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秧他們跟進來,不過男女有別,黃小姐又因為只穿着中衣,所以他們不好往裏走,都站在屏風外面那塊地方。
幾個服侍黃小姐的小丫鬟們趕緊進去給黃小姐穿上衣服,然後快速的梳妝打扮。
楚鈺秧站在外面,看不到裏面什麼樣子,不過屋子都不算很大,一歪頭就能看到掉在地上的銀華鏡,楚鈺秧忍不住探頭往裏瞧,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個一回事。
趙邢端看的眼皮直跳,伸手抓住他的領子往回一帶。楚鈺秧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裝模作樣的咳嗽不止,說:「又要勒死了。」
&看什麼?」趙邢端說。
楚鈺秧故作羞澀的拽着趙邢端的衣擺,晃了晃,然後小聲說:「端兒你放心,我的眼中沒有美女。」
趙邢端臉色稍霽,結果就聽楚鈺秧繼續說:「只有帥哥!」
趙邢端想把他掛到房樑上去。
黃小姐很快就梳妝好了,然後這才被小丫鬟扶着走了出來,說:「幾位,請到外面去說話罷。」
眾人也知道,在人家姑娘家的閨房裏說話不太像樣子,就點了頭,然後一群人一起往花廳去說話。
楚鈺秧落在最後面,等大家出去的差不多了,就小跑兩步,不是往外跑,而是往屋裏跑,蹲下去將摔在地上的銀華鏡拿起來瞧了瞧,似乎沒什麼端倪,就是摔壞了有些可惜,掉下來的珠寶看起來挺值錢的。
趙邢端已經邁出了門坎,結果一回頭,額上的青筋又開始跳了,說:「還不走。」
&了來了。」楚鈺秧狗腿的跳起來追上趙邢端。
大家到了花廳,聞訊趕來的劉氏也在了。
劉氏看起來是剛起,神色還有點困頓,老大不樂意的說:「昨天晚上那麼晚才休息,今兒個一大早,這是幹什麼呢,弄出那麼大的動靜,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黃小姐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說:「我……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到了快天亮才休息,結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到有人在走動。我就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黑影在我床邊上站着。我當時嚇得一身都是冷汗,屋裏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是什麼人,我嚇得大叫想喊救命。那個黑影卻沒有掀開我的床帳子,反而走到了我的梳妝枱前,然後舉起桌上的銀華鏡,就砸在了地上,我嚇得要死,害怕的不敢再瞧,結果就在一瞬間,那個黑影摔完了鏡子,就不見了……」
黃少爺焦急的說:「會不會是昨天殺死高人的兇手?同樣是來無影去無蹤的,聽起來就詭異。」
劉氏沒等他說完,就問道:「什麼?那面銀華鏡摔了?那可是我買來的,摔壞了沒有?」
劉氏顯然更關心那面銀華鏡了。
黃小姐說:「好像是壞了,我太害怕了,沒有仔細瞧。」
劉氏極了,慌慌張張的站起來跑出花廳,然後就往黃小姐的屋裏氣看鏡子了。
黃少爺一瞧,氣得臉都青了,說:「真是氣死我了,不就是一面鏡子。我就說他當時把這麼好的鏡子送給你,肯定是別有用心的。說不定是因為那是爹還健在,他想要在爹面前做樣子。」
黃小姐搖了搖頭,說:「哥哥,你就別說了。」
原來黃小姐房中的那面銀華鏡,並非是黃小姐買的,而是劉氏送給她的。當時黃老爺還健在,黃老爺甚是疼愛他這個親生女兒,所以劉氏當時裝模作樣也很疼愛黃小姐,總是送一些好東西過去,這銀華鏡也是她送的。
不多一會兒,劉氏就回來了,手中抱着摔得七零八落的銀華鏡,心疼的要命,說:「哎呦喂,你們一個個都是敗家子,老爺去了之後,我一個人管這麼大的家業我容易嗎?你們不幫我操勞,還竟是給我添麻煩。這面鏡子花了多少銀兩,好端端的就摔壞了。」
劉氏連珠炮一樣的責難,而且說完一通還不解氣,又來回來去的說了好幾遍,直說的大傢伙全都頭疼不已。
楚鈺秧倒是還好,似乎完全將劉氏的話給屏蔽了,正托着下巴思考。
曹捕快是個直爽的人,實在受不了沒完沒了的劉氏了,忽然大聲說:「行了行了,這還有案子要查。」
曹捕快讓黃小姐重新說了一遍剛才的情形,想要看看是不是能有新的發現,不過黃小姐說的都差不多,並沒有什麼出入。
黃少爺看不慣劉氏的嘴臉,說道:「恐怕剛才我妹妹看到的黑影不是別人,就是爹罷!」
&麼?」劉氏大驚失色,抱着銀華鏡的手一抖。
黃小姐也愣住了,說:「哥哥,這話怎麼說?」
黃少爺說:「你仔細想想,那個人悄聲進了你屋裏,你都沒有發現,他若是想要害你,肯定是人不知鬼不覺的,可是他卻沒有加害於你,只是砸了你桌上的銀華鏡。你再想想,你屋子裏值錢的東西難道就這一個?他別的不動就砸了鏡子,這說明什麼?肯定是爹的魂魄回來了,想要回來瞧瞧你。砸了你屋裏的鏡子,說明讓你提防……」
