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羽
他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帶着一種死氣沉沉的陰晦,還有一絲隱隱的類似負傷野獸的狠戾。
那人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跟着那個中年男人走進了一間屋子。
月羽回頭見玄炫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便問:「你在看什麼?」
玄炫搖頭,「沒什麼。」
張俊八卦地湊過來:「那個人是列車長。」
玄炫微怔,這個人剛才不是在和月羽說話麼,怎麼知道自己在看誰?當下,他不由得多看了張俊幾眼,張俊見玄炫看自己,頓時笑臉如花,朝玄炫眨了眨眼睛。
玄炫沒有說話,低頭吃麵。
滿以為玄炫會追問的張俊摸摸鼻子,臉帶窘色。
花栗鼠可憐兮兮地瞧着吃得正香的玄炫等人,哀怨:我也餓啊!
玄炫瞄了它一眼,稍微放鬆的花栗鼠立刻再度僵直。
玄炫想了想,從背包里翻出一袋買來當零食吃的堅果仁,倒了一些在桌子上。
花栗鼠圓溜溜的小眼睛裏滿是困惑,瞅着低頭吃麵的玄炫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從月羽的肩膀上爬下來,湊過去聞了聞,抓起一個堅果仁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看着禿尾的花栗鼠,張俊問:「這松鼠掉毛啊,蠻嚴重的。」
花栗鼠怒目而視:你才掉毛!
張俊一怔,吶吶地道:「這松鼠真兇!」
玄炫一聲輕笑。
花栗鼠大着膽子小心地挪到玄炫手邊,親熱地蹭了蹭。
玄炫低頭瞧了它一眼,伸出食指颳了刮它的下巴。
花栗鼠舒服地咕嚕了一聲。
玄炫笑了,曲起手指彈了一下它光禿禿的尾巴。
月羽眼露訝色,這隻花栗鼠是一次他在本家後山森林中散步時,它傻乎乎地跟着他回去,把它放回森林裏,它又自己跑了回來,後來見它喜歡跟着自己月羽才養着的,它一向只喜歡和自己親近,這會兒會主動親近玄炫倒是奇怪得很,尤其是不久前玄炫才燒掉花栗鼠引以為傲的漂亮尾巴。
玄炫急着確定這小山村是否就是地圖上的那個村落,他匆匆吃完面就要往外走……
張俊叫住他:「你去哪裏?正所謂人生地不熟,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玄炫沒有回答徑自走了出去。
坐在張俊身邊一直沈默不語的趙瑞說了一句:「狗咬呂洞賓。」
月羽道:「就當我們是不識好人心吧。」說完,也跟着走了出去。
張俊埋怨:「你說話就不能動聽一點麼?我可是很想和他們做朋友的。」
趙瑞眼皮也不抬一下。
張俊沒轍,這個傢伙惜字如金,好像多說一個字就會要他命似的。
安靜了一會兒,張俊道:「那兩個人真漂亮,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人!」
趙瑞終於賞臉抬頭白了他一眼,「花痴!」
張俊也不生氣,用教訓的口吻道:「一開口就得罪人,幸虧我大方不計較,換了別人早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趙瑞擦擦嘴,「不稀罕!」
張俊握緊拳頭,努力控制才沒有一拳揮出去,算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懶得和他計較,就他這樣的死個性,怪不得只有自己一個朋友,若是自己也和他絕交,那他也未免太孤單,自己就當可憐他吧,我忍!
