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給朕說說,為什麼不能放十二皇子回鄉!!!」惠帝問道。
「是。」永寧躬身施禮,臉上笑意更深。
回道:「父皇下詔邀請各國皇族來天京過冬,如若單單放十二皇子回鄉,勢必是不妥的。」
頓了頓,惋惜到:「而北域王。。。」
「哼!!!」一說到蘇景年,惠帝怒氣衝天。抬腳踹向太子。
「啊!」太子哀嚎,被踹倒在地上。頭上金冠都歪了去。
怕惠帝繼續施暴,太子忙爬起來抱住惠帝大腿。央求道:「父皇息怒,息怒哇。」
「息怒?!!!」惠帝呵斥道:「不是你這個蠢貨,北域王早死了!!!怎會生出這些個別的事端來?!!!」
高英見狀,偷偷地向永寧豎起了大拇指。里家這招,真是妙絕。
永寧但笑不語。
「這、這。。。」太子語塞。
惠帝氣出得差不多了,又見無人出面幫太子說話。便轉向高英,問道:「分家,除去北域王本就是你領的差事。現下進展如何?」
永寧皺了皺眉。
「?」高英疑惑,轉而笑說:「回宗家。失了伏虎山的良機,目前確是無甚麼妙法能將這小兒順理成章的除去。」
邊說,邊用手悄悄地撫了撫腹部的傷處。竹林一戰,至今心有餘悸。
「哦?」惠帝挑眉。暗想,看來分家仍然對表家懷恨在心啊。
緩緩問道:「那分家這意思,是在怪朕?沒有給你想好法子嘍?」
「??」高英跪地,惶恐回道:「奴才豈敢!宗家日理萬機,怎能為此等瑣碎的小事耗費神思?除去北域王,本就是奴才的分內之事。奴才定當殫精竭慮,為宗家分憂才是!」
「呵呵呵,」惠帝撫須笑道,「都起來說話吧。」
「是。」太子與高英皆起身。
高英心裏疑惑重重,「宗家為何突然將矛頭調轉,如此擠兌咱家?」
偷着瞄永寧,見她沒有任何表示。
轉轉眼珠,開口問道:「如何除去北域王,着實是個難題。奴才智謀疏短,恐難有良策。今日正好表家與里家都在,懇請二家為奴才指點一二。」
「是啊,」惠帝圓場道:「有什麼法子,都說出來大家聽聽。」
太子方方禍從口出,此時不敢再冒然發言。正正頭冠,假裝正在整理儀容。
一時間三方視線,匯聚於永寧處。
永寧鳳眼含笑,回說:「放。又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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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一家小酒肆
華燈初上,兩岸鶯歌燕舞。
「老闆!二斤牛肉,十個饅頭,三壺米酒!」張三進門吆喝道。
尋了個位置,與李四和王二麻子坐定了。
「得嘞~~~」老闆小跑到廚房門口,挑起紗簾喊道:「二斤牛肉,十個饅頭!」
不等廚房回話,小跑回櫃枱。提了三壺米酒和一盤花生米,給三人送了去。
「客官,」老闆堆起笑容,笑說:「這花生米是小店送的,吃好喝好哇。」
「嘿嘿,」二麻子傻笑道,「老闆真會做買賣啊。」
伸手把花生米接了去。
「老闆。。。」別桌顧客喊道。
「來啦~~~」老闆忙應了聲,回頭對三人說道:「客官慢用、慢用啊。」
「去去去。」李四有些不耐煩道。
老闆小跑而去。
張三見李四有些不高興,便勸道:「他四哥,這次跑商雖然沒得什麼大錢賺。但扣除了雜費,也還是賺了不少呢。你就不要不高興了,咱兄弟回趟天京實在不容易,三哥請你和二麻子吃花酒。」
「吃花酒?!!!」二麻子放下手中抓滿的花生米,驚喜道。
「你啊!」李四恨鐵不成鋼道,指着二麻子說:「吃個花酒就能讓你忘了愁啊!這苛捐雜稅越來越多,苦日子在後面吶!」
「嘿嘿。」二麻子傻笑。
「唉,」張三輕嘆,「二麻子倒是心寬吶。可是也確是沒辦法的,高迎春向出入商賈加收各種雜費,說是增加稅收。這可都是通過了聖上御筆親批的啊,我等草民只有低頭繳納的份兒呢。」
「呵呵呵,呵呵呵。。。」旁邊一桌響起笑聲,「哈哈哈哈。。。」
先是低笑,進而狂笑。
「御筆親批、哈哈,御筆親批。。。」
所有纏繞於心中的線索,終於被一一解開。
三人循聲望去。
只見一玄服公子伏在桌上,笑得癲狂。
一桌子空了的酒壺,東倒西歪。隨着公子的狂笑,左搖右擺。
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哎呦喂,小祖宗!!!」老闆快步小跑,將酒壺接住。
「老、老闆,」那公子醉的懵懂,笑着問道:「第、第幾日了?」
「小祖宗喂,」老闆哀道,「今兒是第七日了。」
「七、七日了。。。」玄服低低絮語。
來這酒肆吃酒,已有七日了。心中恨意暴漲。
撐起身體,吩咐道:「再來壺酒。。。」
「還來?!!!」老闆叫道,「小祖宗!我這酒肆的酒窖都要叫你喝空了喔!!!」
玄服從懷中摸了摸,抽出一沓憑票,拍在桌上。
打個酒嗝,問道:「銀子、不要???」
隔桌三人驚楞,這一沓子憑票,得是多少銀兩啊???!