黃少爺沒說完,劉氏已經高聲尖叫着說:「你胡說八道!你血口噴人!」
&看你是心虛了!」黃少爺冷哼了一聲。
劉氏說:「是不是你!肯定是你!」
她指着黃少爺的鼻子,惡狠狠的說:「原來殺人的是你,你弄出一副老爺回來殺人的樣子,你想嫁禍給老爺。真是夠惡毒的啊,老爺都死了那麼久了,你也不怕遭報應啊!」
黃少爺急了,說:「就是爹回來了,你還別不信!你昨晚上也親眼看到了,那把匕首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肯定是有人搞鬼!」劉氏很激動,說:「對,還有你!是你們聯手搞鬼。」
被殃及的黃小姐委委屈屈的說:「我……我沒有。」
黃少爺說:「爹去世的時候大家都在場,那把匕首放進棺材裏了,大家也都親眼看着呢,若不是爹回來了,那匕首怎麼可能無端的蹦出來。你就是心中有鬼,所以才怕爹真的回來。」
曹捕快在旁邊聽着,抓住了一個重點,說:「你們確定匕首當時放進棺材裏了?」
黃小姐點頭,說:「是我親自放的,好多人都瞧着呢。」
黃少爺也點頭,說:「我瞧得清清楚楚。」
劉氏當時估計也瞧得清清楚楚,她雖然不想相信,但是她的神色出賣了她。
&可就新鮮了。」曹捕快撓了撓頭,想不出是真沒回事,說:「難道還真是鬼魂作祟?」
劉氏目光亂晃,說:「不行!我要把老爺的棺材打開,看看匕首到底還在不在!不能讓居心叵測的人繼續裝神弄鬼了。」
劉氏居然要挖墳,大家臉上的神色全都變了,屋裏又是一團亂糟糟的。
趙邢端聽得已經不耐煩了,他站起了身來,旁邊楚鈺秧立刻問:「端兒,你要去哪裏?」
趙邢端說:「出去走走。」
楚鈺秧立刻站起來,說:「我也要去。」
兩個人出了花廳,裏面的人還吵得臉紅脖子粗,根本沒時間注意他們。
他們兩個從花廳里出來,其實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院子也並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頭了。楚鈺秧一屁股坐在了迴廊上,說:「怎麼看都覺得黃小姐有問題啊。」
趙邢端問:「你又看出什麼來了?」
楚鈺秧拉了拉他的衣擺,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來坐在自己身邊。
趙邢端盯着他晃來晃去的手好幾秒鐘,終於還是坐了下來。
楚鈺秧說:「端兒,你昨天晚上幹了什麼?」
趙邢端被他問的一愣,下意識的看向楚鈺秧的嘴唇,然後又看向他頸側那塊曖昧的吻痕。難道楚鈺秧當時就是醒着的?
趙邢端腦子裏一團糟,楚鈺秧眨了眨眼睛,又問道:「端兒,你昨天晚上幹了什麼?」
趙邢端咳嗽了一聲,說:「睡覺……」
趙邢端心虛,估計涼涼的掃了一眼楚鈺秧,說:「還有伺候在浴桶里睡着的人。」
楚鈺秧看趙邢端這麼不配合,撇着嘴說:「端兒,你要詳細說。我這是在查案子,你要配合我。」
趙邢端暗自打量了楚鈺秧幾眼,發現楚鈺秧並不像是知道了什麼的樣子,難道真是在查案?他心中鬆了口氣,這才把一個懸着的心臟塞回肚子裏去。
趙邢端想了想說:「還有就是看熱鬧,然後出了人命,捕快來了,回屋睡覺。」
楚鈺秧不滿的給他補充說:「你還和狐狸精搭話。」
趙邢端:「……」
楚鈺秧說:「行了,你重新說一遍吧。」
趙邢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好重新說了一遍:「進屋準備睡覺,你進來死皮賴臉不走,你沐浴的時候我出去走了一圈,然後把你從浴桶里撈出來,睡覺,外面有聲音,看熱鬧,出了人命,捕快來了,回屋睡覺。」
楚鈺秧更為不滿意,說:「你又遺漏了。」
趙邢端說:「有什麼不對勁兒?」
楚鈺秧說:「沒什麼不對勁兒啊,只是覺得剛才黃小姐敘述回憶的時候,實在太有條不紊了。就算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可是她受了驚嚇啊,正常人的反應,可能會敘述顛倒紊亂,但是黃小姐的敘述很清晰啊,而且條理性很好。她說了兩遍,竟然順序都沒有錯一點。兩遍說的幾乎一模一樣,現在就有問題啊,像是背過的台詞,不像是在回憶。」
趙邢端點了點頭,楚鈺秧一說,他也發現了,黃小姐剛才的兩次回憶竟然可以說是絲毫不差的。
楚鈺秧說:「而且那個高人死的整個過程中,唯一能接觸到高人的,就是黃小姐了。你還記得我說過密室殺人的條件局限性很大嗎?能滿足所有條件的人,有可能就是兇手,不論這個看起來有多麼不可能犯罪。」
楚鈺秧詳細的分析了一下昨天黃老爺房間的密室條件。
首先那間房子已經有一年沒人住了,做法是之前有丫鬟進去打掃,但是只打掃了明面上,窗戶等等地方全沒有擦趕緊,窗戶上有土,雖然沒有鎖死,但是如果有人想推開窗戶逃走,肯定會留上手印,但是窗戶上並沒有手印,顯然沒人動過那扇窗戶。
丫鬟進去打掃完了,確定裏面是沒有人的,才帶上門出來。過了一會兒,高人獨自進入房間,房間裏發出響聲,大家不敢去查看,黃小姐一個人進去,大喊死人了,然後跑出來。
最後他們進去,發現高人才死不久,胸口上插着匕首。