趙瑞瞟了一眼握著拳頭喃喃自語的張俊,低頭喝粥。
***
玄炫和月羽剛出了門口,迎面就碰上那對夫妻帶着七八個人走過來。
&生想去哪裏?」女人看到玄炫他們出來大為緊張,馬上攔住他們。
玄炫把滿是黃泥的腳抬起來,「我想找個有水的地方洗洗腳,太髒了。」
女人神色一松,從衣兜里掏出兩個藍色的小錦囊遞給玄炫兩人,道:「這個你們拿着吧,村子裏養了好多狗,帶着這個那些狗就不會咬你們了。」
玄炫抬眼看女人,女人神色鎮定,笑容也和善,可是眼神卻帶着不安。
&謝了。」好半晌玄炫才接過那兩個錦囊。
&人一個比較好。」女人見玄炫把兩個錦囊都拿在手裏沒分一個給月羽便出言提醒。
月羽摸了摸花栗鼠的小腦袋,不作表示。
玄炫眉一揚,目光在那對夫妻臉上巡視了一會才把一個錦囊放進月羽手裏。
女人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擦了擦汗,「村子後有個水井,需要帶路嗎?」
&用了,謝謝。」
&不客氣。」
這時,從火車上下來的乘客幾乎都被那些村民招攬到各自的家中,只有三兩個還被那些村民圍着拉攏。
那些村民看到玄炫兩人馬上面露喜色正想圍過來,可是走了一步,卻又失望地停住了腳步。
月羽悄聲道:「這裏的人古古怪怪的。」
玄炫嗯了一聲,他捏了捏那個錦囊,拿到鼻端聞了聞,聞到一種類似樟樹的味道,這樣一個錦囊真的可以驅狗?
玄炫在心裡冷笑,他可不是傻瓜,基本常識他還是有的,然而女人把這樣的錦囊交給他們有什麼意圖?而且還特意強調一人一個,究竟目的何在?
一路走來,那些村民看到玄炫兩人都表現得異常的歡喜,可是隨即卻又失望之極,那種神情變化和先前那幾個村民如出一轍。
玄炫一邊走,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着四周,他發現每個村民屋裏都是人滿為患,坐滿了那些從火車上下來的乘客,粗略一看,每戶人家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月羽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他對玄炫道:「你有沒有留意,他們的桌子都很長,感覺就像專門用來招呼客人的,這村子裏的人必定早知道我們會來。」
這點是確定無疑的,從三方面可以證實:一,這些村民是站在村口等着他們來的;二,他們準備了大量豐盛的飯菜;三,就如月羽所說,每個村民家中的長桌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如果說是這裏風俗習慣把桌子弄成大得佔據大半間屋子,那這風俗也未免太古怪了。
月羽道:「你說,會不會是列車上的人和這裏的村民勾結,故意把乘客引到這裏來?」
玄炫瞥了他一眼,「你怎麼老跟着我?」
月羽笑:「我們是朋友,好朋友。」
花栗鼠為月羽的厚臉皮感到汗顏了。
&這句話連你的松鼠也不相信。」
吱!說得太對了。
&是因為小花也喜歡你,它妒忌你跟我好。」
玄炫頭疼了,這人明明一副儒雅貴公子模樣,為何舉止行為卻像一個無賴,他在反省,自己不應該給他好臉色的,從一開始就應該把他當成透明人無視到底。
&覺得列車上的人和村民勾結的可能性很大,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為錢?」月羽自問自答:「暫時來說,我覺得除了錢之外好像也沒有其他可以說得過去的原因了。」
的確,除了錢之外,就真的沒有其他可以說得通的原因,然而,玄炫內心深處卻覺得這一切遠非表面看來這麼簡單,然而不是為錢,那又是為什麼……
玄炫甩了甩頭,決定放棄思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沿着佈滿苔蘚的青石板路走到盡頭,就看到女人說的那口井,井的四周堆砌着青石,形成一個四方形的井台。
水井是那種古老的搖井,搖櫓光滑異常,看來使用了也有很長的一段年月了。
月羽就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異常得趣地研究那口水井,他拿起放在一邊的木桶扔進井裏,興致勃勃地搖了起來。
玄炫跳上旁邊的一塊巨石,從他這個角度,可以俯瞰整個村落的佈局。
很像,真的很像!
玄炫隱隱激動起來,這個村落就是那張羊皮地圖上的那個小村子。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作者有話要說:晚些時候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