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回話,想着應該是沒有落下的,便轉身看了看孟姑姑。
孟姑姑輕輕頷首,琴笙便再次轉過身來開口道:「人齊了,便跟着奴婢走吧!」
依舊是溫溫柔柔的聲音,可辛寶兒每聽一次,奇怪的感覺就加深一次,那人的溫柔似乎都浸到骨子裏了,可怎麼就覺得那麼彆扭呢?
此時她完全不知道這人不但彆扭,還惦記過她,若是她知道了,大概也只會夸自己一句,這臉傷的好。
腳步越近,環境越熟悉。
「琴笙姑娘這麼好的嗎?居然帶我們去吃飯。」
經趙賢這麼一提醒,辛寶兒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感覺這裏這麼熟悉了。她這幾些時日傷着沒出門,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處金碧輝煌的——大食堂。
「琴笙姑姑,這是帶我們來吃早膳嗎?」
嬌柔俏皮的聲音突兀的從人群中傳了出來,所有人都朝聲源看過去,辛寶兒卻在那一瞬間看向了在前面領路的琴笙。
那一閃而逝的是——殺意!
辛寶兒被驚的愣住了,腳都忘了邁,跟在她身後的人一下子撞到了她的身上,身後的人又被她身後的人撞,一連好幾個人,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辛寶兒被撞了一下,倒是清醒過來,下意識回看了一眼琴笙,就見那人溫溫柔柔的笑看着她們這邊,可她就是感覺那人在看她,忍着汗毛倒豎的寒意,趕緊轉身賠禮道歉。
上頭有人壓着,姑娘們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刻薄,便是心裏還有些不舒服,也只能不甘不願的收下了這聲道歉。
「姑娘們都進去吧,今日孟姑姑的確要與諸位一同吃些早食的。」
只是早食之後就沒那麼輕鬆了,這話琴笙留到了肚子裏,溫溫柔柔的率先邁步走了進去。
那道視線收回,辛寶兒自在了很多,再次與幾人點頭道歉之後,在魏雨和趙賢的簇擁下,跟着人群慢慢挪進膳堂。
膳堂倒是與以往也沒多少不同,只是那些選吃食的桌子不見了,平時吃飯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簡單的吃食。
「都坐下吧,第一次跟諸位姑娘一起用膳,都隨意些,吃吧!」孟姑姑看似很隨意的坐在那,卻是腰直肩平,一舉一動,有禮有度,優雅好看。
辛寶兒見狀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頓飯吃的到底是什麼了。
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便也不端着了,拿出在自己房裏的隨意勁兒,左手拿起一塊蒸糕,右手拿着勺子,一口糕一口粥,偶爾還加上一口小菜,吃的很是自在歡快。
餘光看了看趙賢和魏雨兩人吃的別彆扭扭的姿態,不敢明不張膽的提醒二人,一個倒手不急勺子磕到了盤子邊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敲擊聲,在滿是小心翼翼的咀嚼聲中實在有些突兀。
辛寶兒看好些人都朝着自己看過來,一邊點頭哈腰的無聲道歉,一邊不經意的露出還包着紗布的指頭,做出一副手疼沒拿穩的姿態。
魏雨和趙賢就在她的兩側,有些不明白她今天怎麼了?平時最是穩重不愛出風頭的性子,這會兒卻頻頻出錯,一時想不明白,不由得就多打量了幾次,這一打量就發現了問題。
辛寶兒雖然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有那麼一個苛刻的親娘,行走坐立的品行也是從小就打了底了,雖然後來少了管束有些走樣,但吃飯也沒這麼——豪放過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處看不明白,就到處都看看,看見那些個姑姑,嬤嬤,宮女什麼的,根本就沒落坐,只拿眼睛到處打量她們這一群人,像是在觀察什麼。
再看看附近的姑娘們,雖然都無聲無息的吃着,也都有些拘謹,但這吃相還真是千人千樣,不過兩人這時候看明白了幾分,反正她們也不想討這個巧,看不上她們才好,這麼想着便也沒什麼可拘謹的,該吃吃該喝喝。
一邊想七想八,一邊不停的將食物往嘴裏送,不知不覺就將桌上食物都吃完了,食物量不少,辛寶兒偷偷在桌下揉了揉凸起來的小肚子,面上有些尷尬的放下了手裏的餐具,低眉順眼的坐在那等着孟姑姑接下來的吩咐。
等了能有五六分鐘的樣子,孟姑姑才在琴笙的伺候下漱口,拿了帕子仔細的擦了嘴和手,示意小宮女收拾了桌上剩了大半的餐食。
孟姑姑在琴笙的攙扶下很優雅的起身,一主一仆慢悠悠的在人群中走着,若不看環境,只看那姿態,還以為在風景不錯的園子裏閒庭信步呢。
可哪怕就是這樣的閒散姿態,也讓在座的大部分姑娘縮成了鵪鶉。
就這麼轉了一圈兒,時而搖搖頭,時而點點頭,到辛寶兒面前,看了看她面前乾乾淨淨的盤子和碗,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辛寶兒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大多數時候人們都希望壞的不靈好的靈,然而事實上往往都是事與願違。
好的不靈壞的靈!
