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針線活水平只能說還行,如今的辛寶兒雖然縫補的技藝不錯,但還真沒繡過花。
三個小姐妹圍着一張圓桌,磕磕跘跘的縫縫補補,終於在子時之前各自縫出一件能穿得出去的衣服。
臨睡前,摸了摸不太平整的繡花,滿意的閉上眼睛。
嗯,應該是不出挑,也不至於拿不出手,剛剛好。
第二日辛寶兒是頂着越發大的黑眼圈出門的,因熬夜辛苦,皮膚都有些不正常的蒼白,再加上依然包着紗布,看上去竟然有一種病入膏肓的感覺。
「小喻,那個丫頭……」孟姑姑坐在最前面的餐桌上,看着辛寶兒的方向,側頭將離着不遠的喻姑姑招了過去,低聲問道。
「傷了臉,看着挺深的,韓醫女的意思是後期可以試試,之前……不是都沒安排嗎,到底是個底子不錯的,也就由着醫女慢慢治着。」喻姑姑很是恭敬的低聲回道。
「我怎麼看着人都有些不太好呢?」孟姑姑擰着眉繼續道。
「昨兒還吃了那麼多,怎麼就不好了,怕是手上的活不行,熬夜了。」喻姑姑仔細看了看,笑着回道。
「哦,是她啊!」孟姑姑似是也想起來了,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喻姑姑看這是不再詢問了,便恭敬的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辛寶兒這會兒完全沒注意有人在討論她,連着兩天熬夜,昨天中午和晚上都沒吃東西,本就不太好的身體,越發感覺頭暈腦脹,沒有精神,注意力都不太能集中。
看着桌上比昨日豐盛很多的食物,辛寶兒是又想吃,又怕像昨日一般要吃一上午,有些害怕吃,內心裏都快打成結了,哪有心情管有沒有人觀察她。
「按照昨日教你們的,用餐吧!」琴笙那溫柔和煦的聲音適時響起。
一瞬間所有人都動了起來,雖然已經儘量回想昨日學的用餐禮儀,但多年的習慣,哪裏是一日之功便可更改的,於是各種不合時宜的聲音依然會時不時的響上一下。
宮女和姑姑嬤嬤們還算有耐心,發現問題就會過去指導,少有訓斥。
辛寶兒看着眾人動作,拿着筷子一根青菜一根青菜的猶豫着往嘴裏放。
「今日沒有加餐,快吃吧!」
喻姑姑帶着揶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辛寶兒還被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的時候,喻姑姑都已經走遠了。
辛寶兒這頓飯是全程紅着臉吃完的。
丟人啊!
飯後,所有人排排站,宮女嬤嬤在人群中穿梭,沒多久人群就被分成了三波。
第一波人,長相不論,光看衣着,明明都是一樣的顏色款式,人家身上的就平平整整,仿佛熨燙過了一般,那繡花配色鮮亮,針腳細密平整,栩栩如生,剪裁就更不用說了,肥瘦得宜,盡顯身材優勢,貼合各人的氣質,讓穿衣的人都增添了不少光彩。
在看看被提溜出來的另一波人,那真叫個慘不忍睹,臉上身上雖然沒有髒污,但顯然都是一夜無眠,形容狼狽,面色蠟黃,那比之沿街乞討的乞兒,也就差拿一個帶缺口的碗了。
好好的布料,到了她們手裏,別說繡花了,連蔽體都做不到,仿佛就是披着幾塊剪的大小不一,參差不齊的布片在身上一般,真真是沒眼看。
這兩波人對比實在過於鮮明,讓處在中間位置的一大波人,一邊自慚形穢,一邊又有些沾沾自喜。
都不用教習嬤嬤們開口,也知道今天這一堂課上的是什麼了。
真真是箇中滋味只有自己能體會了。
不過辛寶兒也不在意就是了,她是有理論和實踐基礎的,就是興趣不大,不願意練習而已。
「回去好好練練吧,不求都有這幾位姑娘的手藝,總要能做一件體面能見人的衣服,否則~」
否則以後怕是連件新衣服都穿不讓,畢竟這宮裏素來是捧高踩低的多,落井下石的更多。
孟姑姑像是突然失了說話的興致,再不開口。
小宮女們把布料、繡線,圖樣等物件一併發到姑娘們手裏,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你們手裏的都是根據你們現在的水平分配的,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交回來。」
琴笙看了看孟姑姑,見孟姑姑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便主動開口將話交代下去。