趙邢端說:「這其中還有兩處蹊蹺的地方。」
楚鈺秧一臉頗有興趣的瞧着他,說:「端兒你說。」
趙邢端說:「密室構成的整個過程中,並非只有黃小姐一個人參與了,還有另外一個活着的人,難道你忽略了嗎?」
楚鈺秧笑眯眯的點頭,說:「是那個打掃的小丫鬟。」
趙邢端點頭,說:「第二個問題,就是房間裏發生的響聲。高人獨自進入房間,為什麼會突然不出聲了,還發生了椅子倒地的聲音。」
楚鈺秧再次笑眯眯的點頭,說:「對,這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所以我們現在與其一直聽裏面幾個人不停爭吵,不如去找那個小丫鬟問問情況,沒準有新的發現。」
趙邢端贊同他的說法,站起來說:「我們現在去找人。」
楚鈺秧不站起來,反而屁股貼在迴廊的座椅上扭了扭,癟着嘴說道:「端兒,你這樣是不對的。」
&怎麼了?」趙邢端忽然眼皮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楚鈺秧說:「你知不知道黃金推理時代,公平至上的十誡?」
趙邢端眼皮又是一跳,說:「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怎麼會知道。」
楚鈺秧並不介意他的話,自顧自的說:「十誡裏面就有很重要的一條,內容是這樣的。偵探身邊的忠實朋友,思維要坦白,而且他不能太聰明,最好智商要在一般人以下。」
趙邢端眉梢一陣抽搐,楚鈺秧的話趙邢端只聽懂了七八分,但是足以明白,楚鈺秧是在戲弄自己了。
趙邢端說:「你的意思是,我比一般人還蠢?」
楚鈺秧立刻搖頭,狗腿的貼過去,說:「我的意思是,端兒你太聰明了,這樣不好體現出我的聰明,讓我很苦惱啊。」
顯然楚鈺秧的話可信度不高,不過趙邢端知道,要是和楚鈺秧打破砂鍋問到底,估計受內傷的最終還是自己,所以他識趣的就此閉嘴。
兩個人去找那個打掃黃老爺房間的小丫鬟,走到一半,趙邢端忍不住問:「你以前讀的都是什麼書?」
楚鈺秧眨了眨眼睛,說:「我可是愛讀書的好青年,看過的書很多的。」
的確眾人都傳楚先生大智若愚,而且滿腹經綸,讀過的書不多就奇怪了。
趙邢端說:「說來聽聽。」
他有點好奇,因為楚鈺秧總是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楚鈺秧回想了一下,說:「語言學概論、文藝心理學、語言文字信息處理……都非常枯燥啊。」
楚鈺秧細數了一下他所學專業的課程,每本書都是厚厚的,上課完全可以當枕頭用。不過法醫學和刑偵學幾個室友的課本,其實也差不多,有一次他去上概論,結果拿錯了室友的書,上課一翻開,才發現是犯罪心理學……
楚鈺秧又說:「這些事必讀的書,不過我以前也會隨便找點閒書來看的,比如什麼地理學的犯罪心理畫像、布蘭德摩爾謀殺、它在夜晚吼叫、蠟像館謀殺案……」
趙邢端自負文武雙全,不過聽着楚鈺秧說的書名,竟然沒一個看過的。不過只聽着,就覺得楚鈺秧看的書都不是什么正常的書。趙邢端或許能理解為什麼楚鈺秧的個性這麼不正常了……
趙邢端忍不住說:「你從哪裏弄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書?」
楚鈺秧說:「是我大哥的,我小時候就是我大哥帶大的,不過後來他也去世了。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覺得家裏太空曠,有點害怕,所以就隨便找點書來看,沒想到越看越可怕,縮在被子裏半夜都不敢下床了。」
趙邢端一怔,聽他說到以前的事情,忍不住心中有點動盪,抬手在他頭頂上拍了拍,算是安慰。
楚鈺秧並不在意,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羞澀的抬眼瞧他,說:「端兒,這種時候,你應該摟住我,用身體來安慰我。」
趙邢端:「……」
趙邢端知道楚鈺秧又在戲弄自己了,他心裏有點憤憤不平,想要將人摟過來,然後狠狠的吻上那張總是有話說的嘴唇,實打實的嚇楚鈺秧一大跳,讓他以後再也不敢戲弄自己。
只是趙邢端來不及實施計劃,前面有兩個小丫鬟迎面走了過來。
楚鈺秧一瞧,其中一個小丫鬟比較面善,是那個被劉氏打了兩巴掌的小丫鬟,之前他們還說過話。
小丫鬟也還記得楚鈺秧,和楚鈺秧打了個照面,頓時有點面紅耳赤,趕緊撇開目光,似乎都不好意思和他說話。
楚鈺秧趕緊說道:「你現在忙嗎?方便嗎?我想問你點事情。」
那小丫鬟臉更紅了,她身邊的小丫鬟用帕子捂住嘴巴,嘻嘻一笑,然後就跑開了,留下她一個人。
趙邢端面色難看的率先開口,說:「你知道昨天是誰打掃的黃老爺的房間嗎?」
那小丫鬟一愣,似乎說起昨天,還有點害怕,畢竟是出了人命的。小丫鬟臉上的紅暈慢慢退掉了,很小聲的說:「就是我。」
&來就是你啊。」楚鈺秧有點高興,說:「那我想問你點事情,你能告訴我嗎?」
小丫鬟連連點頭,說:「公子想問什麼事情,我知道的都會告訴公子的。」
楚鈺秧笑眯眯的,說:「我們到旁邊坐下說。」