「把這些都撤了,上湯吧!」琴笙扶着孟姑姑坐下,隨口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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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姑姑回到座位上便沒有再開口,跟一尊佛爺似的,閉目養神。
辛寶兒也終於知道不好的預感是什麼了。
接下來的一上午,她們這些人分別喝了湯,吃了糕點果子,各種炒菜,燉菜,蒸菜,烤肉,燉肉,鍋子,還有各種大小不一的水果,以及酒水和香茶。
那這個宮女嬤嬤一人只要教一樣,吃一種吃食即可,姑娘們就慘了,一個個吃的撐腸拄腹,連午膳都省了,扶着肚子搖搖晃晃的起身,跟一群孕婦下了孕嬰培訓課一樣。
辛寶兒更慘,早膳本就吃的撐了,她的食量又小,感覺動一下,那些吃食就要順着嗓子眼往外跑了。
辛寶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住處的,一進屋就捧着痰盂大吐特吐,嚇得蓮蓉差點跑去叫大夫。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蓮蓉擔憂的詢問。
辛寶兒吐的虛脫的身子靠在床頭,看到鼻子眼睛都快皺到一起的小丫頭,苦中作樂的開了句玩笑。
「真是別開生面的第一堂課啊!」
看小姑娘一副懵懵懂懂沒聽明白的樣子,也不解釋,抬頭看見桌子上的布料,起身走過去。
「這是什麼?」摸了摸柔軟細膩的細棉布,粉粉嫩嫩的顏色,看着很是亮眼,開口詢問道。
蓮蓉手腳麻利的打掃戰場,聞言頭也沒回就回道:「剛去領的,說是讓姑娘們自己做出來,明天早上要穿的。」
「啥?」辛寶兒感覺自己的下巴肯定離家出走了,半天時間按照圖紙做一套衣服出來,關鍵是還要繡花,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哦,還有那個宮女姐姐說,做不出來明天就穿中衣過去。」
蓮蓉忙着手裏的活,語速和聲音都沒變一下,一副見怪不怪的鎮定模樣兒。
「小蓮蓉,你怕不是聽錯了吧,臣……民女做不到啊!」辛寶兒真是欲哭無淚了,差點連後世的網絡用語都禿嚕出來了。
「寶兒,救救我們吧!」辛寶兒還沒來得及哀嚎,兩張同樣哀怨的臉出現在眼前。
「你們兩個這是幹什麼?」
看着兩人都抱着布料,辛寶兒突然好想在暈一次。
「救命!我不會繡花,勉強能把衣服縫上,阿雨她連針線都沒碰過。」
辛寶兒無語凝噎。
「清荷和鶯歌呢,別告訴我她們也不會。」辛寶兒提醒道。
趙賢和魏雨聞言眼睛一亮,紛紛看向自己的婢女。
「別想了,只能自己做,做成什麼樣就穿什麼樣,流螢姐姐的原話。」丟了垃圾回來的蓮蓉,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打破了她們的美夢。
「做吧!」辛寶兒看着三堆布料,生無可戀的癱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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