「午後未時末還在這裏集合,姑娘們可以早些用午膳,休息一會兒再過來,都回吧!」
這話一落,原本還歡喜時間充裕的姑娘們,一下子就蔫了,回去的時候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好不可憐。
辛寶兒跟幽魂一般飄回了住處,倒不是擔心別的,是真心困的,要不是蓮蓉提醒她午後還要穿這身衣服,她連衣服都不會換,就直接倒床上睡了。
這一覺睡的極為香甜,就連韓醫女過來給她看傷都沒有清醒,醒來後看到臉上紗布僅僅蓋住傷疤那一點的時候,嚇得渾身冰冷,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姑娘,您醒了,正好婢子把飯菜拿回來了,飯後您還可以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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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蓉那圓滾滾的小身子將門擠開一個小縫隙,一點點蠕動進來,看見主子已經坐了起來,就高興的開口道。
「韓醫女來過了?」辛寶兒開口問道,低低的聲音里似乎壓抑着什麼。
蓮蓉一向敏銳,一下子就發現了辛寶兒的不對,連忙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小跑着跪到辛寶兒面前。
「是婢子的錯,嚇到姑娘了,婢子見姑娘睡的太香,便沒叫醒您,請姑娘責罰。」
「下不為例。」辛寶兒盯着蓮蓉看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的說道。
看小丫頭滿眼真誠,並沒有多餘的算計,眼裏的冰冷才散了不少,只是心裏到底存了些許芥蒂。
不過她也知道這跟她的病有關,草木皆兵,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在她心裏無限放大,泛濫成災。
「是,婢子服侍您用飯。」
極力壓制着心底的不安和欲要爆發的壞脾氣,摸出幾粒安神靜氣的藥丸生生吞下。
「不急,幫我端盆涼些的水來。」
「是。」蓮蓉應着,飛快的跑了出去,沒多久就端了滿滿一盆清水回來。
辛寶兒完全不顧臉上的紗布,一張臉猛地沉進水盆里,隨着空氣的逐漸減少,人也逐漸冷靜下來,重複了三四次,直到感覺那些暴虐的的情緒平復下來,才從蓮蓉手裏接過布巾,整理好自己。
「嚇到你了。」辛寶兒笑的有些勉強,低聲詢問蓮蓉。
蓮蓉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韓醫女怎麼說?」辛寶兒情緒剛穩定,注意力還有些不集中,也沒注意蓮蓉的情緒。
「傷口有些深,若是尋到好的祛疤藥還是可以去掉的,只是~」
辛寶兒聽出蓮蓉語氣中的遲疑,停下打開餐盒的手,好奇的看向她。
「只是……只是您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蓮蓉的聲音細如蚊蚋,可是屋中只有主僕兩人,除了窗外驟然而起的風,沒有任何聲響。
「怎麼會?」
辛寶兒失了魂一般的喃喃道,那一句話仿佛一道驚雷,震的她頭暈眼花,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姑娘,姑娘,您別嚇婢子啊,姑娘!」
蓮蓉那帶着哭腔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外,辛寶兒眼神空洞的看着她,卻沒有任何回應,被水浸泡的疤痕邊緣微微翹起,給人一種悽美的破碎感,可這沒有生機的模樣兒又叫人害怕。
「姑娘,姑娘……」蓮蓉不斷的搖晃着辛寶兒,希望用這種激烈方式換回她的理智。
「寶兒怎麼了?」趙賢還沒進屋就聽見蓮蓉帶着哭腔的聲音,急跑了幾步,一邊大力的推開門,一邊急急詢問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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