迴廊是環抱着左右房舍的,他們隨便找了一處就坐下了,楚鈺秧問:「昨天你打掃房間,裏面還有別的人嗎?」
小丫鬟搖頭,說:「沒有了,老爺的房間我們都不敢隨便進的,昨天夫人臨時說讓打掃,我就趕緊進去了,夫人說擦一擦桌子凳子就可以,時間着急,也就沒有仔細打掃了。打掃的時候屋裏就我一個人,出來的時候也沒人進去,我關的門。」
楚鈺秧問:「屋子裏有什麼異樣嗎?」
小丫鬟一臉的迷茫,問:「公子指的是什麼?」
楚鈺秧說:「特別的氣味兒,或者是奇怪的擺設品。」
小丫鬟搖頭,說:「裏面塵土味有點重,其他就沒什麼了。老爺去世那麼長時間,屋裏根本沒什麼擺設。值錢的東西,夫人早就讓搬出去了……」
小丫鬟說到這裏就不敢繼續說了,恐怕夫人聽到又要打她。
楚鈺秧點了點頭,又問了小丫鬟一些細節,比如桌子上都放了什麼,椅子是怎麼擺放的,小丫鬟都仔細回憶,然後跟楚鈺秧說了。
趙邢端站在一邊,全程一句話沒說,不過他板着一張臉,就算不說話也讓人覺得壓力很大。那小丫鬟本來很高興能和楚鈺秧搭上話的,但是礙於趙邢端的氣壓問題,說完了這些話就匆匆離開了。
楚鈺秧靠着迴廊的柱子,說:「看來小丫鬟沒什麼問題啊。」
趙邢端冷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楚鈺秧說:「假設兇手是黃小姐,那麼她動手的時機就是獨自一個人進去查看的時候,那個時候她用匕首殺死高人。可是高人是個男的啊,黃小姐又不像是個女漢子的模樣,力氣應該沒有他大,怎麼能制服高人,然後精確無誤的捅他的心臟的呢?這是一個問題。」
楚鈺秧眼珠子來迴轉,又說:「端兒,你進去的時候,有聞到屋裏有什麼特別的氣味兒嗎?」
&說的是迷/藥?」趙邢端問。
楚鈺秧點頭。
趙邢端搖頭,說:「沒有。如果迷/藥是吸入的,房間裏關着門,進去肯定會有所發覺。」
楚鈺秧說:「我覺得也是。如果是我,想要殺死一個比我強壯的人,想讓那個人不還手不抵抗,肯定要先做功課的。如果這個人在我動手的時候已經昏迷了,就好辦多了。」
趙邢端點頭,說:「之前房間裏那聲響,是高人昏迷時候撞到了椅子?」
楚鈺秧說:「我覺得是這樣。」
趙邢端說:「那兇手是怎麼樣讓高人昏迷的?」
楚鈺秧說:「只有兩種可能啊。第一就是在屋子裏動了手腳,剛才已經排除了可能性。第二就是在高人身上動手腳了,可能在進屋之前,他已經被下了藥,但是藥效還沒發作。」
趙邢端說:「的確有可能。那問一問他進屋之前都和誰有所接觸不就清楚了。」
楚鈺秧點頭,說:「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就是那把匕首,兇手不用別的兇器,專門用這把匕首,顯然是有目的性的。這把匕首是隨着黃老爺棺材下葬的,兇手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他想表達黃老爺的鬼魂回來殺人了?還是想要替黃老爺報仇呢?」
&老爺有冤屈?」趙邢端驚訝的問。
楚鈺秧搖頭,說:「只是假設而已。」
趙邢端說:「可是兩種可能都說不通,作法的高人是劉氏找來的,以前和黃家並沒有聯繫,兇手為什麼要殺了他。」
楚鈺秧說:「殺了高人,作法停止,對誰最有利呢?」
高人是劉氏找來的,他們這次做法事,是想把黃老爺的魂魄請回來,讓黃老爺親口說出,要把遺產留給劉氏還是黃少爺。
趙邢端說:「劉氏。」
高人死了,法事無法繼續下去,那麼現在被劉氏把控的家產,以後就還是劉氏的,黃少爺根本拿不回來。
楚鈺秧擠眉弄眼,說:「端兒,你果然是偵探的忠實朋友啊。」
趙邢端伸手去拎楚鈺秧的後脖領子,說:「好好說話。」
楚鈺秧趕緊求饒,說:「不要總是拽我領子啊,萬一衣服撕了怎麼辦?」
趙邢端:「……」
楚鈺秧說:「端兒你好笨。」
趙邢端決定不拎楚鈺秧的領子了,直接把人抱起來翻個個,準備去揍他的屁股。
楚鈺秧趕緊抱着竹子轉了半個圈,跟趙邢端玩起了捉迷藏,說:「端兒,是你讓我好好說話的,我說了你又生氣。」
趙邢端黑着臉問:「到底怎麼回事。」
楚鈺秧說:「高人是劉氏找來的啊,你真以為黃老爺死了魂魄能請回來啊。」
趙邢端一怔,覺得自己剛才的確進入了一個誤區。
楚鈺秧說:「高人和劉氏顯然是一夥的啊,法事進行下去,高人也肯定會告訴大家,黃老爺的魂魄決定把家產全都給劉氏,黃少爺一份也不會有的。」
趙邢端說:「的確。」
楚鈺秧說:「那個時候,劉氏拿着家產才更有底氣啊。高人死了,對她沒什麼好處的。」
趙邢端:「那有利的一方是黃少爺?」
楚鈺秧搖頭,說:「我覺得也不是,你想啊,高人死了,家產本來在劉氏手裏,黃少爺以前搶不過來,現在就搶的過來了嗎?根本就沒有變化。」
趙邢端:「所以?」
楚鈺秧眼珠子亂轉,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說:「所以我也不知道啊。」
趙邢端:「……」
趙邢端覺得,今天他必須揍楚鈺秧一頓屁股,不然難解心頭只恨。
&兒,你冷靜點。」楚鈺秧抱着竹子來回搓,縮在後面不讓趙邢端抓住他,說:「我知道你對我的期望很高,但是我真沒想到明白,你不要勉強我啊。」
