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項際輝坐在碟吧櫃枱邊,抽着煙看着電視。對於這份『看場子』的工作,項際輝是打心裏感謝高飛的。
七年在江湖混跡的生活,早已讓他深知世道難行。
對於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的出賣,也使得他對友誼抱着另一種懷疑態度。
因為高飛有錢,因為高飛性格很怪,對陌生人也捨得出錢,所以才想結交他
雖然兩次救下高飛,雖然打心裏感激這個高中生
也許還把他當成朋友,但絕沒當做自己的兄弟。
對於兄弟,項際輝有他自己的理解
義字,他看得很重,所以他在碟吧看場子時,雖然有無數次貪錢的機會,卻從未佔得一分便宜。
哪怕自己窮的叮噹響,哪怕自己會伸手借錢,但從不偷朋友的錢
可以說,每一個老闆都希望僱到這樣的員工。但不是每一個老闆都像高飛那樣把他當『人』看。
項際輝原本就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受盡人們的白眼,可是他固執的不肯變通,也許,他永遠學不會圓滑。
在現在的社會,能堅持自己性格的人,又有多少呢?
所以項際輝的仇人很多,韓旌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韓旌與項際輝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之所以幾次派人砍他,無非就是圖一樂呵,把砍他當成消遣
所以,韓旌很快就得到了項際輝在飛越碟吧的消息,今晚再次安排了兄弟來找樂子。
高飛來到碟吧的時候已快2點。遠遠看到碟吧里還亮着燈,玻璃門碎了一地
碟廳里一片狼藉,架子幾乎全被打倒,櫃枱電視也全碎了。
二樓,項際輝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臉上全是血,腹部中了一刀,地毯被血跡殷濕了一片
高飛大驚,顧不得其他,急忙背起項際輝下樓
要不是練了1個月散打,項際輝這體重的人高飛還真背不動,咬着牙一路小跑直奔縣醫院。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終於走了出來,高飛急忙問道:「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道:「他失血過多,外傷很重,要是晚半個小時來,這人就沒了」
高飛長出一口氣,無比感謝拿出一些錢塞到醫生手裏
半個小時左右,項際輝緩緩睜開眼,張了張嘴,卻因疼痛終於沒說出來
高飛道:「感覺怎麼樣?」
項際輝咧了咧嘴,弱聲道:「對不起了兄弟,沒保住碟吧」
傷成這樣,心裏想的卻是兄弟的碟吧,第一句話竟是道歉,這樣的兄弟難得麼?
高飛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暖流,隨即憤怒上涌,輕輕拍拍他的手背,道「誰幹的?」
項際輝道:"韓旌"
"他在哪?"
高飛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兩道凶光透射而出,顯示着他的問題,一定要有答案!
項際輝看着他,緩緩道「j市紅彤夜總會」
走廊的角落處放着把拖布,高飛一腳踹斷,拎着半截拖把,叫了輛出租車來到紅彤夜總會。
夜已深,風已住,夜生活卻沒有停
兩個看門人還在門口抽煙聊天,見有人急沖衝過來,急忙伸手阻攔
高飛猛地揮起拖把正打在其手背上,隨即一腳,一拳,再一拳,兩人吭了兩聲栽倒在地。
穿過餐廳,眼見甬道處還站着兩人,高飛迅速起步飛起一腳直蹬在一人肚子上,接着掄起拖把一棍子打暈了另一個人。
可以說又快又狠,高飛本就是來踢場子的!
夜總會與外面可以說是兩個世界,歌酒昇平熱鬧不凡,舞池中央一群人隨着音樂扭動着身軀,看起來陶醉無比,周圍卡座上坐着一些喝酒的客人。
右邊舞台上幾個穿着暴露的小妞跳着火辣的舞蹈,極具挑逗性,有些客人口水都滴到了酒杯里
高飛啐了一口直接跳上舞台,揮舞着拖把趕走她們,又把拖把立在了舞台中央!
