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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的樂章第一百二十六節：博弈（四）

「奪嗚——！」

疾射而出的龍槍槍頭狠狠地釘在了某種厚實的木質面板上——

顯然這次薩妮婭她們這一方的人對此早有準備。

厚實的巨型木板是為火炮手臨時搭建起來的防禦，而這種防禦有着一個效果非常精妙但設計卻極為簡單的——針對龍槍這種武器那可以被發射出去進行中距離攻擊的槍頭而被特別設計的構造存在。

兩層錯開的厚實木材，中間留有一定的空隙而四角也並非固定得死死的。

這種設計擁有一定的活動空間，而當龍槍的槍頭以極大的力道擊穿了它的時候，因為衝擊力而滑動的兩塊巨大木板一上一下向着不同方向運動立馬就卡住槍頭使得龍騎士失去了他們最主要的武器——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瞄準，發射！」

在魔法燈的照耀下顯目到不行的龍槍那粗長的鐵鏈就是最好的靶子，一部分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武器的年輕龍騎士立馬被集火起來的弩炮重點照顧，粗長的黑鐵長矛連飛龍本身的鱗甲都無法擋住，即便穿着的奧托洛亞龍專用護甲足以彈開絕大多數的弩失然而它們脆弱的翅膀卻依舊是一個容易受到損害的目標——

「嗷嗚！！」

飛龍發出慘叫聲從半空中落下，薩妮婭清楚地從這聲哀鳴判斷出這是頭岩棲飛龍——她心裏頭更加地落實了關於對面的人之前是在設局使她大意的猜測，顯然當時派出夜戰能力極弱的緋火龍僅僅只是對方的計謀。

——但把眼光鎖定到面前正在遭受己方轟炸的那一支前往正門的西森克軍隊身上。

四十多台拉『的巨盾價值可以說十分高昂，然而因為是在火炮橫行的時代除了搬運火炮陳兵佈陣進行對轟以外的唯一選擇，絕大多數的人還是會賣侏儒商人們的賬。

西森克家族想要按照前面那一種方法來的話完全不是問題，即便斯特堡選址的地勢較高周圍並沒有什麼合適的可以擺放火炮進行平射對轟的地方，但只要採用大角度的拋射，大如斯特堡這種城市等級的目標可以說是完全逃不掉的了。

但一來這種方法需要耗費的時間十分漫長，二來這樣免不了地會對城內的居民造成大量的傷亡使得西森克家族喪失人心——要記得他們的目的也僅僅只是獲取千重領大公之位，而並非前來攻破這座城堡的。

沒有使用這種方法而是選擇頂着炮火前進採取重兵奪取城牆的方式可以說是一個無奈之舉，畢竟誰知道奧蘭多是否已經請動帝國方面正在派軍南下——時間十分寶貴，不論對哪一方來說都是。

——話歸原處，四十多台總價值足以買下一個小王國大公位置的攻城機在第二城牆上方這些戰爭猛獸的咆哮下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法陣發出顫抖和轟鳴，就仿佛下一秒鐘就會達到臨界值崩潰一般，而處於防護法陣內部的士兵們開始感覺自己的呼吸難以為繼——但這還不是結束。

城牆上方的我們的薩妮婭再一次舉起了手，襲擊的龍騎士在留下七頭被擊落飛龍的數據以後再一次藉助傾盆大雨拉開了距離——但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暴風雨的一項伴生物作出了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但仔細一想又在意料之中的舉動。

那是一道閃電。

咔嚓一下劈過我們的黑髮少女面前的土地，將一頭飛得高高的岩棲飛龍和它全副武裝的騎士一起打成了焦炭。

強勁的弩炮接二連三的射擊也不過創傷了龍翼使它墜落的飛龍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顯得如同一切生物一般渺小，而這件事似乎也讓其他的龍騎士提心弔膽起來，他們再一次明白了一個深刻的道理。

——在暴風雨之中起飛，這是在找死。

但不管他們，儘管這源自大自然的行為讓我們的薩妮婭是錯愕了一會兒，但她也沒忘記自己眼下該做的事情。

「裝填燃燒彈，錯開角度，瞄準他們旁邊的空地。」薩妮婭回過了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少校，後者愣了一愣，然後凝重地點了點頭。

就好像我們說過的，優秀的指揮官要學會站在敵人的那一側思考，任何的事物都有着正反兩面，憑藉獨到的眼光和洞察力發現自己可以利用的特徵並非難事——

我們的薩妮婭在考慮的作戰方案想必到了這一步各位也已經明晰了。

她要試着利用拉『的巨盾防禦法陣的特性，讓那些士兵窒息。

「咔——鏘——」重達一噸的金屬彈頭被三名副手扛着塞進了炮膛之中。

厚實的彈頭由三層組成，最外層裝滿了凝固的火油，而內層的彈芯蝕刻着火系法陣並且由更高濃度的火魔晶粉末混合火藥作為燃燒劑——在擊中目標的一瞬間釋放出來的高溫會使得平常穩定無害的火油瞬間綻放開一團連傾盆大雨都很難澆熄的頑固大火——而這，就是薩妮婭用來達成她目的的工具。

「預備！」

「發射——」

她抬起了手，緊接着命令被傳達了出去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數以百計的火炮再一次轟鳴！

「砰轟！！」

綻開的巨大火花被拉『的巨盾再一次攔了下來，然而這本就不是火炮手們瞄準的地方——這一次擊中拉『的巨盾的反而是少數，更多的炮彈狠狠地落在了坑窪不平的泥土地面上，少少有幾發埋在泥土之中就這樣沒了生息，而更多地則在一瞬間爆炸開來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火牆！

