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竟不知,多年不見,老先生這般看好朕了。哼!朕雖然沒讀過幾本書,但也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老先生莫不是有求於朕。」
老皇帝陰陽怪氣的說完,想到侍衛之前稟報的話,臉上得意的表情那是壓都壓不下去。
墨軒老頭看着高台之上老皇帝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差一點維持不住裝孫子的人設,要不是灰衣暗中提醒,他都要撩袍挽袖,指着老皇帝的鼻子痛罵一番,方能解氣。
「陛下說笑了,畢竟我那外孫和重孫,還要多多仰仗陛下照拂。」
強壓下滿腔怒火,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儘量心平氣和的說完,他怕一抬頭,就壓不住火氣,壞了今天的籌謀。
「無所求啊,可朕怎麼聽說,您的那位好外孫覺得深閨寂寞,無法排遣,求老先生給尋些美人,紅袖添香呢?」
墨軒大儒聞言驚愕的抬起頭,蒼老的臉上一瞬間爬上羞惱,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卻不能發泄,生生將一張儒雅慈祥的臉憋的扭曲難堪。
老皇帝見他這般模樣兒,臉上笑容更大,一眾臣子也適時的跟着嘲笑起來。
極盡嘲諷的話,一句接着一句無情打在大殿中央站的筆直,卻滿臉通紅的老人身上,看的灰衣心疼不已,卻不敢擅自開口,壞了老主子的正事。
良久,老皇帝終於玩夠了,幽幽開口道:「可憐老先生一顆心疼晚輩的慈愛之心,朕也是做父親,做祖父的人,哪裏會不明白老先生的心呢,今日正好要選一批秀女入宮,老先生不妨跟着選上一選,也好圓了老先生與外孫的祖孫情誼。哈哈……」
「是,那便多謝陛下了。」墨軒大儒一甩袖袍,帶着幾分妥協,幾分羞憤,跟着領路的小宮女去了給他安排的座位上。
看着擺在殿內最靠後且最不顯眼的座位,墨軒大儒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逝,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做的事也上不得台面,只會在這不起眼的小事上做文章。
對於一個腐朽的朝堂,墨軒大儒帶來的風波,很快就被新一輪的輕歌曼舞群取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今日的重頭戲終於拉開了帷幕。
所有舞女都退了下去,把大殿中間的舞台空了出來,與此同時,大殿門口出現了一個個衣着鮮艷,妝容精緻的女子。
女子們並沒有一下子湧進大殿,而是有序的在排列大殿門外兩側,只等着聽孟姑姑的安排入場。
孟姑姑走到殿前,高聲喊道:「選秀開始,請各位姑娘按組別上前展示才藝。」聲音落下,門外走進來十幾個身穿舞衣的少女,為首的一名紅衣女子走上前來,帶領眾人向着皇上行了個禮,盈盈一笑,便開始翩翩起舞。
少女們身段柔軟,舞姿優美,如同一隻只輕盈的蝴蝶,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尤其是那領舞紅衣女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不自覺的風情,很是惹眼。
一曲終了,老皇帝微微點頭,表示滿意,卻並沒有點哪個女子留下,也沒有示意大臣們選人。
孟姑姑皺了皺眉,心裏有些忐忑,為了開場好看,第一組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雖然不都是最好看的,但絕對各有千秋,往年也是一樣的操作,這一組往往都會被全員留下的。
但也由不得她多想,總不能讓皇上和一眾朝臣等着,趕緊命令琴笙將人帶下去,換了第二組進來。
就這樣一組接一組的進來,表演完就立馬出去,走馬觀花一般。
幾輪下來,就不僅孟姑姑在心裏打鼓了,大臣們也都紛紛低聲討論起來。
往年這個時候老皇帝身邊一定已經換上新人伴駕了,大臣身邊也多多少少有了女子陪伴,有那喜好顏色的,身後怕是已經站了好幾個了。
可今年老皇帝仿佛眼光變高了,這群嬌花一般的少女,竟然引不起他的興趣,眼看表演都快結束了,老皇帝竟然一個都沒留下。
眾人的竊竊私語,上首的老皇帝都看在眼裏,卻也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圈,然後隨手給安靜端坐在一旁的謝皇貴妃夾了一筷子菜,還很有情趣的餵到她的嘴邊。
謝皇貴妃美麗又魅惑的眼眸中頓時亮起點點星光,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期,愛慕又欣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這種一心一意交付真心的眼神,是個男人就受用的很,於是老皇帝的笑容更大了,甚至又投餵了幾次。
這一幕落在眾人的眼中,就是老皇帝對謝皇貴妃的寵愛一如既往,多年如一日,隨即看向五皇子的眼光都越發熱切起來。
五皇子再怎麼老成,到底也是小少年,多少有些少年心性,喜形於色。
老皇帝默默的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眸中冷色一閃而逝。
接下來最後一組新人進殿,這一組的十幾個女子,穿着規矩的秀女裝,懷裏抱着自己的樂器,琵琶,胡琴,古琴,古箏,長笛,短簫,各有不同。
進來之後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然後就低着頭各自調試各自的樂器,仿佛周圍的看客都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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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奇怪的一個組合。
倒也是這樣的與眾不同,讓聽看了一晚歌舞的貴人們,有了些別開生面的感覺,反倒靜下心來等着姑娘們開始表演。
辛寶兒就在這個奇怪隊伍里,手裏像模像樣的擺弄着古琴,眼睛卻偷偷的打量着四周的人。
「救我的人是哪個啊?」
這一個個都是光鮮亮麗的,紅光滿面的,哪個也不像不招人待見的樣子啊?
但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看到的地方有限,今日又帶着面紗,作為場中唯一一個帶着面紗的女子,辛寶兒可不敢挑戰人類的好奇心,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叮叮咚咚,乒乒乓乓」的一曲終於結束了,一群女子低垂着頭,紅着臉,在貴人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態出了大殿。
孟姑姑這會兒更是膽戰心驚了,她也是沒辦法,這一波不說是「老弱病殘」也差不多了,一個個不是五音不全,就是四肢不協調,說是會樂器,但多數不過是湊數而已,練了這麼久,勉強能把曲子表演完就已經是她嚴格督促的成果了。
頂着貴人們一言難盡的打量目光,孟姑姑猛地跪了下去,一個頭結結實實的磕在地板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久久聽到老皇帝的聲音,孟姑姑幾乎觸地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死灰了,冷汗濕透脊背。
就在孟姑姑想着在磕幾個頭,提醒一下上首那位主宰生殺大全的老人,是殺是放,給她和痛快,這麼不上不下的,她怕緊張的一口氣上不來就暈過去了,殿前失儀,豈不是罪過更大了。要知道今天可是老皇帝的壽辰啊!
「起來吧!將人都帶進來。」
蒼老略帶威嚴的聲音穿過孟姑姑的耳膜,直接響在她的心底,趴伏下去的身子猛地一軟。
「是。」顫抖的聲音帶着劫後餘生的感激,又是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才有些搖晃的起身往外走去。
而這一幕,眾人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一個小小女官而已,辦事不力,沒受到懲罰,她就該感恩戴德。
孟姑姑出去沒多久,再次回來,身後跟着一眾排列整齊的姑娘,他們最小有十四五歲,最大也不過十八九歲,卻都是少女最好的年紀。
她們之中有的成熟如蜜桃,有的青澀如新月,有的活潑,有的冷淡,有的從容,有的羞澀,有的緊張。總之環肥燕瘦,桃李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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