音樂停止,台上台下頓時發出了『哇』地一聲,所有人都無比驚訝地看着高飛。
因為他的動作看似輕描淡寫,但在東北話里,叫『立棍兒』,立棍兒大概是接收、稱霸的意思,絕對是霸道的象徵。
簡單說如果有人在某個區域內立根棍,就代表他打算在這片區域內稱霸
但立棍一定要硬,因為有立棍就有撅棍,如果被這個區域內的原有勢力或是外來勢力滅了,就是被撅了,立棍不成功,以後就很難混。
所以在東北話里,一般叫老大都叫『棍兒』,在香港叫扛把子,江湖黑話里叫瓢把子
台下人的驚訝之情很快被譏笑輕蔑取代,就連身後幾個結他手也在幸災樂禍地笑着
看他們的表情高飛心裏明白,他們在等着看熱鬧,看自己怎麼被打死、
敢來這裏立棍的人除了瘋子就是傻子,但無疑,很快就會成個死人,因為這個場子現在的『棍兒』很硬。
看他們神情的變化,說心裏話高飛也有點後悔,自覺有點『玩大了』
因為他知道,這裏的人,對付像他這樣的人,絕不會像王昆那樣只為羞辱,還會殺人
但如果現在走,那就太沒骨氣了,何況已有幾個人守住了門口,高飛也只能『硬』上,於是搶過一個話筒眼光掃過眾人,大聲說道「誰給我傳個話,讓韓旌滾過來」
不用他喊,已有人去通報,不大一會兒,十幾個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為首一人看起來有25、6歲,鼻樑高挺,鬍子颳得很乾淨,長的清秀帥氣。
高飛握着話筒道:「你就是韓旌?」
來人點點頭,一臉悠閒狀看着高飛,他身後一個滿臉是痘子的人罵道:「**崽子,夠狂啊,敢到這裏立棍」
高飛不屑地一笑:「韓旌,你要是個男人,上台來單挑!」
韓旌依然沒說話,痘子臉扯着脖子道:「挑你媽比傻比,你現在就是籠中鳥,兄弟們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飛已抽刀跳起。
他們人多,必須一擊制勝,否則萬難脫身
高飛借跳下之勢膝蓋猛頂韓旌的胸膛,舞動的蝴蝶刀劃出半圓,冷然扎進了他的肩頭,硬生生將他撲倒!
這一下輕鬆得手,這也在高飛意料之中~~~韓旌根本沒把他看在眼裏,也沒想到他的刀這麼快
高飛迅速拔出刀刀尖頂在韓旌的咽喉上,稍一用力,就刺破了肉皮,環掃眾人,冷冷道:「誰過來試試,我廢了他!」
其他人見形勢這般變化,顯然出乎意料,圍住他罵罵咧咧但也都不敢上前動一動
韓旌被他制服在地,嘴角卻掛起了一個詭異的微笑,咽喉出了血,竟絲毫沒有恐懼與疼痛的神情,道:「來,有種刺進去!」
看他毫不在乎的樣子,高飛心有些發慌,刺進去倒是容易,自己也跟着完了,難道他真不怕死?
此時高飛也沒有選擇,再用力刺進去一些,韓旌終於眉頭一皺
高飛單手提着脖領子拎起他狠聲道:「讓他們讓路!」
韓旌微一擺手,眾人左右閃開,高飛緊緊挾住韓旌,左右兼顧走出夜總會,道
「讓他們滾回去!」
此刻韓旌咽喉吃疼倒也聽話的很,再一擺手,跟在高飛身後的一干人等退到了夜總會門裏,同樣是聽話的很。
高飛把韓旌推到車裏伸手又甩給司機一些錢,叫他快開
車子飛快地駛遠,車後已看不見其他人影,高飛終於長出一口氣
「小兄弟,我們好像第一次見面」韓旌道
「沒錯」
「我們無冤無仇,你要帶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兄弟,我口袋裏有些錢你可以拿走,不如放了我,我絕不追究」
韓旌嘴上這麼說,臉上卻一點都沒有求饒之色,高飛揮起一拳重重打在他的眼角,道:「少廢話!」
這一拳力氣不小,他卻絲毫不在乎,他竟呵呵一笑道:「小兄弟,我看你沖得很,是個人才,千萬別中了別人的圈套,也別走錯了路、否則、、、」
他把圈套兩字咬得很重,似乎若有所指,而且並沒有在說下去的意思
高飛想也沒想,冷笑一聲:「你倒是聰明的很?」
韓旌道:「呵呵,我看得出,是別人慫恿你挾持我的,但不知得了他什麼好處?」
高飛冷哼一聲,對着他面門又是一拳,道:「好處倒是不小!」
韓旌左手揉了揉鼻樑,道:「這個世界好與壞是同時的,你得到、、、」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高飛對着他的臉又是一拳,他稍一歪頭,高飛右手的刀尖又刺進他脖子一些
只見他一咧嘴正直了腦袋道:「你得到好處越大,壞處同樣越大」
高飛又是一拳擊出,他一手捂着臉哼了一聲,
他已發覺到,只要說一句話,就會吃一拳,所以他乖乖地閉上了嘴。
醫院門口,高飛把韓旌剛捋下車,稍不留神,他泥鰍般從他腋下鑽出,回身一拳,也不管打中沒打中撒腿就跑,高飛急忙躲過,箭步竄過伸手拉他的後衣領,他衝力太大一下就以掙脫,高飛只好提刀緊追。
