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樂章 第五十節：職業考核（中）

    鬥氣的特性和用途多種多樣，但方式無非兩種。

    外放與增強。

    外放這種九階戰鬥職業專屬的使用方式暫且不提，增強，則是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一般。

    讓邁出的步子更迅速，跳得更高，揮劍的速度更快，砍下的力道更強。

    又或者是工匠在雕琢物品的時候手指更加地穩定精準，落下的錘子力道控制更加得體。

    不論哪種，都是將『已有』的東西進行『增幅』的行為，因此倘若使用者本身的素質不高，那即便鬥氣含量十足，因為基礎的『已有』的東西十分低微的緣故，也無法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的戰士在進行對練的時候不會使用鬥氣，而是等到實戰才使用的緣故。只有將自身的武技基礎提高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讓蘊含了鬥氣的加速、增力技能發揮出實際的力道來。

    而此刻薩妮婭正在做的就是這樣子的行為——繁星蒼藍色的劍鋒散發出淡淡的紅色光芒，這是典型的鬥氣附着時的模樣，她左腿前驅而右腿伸直，身體壓到了一個極低的高度然後朝着右前方用很大的幅度斜着向上劈了過去。

    「嚓——當——」繁星的劍鋒和什麼尖銳的物體磕在一起發出了響亮的聲響，而薩妮婭迅速地收回長劍，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是她第四次劈開那頭斑斕影貓的爪子。

    這種生物之所以被稱之為貓，就因為它跟其他大型的貓科動物，如老虎與獅子不同。

    它的爪子能夠完全地收進去避免磨損，這一點和家貓是相通的，加上行為習性，因此世界自然學術協會才將這種體型比一般的豹子都大的魔獸列在貓亞科而非豹亞科。

    「叱——」影貓毛髮倒立對着她不斷呲牙，附着了鬥氣的鋒利長劍雖然沒能劈開這頭魔獸堅硬的爪子，但是傳來的力道也讓影貓腳爪的肌腱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呼…呼…」長發被汗水粘在臉側讓薩妮婭有些不適，她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不露出一絲疲態。影貓十分狡猾，一旦注意到自己的模樣它會拉開距離然後進行騷擾，阻礙自己的休息回復。然後待到自己累倒才上前攻擊。

    『消耗過頭了啊』黑髮少女小口而快速地喘着氣，但是身體依然緊繃，手中長劍指着影貓沒有絲毫轉移。

    已經接連擋下好幾次攻擊的薩妮婭體力已經明顯不足，所以她在剛剛果斷地使用了鬥氣增幅，否則根本無法擋住這一擊更別提給它造成損傷。

    但這種行為無異於殺雞取卵，擋下這一擊所消耗的體力是之前的三倍，一瞬間黑髮少女小臉煞白，差點就沒支撐住倒了下去。

    力量的過度使用不單單使得喘息有些困難，連帶着雙手的肌肉也出現了一絲僵硬和些許的疼痛。

    ——這樣下去可不妙啊，黑髮少女很快地做出了這個判斷，她確實有着對付這種生物的經驗，但是經驗是一碼事能不能發揮出來又是一碼事，薩妮婭體力不足這一點終究還是拖了她的後腿，加上現在是全副武裝，沉重的盔甲雖然帶來了強大的防護力，但是體力的消耗也隨之變得更快。

    「失策了……」她咬了咬薄薄的嘴唇，眼神比起影貓更像是貓科動物，此刻薩妮婭的雙眼變作一片金黃。

    本來她並不想這麼做，一來太過依靠這種力量並非好事，二來，她並不想暴露自己非人的身份，以至於失去現如今的生活。

    但只是短暫加速，看起來就好像是鬥氣增幅一樣的話是沒有問題的。

    「zhaaaa——」此刻心下思索黑髮少女已是有了結論，她刻意地控制着速度並沒有衝刺的太快，接近到了影貓的面前。劍尖突刺——

    貓科的魔獸矮身躲開了她的攻擊，然後爪子向前一抓。

    「啪——鏘——」薩妮婭抬起手露出側腹同時稍稍偏開了一些，讓爪子撓在自己的胸甲側面——「咔！」石墨色的利爪在藍灰色盔甲上擦出幾道火花，然後如薩妮婭所料地卡在了固定胸甲和背甲的卡扣上。

    「成了！」薩妮婭的眸子變回了通常的黑色，她帶着微微的笑容被影貓拉到了它的嘴旁。

    貓科動物的爪子尖銳但不鋒利，除了最尖端以外實際上後半截根本無法對人體造成殺傷，更甭提經過特殊處理而韌性極高的固定皮帶，影貓的爪子順着側面盔甲勾住了帶子，然後下意識地回縮，帶着一位黑髮飛舞的死神。