「轟！！」沖天而起的巨大火焰覆蓋了整整三公里的距離，將行進到泥濘之地三分之一距離的這一支西森克部隊徹底包圍。

頂着炮火前行的他們徹底地陷入了兩難境地。

滔天巨焰包圍着他們即便因為法陣的防護不會被火焰燒灼但溫度仍舊持續升高而且比什麼都更重要的是——

氧氣。

本就因為法陣的阻絕而變得流通並不是十分順暢的氧氣再加上數以百計的燃燒彈在周圍燃燒的消耗，這一批的士兵們有許多人都開始感到自己的頭腦變得暈沉起來——但這還不是結束，接二連三的發射讓被雨淋濕的炮口升溫而點點落在炮身上的雨水因為高溫被蒸發散發出一陣薄霧。

薩妮婭再一次舉起了手。

「實彈裝填！」

她如是喊道——但讓我們把鏡頭從主人翁的身上暫且拿開，越過那高聳的城牆和無邊無際的泥土地去到下方傾盆大雨之中與西森克家族士兵混戰一團的南和那位山羊鬍子軍官身上——

「準備！！」

山羊鬍子軍官大大地張開了嘴高聲咆哮道，大滴大滴的雨水落到了他的嘴巴裏頭但中年人理都懶得理——他咆哮着，而隨着他的話語，許多的士兵和傭兵都抬起了手中的普利姆投矛。

面前已經靠近到這一側的拉『的巨盾在黯淡的燈光和暴風雨中顯示出的輪廓就好像是一匹可怖的巨獸一般，而它投下極為巨大的淡淡陰影則像是一座小山頭一般令人畏懼——但也正因如此，拼命廝殺着靠近到幾十米距離的士兵們也才擁有了射中它的可能性。

「投！！」軍官大聲咆哮道，在這些投矛手的旁邊更多的步兵正在努力維持着陣型避免對方的士兵對他們造成影響，打滑的地面和影響視覺的大雨使得雙方都陷入了極端的混亂，如果不是因為指揮官個人能力十分優秀的話，恐怕他們連靠近都做不到。

「咻——啪奪嗚嗚」

低速射出的投矛像是預定的一樣扎進了攻城機厚實的木製防護板上，緊接着在重力的引導下一根根變彎垂在了拉『的巨盾的表面上。

「拔劍！退！！」山羊鬍子軍官大聲喊道，緊接着丟出了手中投矛的這些士兵和傭兵們都拔出了各式各樣的武器——這一側的西森克部隊同樣採取了豎一字型的陣列，緊貼着第一城牆靠近亞里亞姆河的拐角這一部分受到炮擊更小的區域前進着，唯一與正門的西森克部隊不同的是他們採取的間隔更大，並且因為靠近城牆的緣故奧佛龍公爵一方的軍隊要包圍他們顯得是十分困難。

山羊鬍子軍官和南兩人採取的方法是分散兵力打游擊，畢竟那八千柄改造過的普利姆長矛只有均勻地被投射在整支隊伍上方才能最大程度地削弱法陣的威力，否則僅僅集火正面一兩台的話對於西森克家族的軍隊而言那只不過是減少了一兩台攻城機，而無法牽制到整個部隊。

場面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一萬八千人打着奧佛龍公爵旗號的他們這一方和西森

克家族三萬三千多的步兵在大雨中戰成一團，雨水伴隨着血水流淌着，不少的投矛手還沒有機會完成他們的任務就被砍翻在地，但終究，經過近兩個小時的奮戰以後，八千柄投矛一共有超過五千被投射在了三十多台拉『的巨盾上面。

「向後撤！！」

山羊鬍子軍官咆哮着喊道，緊接着他聽見「奪——」的一聲，循着聲音下意識地回過頭剛好看見一名企圖從背後襲擊自己的西森克家族士兵帶着脖頸上一枚長長的羽箭倒了下去。

「……」手拿長弓有着一頭藍紫色長髮的女士朝着他點了點頭，緊接着帶着她的那一部分士兵拉開距離再一次朝着對方發起襲擊。

混戰在持續，而處於中央部分的西森克軍隊則在薩妮婭的策略下陷入了停滯狀態——但這似乎並不能持續多久，西森克家族的指揮官不是蠢蛋，他們很快地反應了過來藉助拉『的巨盾防禦法陣的掩護另工兵在旁邊挖掘出了臨時的渠道——燃燒彈的構成是高度凝結的火油，因此就連大雨也無法輕易地熄滅然而它們卻可以被用另一種方式解決。

那就是挖渠引流。

——這還不是所有，在對面的指揮官火速作出了對策的同時，大自然的偉力這一次似乎也站在了對手的那一側。

「咔轟——」電閃雷鳴。

第二城牆很高，足足有一百多米高。

雖然不及飛龍騎士的滯空限制，但它仍舊擁有相當可觀的高度而在雷雨天氣這樣的高度只會成為危險——即便有着順塔樓直下的引雷針，一道粗壯的閃電仍舊劈中了城牆上一片區域。

可怖的閃電直接殺死了超過三十名士兵，到處濕噠噠的雨水增大了它的殺傷力蔓延着的電火花直接引爆了兩門大炮還在炮膛當中的炮彈——

「轟咔——！！！」

飛濺的碎片和強烈的彈藥殉爆蕩平了整整一段的城牆，超過一百人因此喪生而附近僥倖倖存的人則捂着耳膜被震裂流血不止的耳朵抱頭鼠竄。

——但這。

仍舊不是結束。

就好像我們早先說過的，在薩妮婭的印象當中，那位斯特·尤法吉爾極其善用『奇兵』。

這不單單指對方擅長運用特殊軍事單位，還是在軍事戰略上的『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