韓旌跑的一點不快,或者是高飛跑的太快
「你倒是能跑,繼續跑啊?」高飛近身對着他的後腿又補了一刀,只見兩道血流很快陰濕了他的褲子,又對着他的後腦勺猛擊兩拳,揪住他衣領,連提帶拽地把他弄到了醫院。
病房裏一個年輕護士見到一身是血的韓旌嚇得嗷一嗓子退到窗旁,手中藥物盡數掉落
就連項際輝也是一驚,高飛把韓旌拉到病床前,按着他的腦袋向地面磕去:「來吧,給我兄弟磕頭道歉」
「咚咚咚」三聲過後,韓旌已不動了
「裝死?」高飛罵了一句剛要踹出一腳
項際輝攔道:「兄弟,他、、他不是韓旌!」
高飛大吃一驚暗道不好,再看躺在地上的『韓旌』,嘴角擠出了一個譏誚的冷笑,滿嘴是血看來真是恐怖猙獰。
「中計了」
高飛邊說邊推出項際輝的病床,再往門口看去,已有兩人氣勢洶洶走進了門,身後不知跟了多少人,手裏都拿着開山刀,前面幾人邊走邊用刀砍着暖氣管,發出刺耳的聲音,索命的聲音。
他們走的不急,似已覺得,敵人已是籠中鳥
不容片刻猶豫,高飛一把拉住那個嚇呆的小護士,蝴蝶刀對準她的臉,狠聲道:「推他從側門走,不然宰了你」
小護士嚇得又一哆嗦,滿臉恐懼的看着他,竟似不會動了、高飛扯住她的手腕扣在病床扶手上,道:「快走!」
再看那群人離他只有十幾米遠,項際輝用力抬起頭道:「你自己走」
「少廢話」高飛看他一眼,又衝着小護士罵了一句,後者自然也看到了那群凶神惡煞般的人,慌慌張張推着項際輝向後門跑去
高飛長呼出口悶氣,目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惡寒,猶如兩塊冰塊在轉動,他沒有退,反握蝴蝶刀向那群人衝去。
他曾羨慕過項際輝一對一群的勇氣,此時,又有誰羨慕他的勇氣呢?
既然總難免要面對,何必又畏首畏尾?
項際輝忍不住嘆息,就像高飛這樣的人,要麼被打成蟲入土,要麼就變成龍騰空,沒有第三選擇!
眼見來人已近,高飛腳蹬地面狂縱而起,一腳蹬在暖氣片上,借力凌空竄過,對着第一個人扎去,那人見他來勢洶洶,沒敢硬接,猛向右閃去
這一閃夠快,卻還是慢了一點點,高飛一刀削中他的肩頭,在得手後,銳目一掃,看準時機一把扣住第二人手腕,轉身一擰,用他的刀抗住第一人的刀,同時一刀刺進第二人的腰部,緊接着搶下刀,刀把猛磕他面門,接着第二刀又刺進了他的腹部!
這一連串動作乾淨利落,直到他倒下其他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舉刀砍來
近戰搏擊中蝴蝶刀無疑是殺傷力巨大的武器,發明蝴蝶刀的人絕不是為了耍帥,而是為了殺人。
但在混戰中,面對眾多手拿開山刀的敵人,蝴蝶刀就顯得有些『太小』。
這也是高飛搶下一把開山刀的原因,但他不慣用開山刀,所以依然是用慣用的右手握蝴蝶刀,左手開山刀亂砍。
對方見他一擊得勢,紛紛大罵砍來
「叮叮叮」高飛用開山刀架住迎面砍來的三刀,巨大的衝力使得他蹬蹬後退幾步,他心血沸騰,不退反進,掄刀迎戰。
「砍死他!」
「給我上!」
迎面一人舉刀劈來,這一刀他掄圓了手臂,勢大力沉,仿佛重達千斤,高飛惡眼放寒,抬刀猛接,耳輪中只聽噹啷一聲金鳴,那人被震退出兩步,而高飛則被壓了下去,可就在這緊要關頭,他腳蹬地面,神奇地竄了過去,右手蝴蝶刀猛然划過他前胸,連衣服帶肉劃出一道長長的刀口,血頓時濺出
他顧不上看他的死活,忙迎擊他人
有兩人已舉刀一左一右衝來。
高飛一招得勢迅速向後竄去,只見一人刀尖擦着他的鼻尖砍空,嚇得高飛心突突直跳,若是稍慢一寸,就被『開瓢』了
好險,高飛暗嘆一聲,後背頓時滲出了冷汗
堪堪躲過這一刀,另一人一刀已劈了過來,高飛後退之勢已竭,只得猛地左閃,斜豎開山刀彈開他的刀,蝴蝶刀揮向他的咽喉
後背被掃了一刀,他的一刀卻未中,高飛抬起一腳直踢他的小腹,正要補刀,又有人沖了過來。
借着走廊狹窄的優勢高飛邊打邊退,心裏清楚,只要被圍住,連遺言都不會給機會說
對方見通道太窄,開始慢慢逼近,只要退出走廊,來在外面。他們就會一擁而上
高飛自覺自己逃跑肯定沒問題,但那小護士又能有多快呢?
「小子,為一個項際輝拼命,值得麼?」一個青年冷笑着,「讓我們過去,不為難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殺!」
高飛笑道:「敬酒和罰酒少爺都想嘗嘗!」
其他人大罵幾句,有幾個又沖了過來
高飛咽了口唾沫叫娘的心都有,自己不是李尋歡,又如何退敵!
李尋歡!咽喉!想到小李飛刀刀刀射向敵人咽喉,高飛眼中一亮,殺機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