    「殺！！——」薩妮婭高喊，手中長劍的劍柄末端頂在了自己的腋窩上，同時戴着手甲的手掌握住了劍的護手，不像是握劍倒像是在使用一柄騎槍——然後——「刺——喵嗷——嗷」鋒銳的劍尖被影貓自己收回爪子帶來的力量刺進了它的眼眶下部，然後在骨頭上劃出一道細細的痕跡稍一打滑之後毫無阻攔地刺進了柔軟的眼球。

    「喵嗷！！」影貓張大了嘴向着薩妮婭咬過來，但是劍柄尾部死死頂在少女的腋窩而劍尖頂中它的頭骨讓這個碩大的生靈只能瘋狂地張動嘴巴爪子亂抓，只不過它現在一隻爪子受傷另一隻又被薩妮婭盔甲給勾住，因此這種行為非但沒能造成反擊反而拖得黑髮少女身子亂動，手中長劍將眼球搗成了漿糊。

    「嗷嗚嗚——」愈加地疼痛讓影貓產生了短時間的停止，而薩妮婭抓住了這個機會——

    「——現在！」薩妮婭眼睛變得細長散發着淡淡的金光，雙腳用力地在地面一蹬同時抓着劍鍔的手用力握緊然後不顧腋下的疼痛用全身的力氣將長劍頂了出去。

    「嗚……咕，咕嗚嗚——」劍刃的三分之一沒入了影貓的左眼，傷口之中還不斷地冒着鮮血和清水，最後一股淡白色的液體流出來，而呆滯在原地的影貓忽然不自然地抽搐了起來。

    「喵……喵……」它的聲音變得無力而沙啞，終於從薩妮婭盔甲皮帶上掙出來的爪子試圖抬起來進行最後的反擊，但是在中途就無力地萎了下去。

    「嗚…..咕……轟——」這頭體重接近200KG的生物轟然倒地，連帶着抓着長劍的薩妮婭也一同摔倒在地。「呼哧、呼哧、呼哧」薩妮婭沒有起身，躺倒在地喘着粗氣。

    剛剛的行為實際上非常冒險，但是再過一會兒她的體力就會完全耗盡，雖然逃跑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薩妮婭可不想那麼地狼狽——騎士的尊嚴不允許她在面對一個自己知根知底的生物時毫無作為地敗退，加上少許的對自己計算不足的惱怒，讓黑髮少女決定冒險一擊。

    長劍刺進了眼眶之後，薩妮婭瞧准了機會才使用了她那堪比六階戰士的力量，一舉刺穿顱骨扎中脆弱的大腦。

    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一擊會給繁星造成的損傷，她只是側身躺倒在地，不住地喘氣。

    一直到過去了10分有餘，薩妮婭才支撐着爬起了身，檢查了一下側腹，月下女武神果然不愧是學院頒發給精英的護甲，即便是影貓的爪子也只是在上面劃出了四道淺淺的痕跡，只不過側面的帶子是毀了兩條。

    想想也是，帶着連同盔甲長劍超過60公斤的薩妮婭拉了回來，加上刺入眼眶之後影貓的掙扎，即便皮帶韌性極高但是被拉伸變形到那個程度也沒辦法再使用了。

    薩妮婭呼出一口氣，她這一下也並不是安然無恙，這套護甲本身就沒有護腋，繁星的劍柄頂在腋下承受着這個龐大貓科動物憤怒之下全身的力道，想必身體已是有着不小的淤青，幸虧是穿着冬季的戰鬥服裝，棉花吸收了不少的力道否則還沒這麼簡單。

    將盔甲的皮帶胡亂纏在一起拉緊之後，薩妮婭上前，左腳用力踩在影貓的嘴部，然後拔出了繁星。

    「抱歉啦……」她對着屍體逐漸僵硬起來的影貓說道，殺死野獸這種行為在現代為許多人所不認同。相對安穩的生活和科技的發展讓大多數人不需要出去面對危險的魔獸，與它們拼命。這種工作已經由傭兵團和冒險者承擔下來。

    人與魔獸之間的搏鬥從以前就有，但在近代演變成了一種帶有些許娛樂性質的行為，當然作為參賽者的人類是有着重重保護，但是魔獸卻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為了制定在一個範圍，它們會被餓着，鞭打，又或者是特地去除爪子和牙齒。

    然後在這樣傷痕累累的情況下被丟上競技場，輸了就是死，贏了，也只不過是重新被丟回籠子虐待。

    這樣的行為自然是引起了德魯伊的不滿，而那個著名的《自然和諧法案》也是由此誕生，德魯伊們花了很長的時間來制定下對於動物保護的準則，可以說對這種行為起到了極大的抑制作用。