「要!!!」老闆兩眼放光,衝着銀子直接撲了過去。
一個黑影閃過,抄起了桌子上的憑票。
老闆撲了個空,望着空空的兩手,「誒?」不明究竟。
「他喝了多少,我們付錢。」老七怒道,「老闆切不可欺這醉漢不明事理啊!!!」
眾人回神,見幾人有男有女,皆身着華麗錦服,氣宇軒昂。
蔡越兒手中拿的正是蘇景年的憑票。達瓦與倉決,十二與占鰲立於他身後。
二麻子看得呆了,這公子與小姐,都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人物啊。
「額,」老闆趕忙堆笑道:「客官這可言重了,小的怎能呢。小的是想。。。」
「酒。。。」玄服嘟囔道,「酒呢。。。」
「這就給您取,這就去。」老闆聞言如蒙大赦,趕忙鑽出人群。
「蘇大哥。。。」十二上前。
滿面潮紅,神色迷離。一身酒臭,儀表不整。遮眼的白布都已經髒了,哪裏還有半點蘇景年平日裏的樣子。
「先坐吧。」老七輕嘆,安排眾人先坐下。
「蘇大哥。」十二喚道。心疼不已。
「酒。」蘇景年抓起十二的手,哀求道。
十二一下子濕了眼眶,反握住蘇景年的手。問道:「蘇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
老七接道:「唉,這老九也不知是怎麼了。幾日前我遣蔡侍衛去尋她,才知道她已經多日未回住處了,忠耀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多方打聽,才在這小酒肆找到了她。問她怎麼了,也不說,就是吵着要酒喝。」
達瓦皺眉盯着蘇景年看,暗地裏握緊了倉決的手。
「酒來啦。」老闆小跑而來。
十二正欲出言制止。
「酒!」蘇景年伸手接了酒,就往嘴裏灌。酒水飛流,酒香飄灑。
幾口就是一壺。
簡直是晃瞎了隔桌的三雙狗眼。
這是喝酒?!還是喝水?!
蔡越兒剜了眼隔壁桌,三人嚇得不敢再看向這邊。
也不擦去身上撒出的酒水,蘇景年意猶未盡。
迷糊問道:「老闆、酒呢。」
「唉!」老七拍腿。
「我們、來、告辭。」注視蘇景年雙眼,達瓦一字一頓道。
「。。。」蘇景年打個酒嗝,不回話。
十二抿唇,說:「聖上昨日下旨,放我們回鄉了。」
「回鄉,」蘇景年嘀咕道,「回、回鄉。」
迷茫的眼中,逐漸浮現一絲光亮。
「是,」老七立馬接話,「詔書寫了我們的名字,獨獨就落下了你呢。說北域嚴寒,讓你多留些時日呢。」
細弱的光亮,暗了下去。
蘇景年垂眸不語。
達瓦皺眉看了眼老七。
十二有些不悅,心道這宣王怎地如此說話。
勸解道:「蘇大哥莫要擔心,晚些肯定會放你回去的。」
「我們三日後便動身啟程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老七說。
又憤然道:「忠耀這個死奴才,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說完,偷瞄蘇景年。
蘇景年臉色「唰」的一下,血色全無。
悲慟道:「忠耀、跑了。」
「跑了?!!!」老七追問道:「跑去哪裏了???」
「跑、跑。。。」
蘇景年突然按住老七,吐了起來。
老七躲閃不及,被吐了一身。
惡臭撲鼻,眾人皆掩口鼻。
蘇景年吐得七葷八素,身子直發抖。
十二上前,撫了撫蘇景年的背。
吩咐道:「老闆,來碗清水!」
「來嘍~~~」老闆端來清水,又清潔了地面。
十二將清水餵給了蘇景年。
老七一身穢物,噁心得自己都要吐了。
連忙起身說道:「老闆,你照顧好她。」
眼神示意蔡越兒。蔡越兒將憑票遞給了老闆。
老七繼續道:「可不要欺負她,到時候我自會來算賬的。」
「是是是。」老闆接了銀票只管點票,至於老七說了什麼,他是全然不作理會的。
「你們聊,」老七囑咐道:「我這就回了。」
對蘇景年說:「老九,三日後卯時,哥哥就要走了。你可要記得來送哥哥啊。」
「嗯。。。」蘇景年含糊應了聲。
老七搖頭,帶着蔡越兒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