曹捕快從花廳里出來,然後看了一圈,才發現楚鈺秧和趙邢端的影子。然後他就走了過來,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聽楚鈺秧可憐巴巴的喊着:「你不要勉強我啊。」
曹捕快呆住了,再仔細一瞧情況,這可不得了了,光天化日之下強強民男了。
楚鈺秧正躲在迴廊珠子後面,趙邢端黑着臉和他繞來繞去的,伸手好幾次要抓他。
然後就聽「啊」的一聲輕呼,楚鈺秧被趙邢端抓住了胳膊,一下子就給拽了過去。
&手!」
曹捕快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就跑了過去,挺胸抬頭的站在趙邢端面前,說:「趙公子,你這樣勉強楚先生有點不太好罷!楚先生都說……咳咳,都說不要了。」
趙邢端額頭上手上胳膊上的青筋全都蹦出來了,他不捨得把楚鈺秧當做練功用的木樁,卻非常想把曹捕快當做木樁打的。
楚鈺秧也愣住了,然後眨了眨眼睛,說:「其實這是個誤會……」
曹捕快一臉正義,說:「楚先生你不必害怕,就算趙公子再厲害,也是要講王法的。」
楚鈺秧心裏說,現在可是帝制時期,端王爺的確應該能算是半個王法了。
楚鈺秧默默的給曹捕快點蠟,然後為了避免曹捕快受到無辜牽連,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曹捕快,你來找我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曹捕快被一打岔,差點給忘了,聽楚鈺秧問,趕緊說道:「對對,險些忘了。黃家的人決定一會兒去將黃老爺的棺材打開看看,陪葬的匕首到底在不在。」
楚鈺秧一聽,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說:「我沒聽錯吧?他們是要挖墳嗎?」
曹捕快點了點頭。
挖墳顯然是對死者的極大不尊重了,楚鈺秧沒想到,因為那個匕首,他們竟然選擇挖黃老爺的墳。
不過他也不是黃家的人,人家內部都決定了要挖墳,他當然也沒有意義了。
曹捕快說:「他們準備現在準備東西就出發,你們要不要跟着去。」
楚鈺秧點頭,說:「當然了。」
曹捕快說:「那你們也準備準備,馬上就要出發了。」
曹捕快說完就走了,顯然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楚鈺秧一拍手,說:「不知道挖完墳,能不能趕上吃晚飯啊。端兒,我們也走吧。」
楚鈺秧興奮回頭,就看趙邢端用陰測測的目光瞧着他。
楚鈺秧立刻就又抱住了迴廊柱子,說:「端兒我錯了,你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他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道歉的口吻非常真誠,搞得趙邢端心裏壓力很大。
趙邢端不搭理他了,轉身就往房間走去。
楚鈺秧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後面,說:「今天是不是陰天啊,感覺是挖墳的好日子,氣氛剛剛好。」
趙邢端忍不住抬頭瞧了一眼日頭,的確是陰天,天色有點發暗。
劉氏指揮着下人去準備鏟子和鐵鍬等工具,黃小姐則是趕緊弄了些紙錢,然後在院子裏燒起來。
天氣本來就有點陰,院子裏很快瀰漫着一股燃燒後的霧氣,讓人感覺有點不舒服。
劉氏不高興的說:「你這是幹什麼呢?」
黃小姐說:「我怕爹爹責怪,想先給爹爹燒些紙錢,告訴爹爹一聲。」
劉氏不以為意,說:「弄得我頭上衣服上都是煙灰,讓我怎麼出去見人?」
很快的,黃小姐燒完了紙錢,大家就準備出發了。小廝拿着工具,黃家的人除了在家裏看家的,其餘幾乎全都出動了,看樣子有點人多好壯膽的架勢。
他們還沒出門,忽然看門的小廝就跑進來了,說:「夫人,王家那個少爺,又想翻牆進來。」
劉氏一聽,說:「他又跑來做什麼?打出去。」
&等!」黃小姐急了,說:「這樣恐怕不好,還是好言勸他離開罷!」
劉氏冷笑兩聲,說:「你這般跟他好言好語的,恐怕他還會來咱家糾纏,必須對他撂下狠話才行。」
黃少爺說:「哪個王家的少爺?莫不是妹妹的未婚夫婿?」
黃小姐嘆了口氣,臉色有點變得奇怪。
劉氏又是連連冷笑,說:「哎呦,少爺你是離家太久了,什麼都不知道啊。王家老爺欠了一屁股的債,把大宅子都給賣了,到處躲着債主呢。那個王家少爺還妄想癩□□吃天鵝肉,還想取了小姐,把咱們家的家產也拿去抵債呢。這不是,天天要來見小姐,我不讓他進來,他還想要翻牆進來了。」
黃少爺一聽,似乎有點吃驚,不過猶豫着說道:「可是,妹妹的婚事是爹生前親自定……」
&爺若是在世,也不可能把寶貝閨女嫁給一個乞丐罷!」劉氏打斷他的話。
黃小姐在一邊低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句話也沒有說。
黃少爺也就沒說話了,現在已經夠亂的了,若是真讓那王家少爺娶了妹妹,說不準真的又蹦出一個人來搶他的家產,豈不是亂上加亂?
