焉,連誰在現場都不記得了,根本沒法給你提供更多的線索。」
寵天戈見蔣斌舊事重提,也忍不住苦笑連連。
他本是隨口一提,卻不料,蔣斌一下子正色起來「放心,那件事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只可惜,相關資料太少了,但我總覺得,情況不簡單……」
更多的話,因為沒有太多的證據,他也就沒有說。
那一晚,沒有人報警,因此也就沒有第一手的出警資料。過去了很久之後,蔣斌才按照寵天戈給他的地址,帶人去查看了一番,暫時也沒有發現太大的端倪。
然而,憑藉着多年來形成的職業敏感,他相信,一定會有尚未被人發現的秘密,躲藏在事件背後,等待着被挖掘出來。
「我回單位,就不跟你回去了,別送了,快回去吧。」
蔣斌拿出鑰匙,同他告別。
「路上小心。」
寵天戈揮揮手,目送他離開。
一轉身,他看見林行遠和他的助理,以及另外兩位星漢集團的人也剛好從電梯裏走了出來。看起來,提前離席的人絕對不只有蔣斌一個。
他們一走出電梯,自然也看見了站在車庫中央的寵天戈,眾人連忙打着招呼。
「你先去取車。」
林行遠回頭,輕聲向助理吩咐了一句。
轉眼間,就只有他還站在原地,其餘的人都先去停車位拿車去了。
「是不合口味嗎?怎麼走得這麼早。」
寵天戈的嘴唇里還含着半支煙,有些口齒不清地問道。
「公司還有事,先走一步。」
很明顯,林行遠似乎不願意多談,準備坐車離開。
倒是寵天戈踱步上前,大聲喊住了他。
「這個是你給珩珩的嗎?」
他一邊問着,一邊從懷裏掏出來那個首飾盒,把它放在手心上,舉到林行遠的面前。
看得出來,林行遠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想到這東西竟然會在寵天戈的手上。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坦然地回答道「對,是我給孩子的見面禮。」
寵天戈也不避諱什麼,直接說道「是我自己看見的,她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份禮物太重了,你還是收回去比較好。」
他的眼光毒辣,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這塊小玉鎖價值不菲,無論是玉料本身,還是各種打磨雕琢技術,都是一流的。而且,看樣子,也不像是新玉,恐怕是有些年頭了,一代代傳下來的。
林行遠輕笑一聲「送人的禮物,哪有收回來的道理?要是你看着不舒服,就丟了吧,反正我是不可能拿回去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背影有些倉皇的味道。
「啪!」
身後果然傳來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林行遠的腳步一頓,似乎不敢相信,但他還是轉過身來,難以置信地看着寵天戈。
「你別……欺人太甚。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而已。」
他咬着牙,艱難地說道。
「我的確看着不舒服。這種東西,難道不是應該留給你自己的兒子嗎?送給珩珩,不是很合適。」
寵天戈一臉的氣定神閒。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走到林行遠的面前,把那東西放進他的西裝口袋裏。
原來,寵天戈早就把玉鎖從首飾盒裏拿出來了,他剛才丟的只是空盒而已,玉鎖本身毫髮無損,此刻就靜靜地躺在林行遠的口袋裏。
「段家的面子,你也要拂了?你真行,得罪一個傅家,再得罪一個段家,這六大家族,就快被你得罪全了。」
林行遠看得通透,段芙光的舉止,看似無厘頭,其實卻是暗藏殺機。倘若沒有段家長輩在背後撐腰,她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膽子。
除非,段家和寵家已經碰過頭,彼此都有了聯姻的意向。
「哈哈,面子幾塊錢一斤?我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結婚這種事還要聽家裏人的,豈不是太丟人了?我和你不一樣,我可以拿任何東西去和別人做交易,除了婚姻。我打賭,只要條件足夠好,你可以馬上去娶任何一個女人,不管你愛不愛她,但我不會。你看,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
寵天戈取下唇間的煙蒂,用鞋底狠狠碾碎,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