    只不過，影貓這種以人類為主食的生物顯然不在此列。

    而薩妮婭對它道歉，則是因為自己使用了計謀，而非真正硬碰硬地與這個對手作戰的緣故。

    這是騎士的矜持，即便對於無腦的野獸也保持出於對決者的尊敬。

    她細心地擦淨手中的長劍，繁星不愧是魔法鍛造的神兵，擊穿了堅硬的顱骨也不過有微微的卷刃，只要回去之後稍作打磨便無需擔心。

    斑斕影貓的屍首還在往外滲着血液，只不過比起之前來說已經少了許多，鮮紅色的鮮血在暗系元素的催化下更快地氧化，與普通生物血液不同化作了更加深沉的黑色。

    手中繁星劍刃在鞘口一抹，毫無花巧地收入了劍鞘，而薩妮婭一邊疑惑着為何殺死了影貓還沒將自己傳送出去，一邊則是想起了她上輩子，關於這種生物的一場鬧劇。

    那是在曾經的騎士23歲的時候，也就是距今11年以後。

    某些貴婦人不知為何忽然流傳起來『暗系元素可以美容』的說法，然後開始風行，最後演變着演變着變成每人都在家中養上一頭暗系的魔獸，偶爾放血，和紅酒攪拌然後喝上一杯。

    而這其中又以最為臭名昭著和數量眾多的斑斕影貓為盛，由於一次會誕下4－6個幼崽，影貓對於幼貓的保護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的嚴格，因此許多為了賺到賞金或者獲得貴婦人欣賞的人也都跑去獵捕幼貓。

    而這種生物也不愧於貓的稱號，幼年的影貓十分的乖巧可愛，以至於原本要把它們抓來養着放血的貴婦人們最後齊刷刷地喜歡上了這種毛茸茸的生物。

    一時間各大帝國以及公國之中影貓幼崽泛濫，乃至於貴族小姐們聚會之中你要不抱着一隻貓就顯得你沒品位沒檔次。

    而愛心泛濫的貴婦人和貴族小姐們，連帶着一部分娘娘腔的貴族青年，不單如此還聯合起來發動了《抵制捕殺影貓》《影貓是人類的朋友》之類聲勢浩蕩的舉動。

    可笑的是最初她們將其抓來，就是為了放血給自己喝來着。

    這樣舉動雖然愚蠢而使人反感但並未造成多大的效應，只是對於將其作為實戰訓練對象的一部分戰鬥館有所影響，但世界之大要找出生性兇猛繁殖又快的生物也不是難事，因此在眾人有意無意地放任下，這些像小孩子一樣鬧騰的傢伙也就繼續了下去。

    自以為拯救了可愛小動物成為了英雄的貴族小姐和娘娘腔們歡天喜地的回到了家中，但是經過這幾個月來的成長，曾經在他們懷中撒嬌的小貓咪已經長到了半米有餘，而它的天性，並沒有因為被人類飼養而減弱多少。

    之前不會襲擊他們，只不過是因為他們體型比自己大太多。

    而達到了少年期的影貓……

    毫無反抗能力的貴族小姐們很快在尖叫聲之中被『自己保護了的可愛小動物』撲翻在地，咬住脖子的動脈，扯碎了喉嚨，扒開了柔軟的肚皮，將內臟灑落一地。

    這件事自然是震驚了帝都皇室，雖然做這種愚蠢事件的人大多數是沒什麼用的貴族次子，對於他們的生死連自己家族的人都不會在意，但是被無腦的野獸殺死了那麼多人，並且還是在十分安全的帝國城市內。各國高層的臉面還是有點埋不過來。

    因而最後就啟用了國家的精銳部隊進行清剿，而薩妮婭當年就是那支部隊的一員。

    對於這種生物的狡猾她可是記得非常清楚的，有一隻影貓在追捕過程中逃入了貧民窟，利用複雜的地形整整躲了精銳部隊長達3個月的時間。

    而且偷襲殺死併吞吃了不下四十個居民，其中小孩和老人佔到了絕大多數。

    「不知道，還會不會重演啊。」薩妮婭呢喃着從回憶中清醒了過來，而這時她看見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塊大石。

    「嗯？」黑髮少女走過去，發現上面寫着——用的是大陸通用語。

    「——恭喜您度過第一關，還請再接再厲……也就是說還沒完麼。」她有些疑惑，如果是長時期的戰鬥的話，應當會派發一部分的食量和飲水的——難道那也是測試的一部分？薩妮婭沒有細想，保持着部分的警惕照着平坦的道路走了下去。

    後記：這一章結尾把某些群體給黑了一下，希望他們在吃完野味之後不要來揍我，嗯作者我其實是珍稀保護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