&我進去!讓我進去!」
外面隱約能聽到有人在高聲叫喊,不過只是片刻,就再沒聲音了,估計是被小廝給攆走了。
楚鈺秧站在後面,忍不住小聲說:「黃家這一家子,還真夠亂乎的啊。」
中間出了個小插曲,然後大家就出了門,往城外埋死人的墳地去了。
城外不遠的地方有個小山包,基本上死了人都會到那裏埋上。黃老爺雖然有錢,不過死了之後也沒有多風光下葬,就不聲不響的埋在了小山包上,不過比普通人家多個棺材和墓碑罷了。
聽說當初因為這事情,黃小姐還跟劉氏鬧過一陣子,不過她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就算是黃老爺的親閨女,也沒什麼說話的分量。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天色陰沉着,他們找到墳頭的時候,山裏面已經漆黑一片了,小廝們打起了燈籠,光線一晃一晃的,弄得眾人心裏一顫一顫的,似乎都非常不安。
楚鈺秧抓着趙邢端的袖子,趙邢端覺得自己右手的袖子估計都已經被楚鈺秧給拽長了。
楚鈺秧興奮的說:「今天果然很有氣氛啊。」
趙邢端無奈的看着自己的袖子,問:「你到底是害怕,還是不害怕?」
楚鈺秧呲牙一笑,不等他回答,前面已經傳來了小廝的喊聲,說:「到了!」
他們往前一瞧,就看到一個墓碑,瞧模樣估計有好久沒人祭拜打掃了,旁邊竟然漲了很多雜草。
黃小姐走過去,讓小廝丫鬟拿了掃把來,親自清掃了一下附近的落葉和塵土,又要人準備清水,好將墓碑也擦一擦。
劉氏有些不耐煩了,看了看天色,說:「別磨蹭了,這麼弄下去,咱們今天晚上都要在這裏過夜了。還愣着幹什麼呢,趕緊把傢伙拿出來,把棺材挖出來啊。」
小廝們趕緊拿着鏟子,上去就要挖墳。小丫鬟們趕忙勸說着小姐到後面去站着。
楚鈺秧站在後面,正伸着脖子往前看,不過前面圍着的人太多,所以他什麼都看不到。
陰天天氣有點冷,尤其是這種陰氣又重的地方,總是沒有人來走動,就感覺更冷了,一陣風過,楚鈺秧打了個寒顫。
趙邢端雖然沒有出聲,不過看在眼裏,側身給他擋住風。
他們站了不多一會兒,就聽到有個小廝說:「挖到了。」
然後就沒人再說話了,全都鏟土的聲音,很快的,就挖了一個大坑出來,幾個小廝跳下去,合力將棺材給抬了出來。
劉氏看到棺材,忍不住往後縮了幾步,看起來有點害怕。
一個膽子大的小廝,上前去準備把棺材蓋子給撬開。
&呀」一聲,好幾個人明顯的身體都是一抖,被聲音嚇了一跳。
那個撬棺材的小廝用力將棺材蓋往旁邊一推,「哐當」的響聲之後,就聽那個小廝「啊」的叫了一聲。
大家離得都遠,看不清楚棺材裏面的樣子,那人一喊,把其餘的人都嚇的不行,竟然有幾個膽子小的,嚇的也跟着「啊」的叫了出來。
那開棺的小廝,臉都被嚇白了,往後連退數步,一個不穩就摔倒在了地上,還在不停的往後退。
劉氏一見,也跟着「啊啊啊啊」的尖叫起來,喊道:「鬼!有鬼!肯定是有鬼!」
黃少爺嚇的腿肚子直轉筋,連上前去瞧的勇氣也沒了,竟然嗖嗖嗖的躲到了眾人後面。
楚鈺秧忍不住好奇,立刻撥開人群,兩步就跑到了棺材跟前,然後探頭往裏一望,也忍不住抽了一口氣。
趙邢端立刻跟上,看了一眼棺材,長眉皺了起來。
曹捕快反應過來的時候,也趕緊跑過來,一看之下卻鬆了口氣,喊道:「鬼叫什麼啊,棺材裏不是空的嗎?我還以為見鬼了,卻是自己嚇唬自己。」
&麼?空的?」黃少爺忍不住喊道:「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劉氏也是花容失色,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說:「不可能是空的!怎麼可能是空的。老爺下葬的時候,我們都瞧着呢。」
棺材蓋子一打開,裏面的東西清清楚楚的,的確是空的,壓根就沒有屍體。裏面倒是有些個陪葬的東西,不過匕首當然不在其中。
劉氏似乎不死心,爬起來硬着頭皮往前看了一眼,就看到空空如也的棺材,又嚇的「啊」的大叫起來。
曹捕快後知後覺,也有點後脖梗子發涼,說:「難道真是見鬼了?黃老爺的屍體自己跑了?」
黃小姐哆嗦着說:「一定是爹回來了。說不定那個高人真的把爹的魂魄給請回來了。」
&可能!胡說八道!」劉氏立刻尖聲反駁。
她說完了花,忽然愣住了,似乎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問題,然後就黑着臉閉着嘴巴不說話了。
楚鈺秧蹲在坑裏,看着地上的土,問:「端兒,你看這些土,有被人挖掘過的痕跡嗎?」
趙邢端也蹲下來,搖了搖頭,說:「看不出,應該近段時間沒有被人挖過的樣子。」
楚鈺秧說:「奇了怪了。黃老爺的屍體不翼而飛,就算他詐屍了,也要從棺材裏爬出來才行啊,總需要把土挖開的吧。這裏的土沒有近期被翻開的痕跡,恐怕就是之前了。難道是有人在黃老爺下葬之後,就把他又給挖出來了?」
趙邢端說:「這倒是有可能。」
劉氏耳朵尖,聽到楚鈺秧的話,大聲問:「你說有人在老爺下葬之後,就把他給挖出來了?」
楚鈺秧說:「我隨便猜猜。」
劉氏肯定的說:「一定是這樣,肯定是這樣的。我就說為什麼棺材是空的,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的!」
黃少爺聽了這種說法,雖然不怎麼相信,卻也覺得安心了一點,他其實更願意相信這種說法的。
黃小姐問:「那……那到底是誰?是誰這麼做的?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曹捕快一頭霧水,說:「天黑了,大家還是先回去罷,大晚上的在這裏也挺滲人的。」
眾人忙點頭,都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趕緊把棺材放回去埋了土,然後就快速的離開了這裏。
大家幾乎是逃命一樣的離開了小山包,急急忙忙的回了黃家去。
劉氏回了黃家之後就關了門,晚飯也不吃了,看起來是被嚇得不輕。
黃少爺和黃小姐也各懷心事的模樣,各自回了房間。
楚鈺秧雖然覺得蹊蹺,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吃飯。下人做好了飯,就擺在了花廳里,只剩下曹捕快和楚鈺秧趙邢端他們幾個了。
曹捕快其實也沒什麼食慾,他還是頭一次見這麼沒頭的案子,手裏抓着一個饅頭,半天也沒吃一口,一臉的糾結模樣。
楚鈺秧吃的熱火朝天,筷子夾菜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趙邢端問:「你很餓?」
楚鈺秧點頭,說:「剛爬了山,當然餓。」
趙邢端覺得自己不該問,剛才那個墳頭也叫山?
曹捕快聽到他們談話,吃驚的看着楚鈺秧,說:「楚先生胃口真好啊。」
楚鈺秧大大咧咧的說:「吃飽肚子最大。」
曹捕快說:「唉,這回真是難着我了,一點頭緒也沒有,這麼下去,真不知道怎麼才好啊。」
楚鈺秧問:「你問過黃小姐昨天晚上都做了什麼嗎?」
&小姐?」曹捕快有點摸不着頭腦,嘿嘿一笑,說:「問了兩句,黃小姐說記不清楚了,就是正常的吃飯睡覺。人家是還沒出閣的姑娘家,我也不好多問啊。」
&記得了?」楚鈺秧差點被饅頭噎住,說:「吃飯睡覺?」
曹捕快傻乎乎的點頭,說:「是啊。有什麼不對頭?」
&在太不對了好不好。」楚鈺秧瞪着眼睛說:「昨天晚上不是準備好了要做法事的嗎?黃小姐能按照正常的作息吃飯睡覺?做法事的時候,她是剛睡醒了爬起來的嗎?」
曹捕快被他說的一愣,說:「按照你這麼一說……」
楚鈺秧又咬了一口大白饅頭,嘴裏鼓鼓囊囊的說:「黃小姐的確有問題啊。」
正巧的,一個小丫鬟端着湯進來了,放在桌子上,就要離開。楚鈺秧立刻叫住她,問:「咦,你是不是服侍黃小姐的丫鬟?」
小丫鬟搖頭,說:「小姐身邊一般沒什麼人服侍的,就是有了事情才叫人過去,一般都是小姐自己做事。」
楚鈺秧點點頭,剛才看她跟着黃小姐一起打掃墓碑,還以為她是黃小姐身邊的丫鬟。
楚鈺秧問:「那你知道黃小姐昨天晚上都在做什麼嗎?」
小丫鬟有點吃驚,問:「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因為要做法事,大家都很忙的。黃小姐沒什麼事情做,就在小廚房,給大家熬了甜粥當夜宵。小姐人很好的,我們做下人的也都有份。」
&楚鈺秧一聽,急忙問:「那昨天那位做法事的高人,有沒有甜粥喝?」
小丫鬟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有的,好像也喝了一碗,是我將空碗收走的。」
楚鈺秧道了謝,就讓小丫鬟離開了。
趙邢端皺眉,說:「你懷疑她在甜粥裏面下了藥。」
楚鈺秧點頭。
曹捕快一頭霧水,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鈺秧將自己的想法給曹捕快講了一遍,照這麼看黃小姐的確有殺人的機會,先算好了時間,在高人的甜粥里下藥,然後高人獨自進屋,藥效發作,趁着沒人敢進去的機會,黃小姐獨自進屋,然後將昏迷過去的高人殺死。
曹捕快撓頭,說:「可是,這也麼說也太冒險了。如果那個高人沒進屋就昏過去了怎麼辦?」
楚鈺秧不在意的說:「殺人本來就是冒險的事情,密室殺人更是冒險的事情,不過越是冒險,才能越完美,不是嗎?」
曹捕快說:「那,我去盯着黃小姐好了。」
楚鈺秧點了點頭,說:「悄悄的盯着黃小姐吧,別讓她發現了。」
曹捕快饅頭也不吃了,立刻就離開了。
趙邢端看着風風火火而去的曹捕快,問:「你覺得他不被發現的可能有多大?」
楚鈺秧笑眯眯的眨眨眼,說:「偵探就需要這樣的忠實朋友啊。」
楚鈺秧又在罵人不帶髒字了。
趙邢端繼續默默的吃飯。
楚鈺秧托腮,說:「如果真是黃小姐殺的人,她的意圖在於什麼呢?」
趙邢端筷子停頓了一下,想不出答案。
楚鈺秧繼續說:「她為什麼要殺一個素未謀面的高人呢?」
趙邢端繼續吃飯。
楚鈺秧又說:「我看黃小姐也不像是喪心病狂的無差別殺人魔頭啊。所以應該只有一種可能。」
趙邢端終於轉頭瞧着他了。
楚鈺秧說:「那就是,黃小姐有自己的理由,而我們不知道。」
趙邢端:「……」說了跟沒說一樣。
楚鈺秧說:「或許這個高人其實並非和黃小姐素未謀面啊。而且這個高人是劉氏找來的,裏面一定有貓膩,不然剛才才墳地,劉氏的反應也不會那麼激烈。我覺得這個高人根本不是什麼高人,不過是來演戲的,說不定有其他什麼身份呢。」
趙邢端將筷子放下,說:「我吃飽了。」
楚鈺秧立刻站起來,說:「我們回房間吧。」
他們出了花廳,然後往房間去。房間在把角,那裏沒有燈籠,看起來有點黑。兩個人還沒走到,就看到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一路摸到了牆根處,然後一蹦一跳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楚鈺秧看了好半天,問:「端兒,那個人在翻牆?」
趙邢端說:「應該是。」
一個男人站在牆根處,男人身材並不是很高,圍牆對他來說挺高的,他想要翻牆出去,這難度挺大的。
男人跳了半天,都摸不到牆頭,急得滿頭都是汗。於是竟然轉身跑過去搬了一個花盆,想要踩着登高爬牆。不過花盆還是太矮了,男人又搬了一個花盆,兩個落在一起,繼續登高爬牆。也就是大半夜的天黑人少,剛才大家又受了驚嚇,不敢黑燈瞎火一個人走動,不然這男子早就被人發現了拖去見官。
男人顯然沒有登高爬牆的經驗,腳下一歪,「嘭」的一聲,竟然把花盆給踢到了,發出的響聲還挺大。
楚鈺秧都看不過去了,說:「我十歲的時候就會爬樹了,比他身體靈活多了。」
趙邢端快速的一掠身,已經躍了過去,一把就將那男人給抓了下來。
男人嚇得想要大叫,不過卻又怕招來黃家的人,只要干瞪着眼睛。
楚鈺秧慢條細理的走過來,就聽那男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楚鈺秧一聽,說:「你不會就是那個被攆出去的王少爺吧?」
男子臉色一瞬間變了數遍,恐怕是被楚鈺秧給說着了,他就是劉氏讓人攆出去的王少爺無疑。
王少爺說:「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黃家。」
楚鈺秧笑眯眯的說:「我們是客人,你是不速之客。」
&我……」王少爺一時說不出話來反駁。
楚鈺秧又笑眯眯的嘿嘿怪笑了兩聲,說:「不經允許,夜闖別人家裏,打死了是不是也沒關係?」
趙邢端點頭。
王少爺慌了,說:「不不別打,我是來找黃小姐的。我是黃小姐的夫婿,我不是不速之客。」
楚鈺秧說:「大言不慚,你們拜堂了嗎?」
王少爺說:「若不是劉氏那個賤/女人攔着,我和黃小姐早就拜堂成親了。」
楚鈺秧挑眉說:「劉氏為什麼阻攔。」
王少爺氣憤的說:「黃老爺在世的時候,親自應許的這門婚事。沒成想黃老爺死了,那劉氏就不認賬了。我跟你們說,劉氏其實就是想霸佔黃老爺留下來的家產。她先把黃少爺給趕走了,然後又怕黃小姐嫁人之後管她要嫁妝,所以就不許我們的婚事。」
王少爺越說越氣憤,小聲說:「我跟你們說,就在黃家死了的那個高人,哼哼,什麼狗屁高人,其實是劉氏那個賤/人的相好!」
楚鈺秧一愣,說:「劉氏的相好?」
王少爺一連的點頭,咬牙切齒的說:「對啊,就是貼了個鬍子而已,我以前撞見過他們苟且,那男的化成灰我都認識。她找了自己相好來假扮高人,根本就是想把黃少爺再趕走,沒成想計劃泡湯了,黃老爺的魂魄反而真的回來了,真是報應不爽。」
楚鈺秧狐疑的看了好幾眼滔滔不絕的王少爺,最後在趙邢端不滿的目光下,才收回了視線。
他們回到房間裏,還能聽到王少爺翻牆踢到花盆的聲音。
趙邢端問:「那王少爺有什麼奇怪?」
楚鈺秧說:「太奇怪了啊。我怎麼覺得他和劉氏也有一腿?」
趙邢端一愣,說:「這……不可能罷?」
王少爺不是要娶黃小姐的嗎?怎麼會和劉氏有一腿?不過趙邢端又想起來了,他聽到劉氏和黃少爺吵架,那兩個人都有一腿,其實沒什麼不可能的了。
趙邢端問:「怎麼看出來的。」
楚鈺秧說:「王少爺說自己被劉氏破壞婚事的時候,都沒有咬牙切齒的表情。反而說到撞破劉氏和那個假高人苟且,倒是咬牙啟齒的。這難道不奇怪嗎?」
趙邢端聽他這麼一說,的確也覺得是這樣。
楚鈺秧說:「而且他是怎麼撞破劉氏和假高人苟且的啊,這一點也很奇怪啊。」
趙邢端又點了點頭。
楚鈺秧說:「照他說的,劉氏和假高人有一腿,這麼一來,假設黃小姐殺了假高人,也不是無緣無故的了。如果真是黃小姐殺的人,恐怕她對劉氏的恨,要比對那個假高人多得多啊。」
趙邢端說:「你的意思是,她還會殺了劉氏?」
楚鈺秧說:「恐怕在適合的時候,會的。」
趙邢端皺眉。
楚鈺秧說:「不用擔心,有曹捕快盯着她,雖然不一定會不會被發現,不過結果都是,黃小姐沒機會殺了劉氏。我們還是趕緊找證據罷,不然要一輩子住在這裏了。」
黃家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住了兩天趙邢端就頭疼要死了,點頭說:「你要從何處下手?」
楚鈺秧皺着眉毛仔細思考,然後說:「我還沒想好呢,不如睡一覺明天再想?」
趙邢端:「……」
時間還不是太晚,不過昨天他們都沒好好休息,所以也都累了。楚鈺秧泡了澡,鑽進被窩裏等着趙邢端一起睡覺。好在被子已經幹了,他們可以一人蓋一個厚被子。
趙邢端洗完了,然後躺下來,還沒躺平穩,忽然就聽楚鈺秧翻了個身。
楚鈺秧用亮閃閃的眼睛盯着趙邢端,說:「對了,端兒,黃老爺的屍體。如果是黃小姐殺的人,她用的那把匕首,說明是她把匕首從黃老爺棺材裏拿出來的,很有可能是她把黃老爺的屍體盜走了。如果我們能找到屍體的話,估計會有新的線索。」
趙邢端:「……」
趙邢端躺平,給自己拉好被子。忍不住又有點頭疼,他還以為楚鈺秧興致勃勃的要跟自己說什麼。
楚鈺秧看他不理自己,悻悻然的躺下,說:「端兒,你怎麼不理我?」
趙邢端閉着眼睛,說:「睡覺。」
楚鈺秧哼哼了兩聲,然後不說話了。趙邢端以為楚鈺秧在一個人生悶氣了,結果側頭一瞧,楚鈺秧其實是睡着了……
再過了片刻,楚鈺秧呼吸變得綿長,果然是睡着了……
趙邢端:「……」
趙邢端覺得自己心底有一股深深的無奈感,他翻了個身,面對着楚鈺秧,然後在他的嘴角邊吻了一下。
夜深人靜,外面很快就沒有聲音了,變得極為安靜。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突然有人「啊」的尖叫一聲。
楚鈺秧迷迷糊糊的坐起來,說:「不會是黃小姐在叫吧?」
時間實在是太早了,趙邢端都還沒起身,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外面很快變得亂亂鬨鬨的,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喊:「夫人死了!夫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