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是寧皇的壽辰,也是舉國同慶的萬壽節。
辛寶兒一大早就被蓮蓉的奪命連環吼給震了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洗漱,穿衣,上妝。
「小蓉蓉,手下留情啊,咱們要的是病弱,不是病美人,你在這麼畫下去,這疤痕都要被遮住了,你打算讓你家主子拿什麼嚇人去。」
「哦,姑娘恕罪,婢子給忘了。」蓮蓉魂不守舍的繼續在辛寶兒頭上臉上忙碌着。
「別弄了,反正晚上還要再上一次妝的。」
辛寶兒拉住我小丫頭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才將她摁在床邊坐下,看着小丫頭眼角開始泛紅,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故作樂觀的臉上到底還是泛起些微茫然,辛寶兒又看了看那女子所住的方向,心裏的不確定越發清晰。
今日便是最後期限,若今晚她無法逃脫這座牢籠,以後怕是更難了,可說是要來救她的人,始終沒有露過面,說起讓她配合,也只是要求她表現的病弱、蠢笨些。
如此這般救命的大事,對她的要求卻只有這般輕描淡寫。這世間哪裏有這般香甜的餡餅,不用爭不用搶,長了腿似的跑到她的碗裏,讓她不花任何代價的盡情享用,做夢她都不敢這麼做。
可是不信又能怎麼辦?太子如今勢微,二姐姐一個側妃,行事只會更舉步維艱,辛家待她如珠似寶,但對上至高無上的皇權,終究不過螳臂當車。
「小蓉蓉,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不管今晚結果如何,我都會努力的活下去,你也要這樣,知道嗎?我們都曾是無根的浮萍,落在那裏,便在哪裏生根發芽,努力生長。所謂物極必反,我相信我們都可以在這個規則破碎的世道掙扎求生,直到曙光來臨的那天。」
辛寶兒說這話的時候,看着窗口滲進來的點點晨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心裏的不安彷徨,漸漸被這點微弱的光芒籠罩,露出深藏的期盼和嚮往。
她如今是真的想開了,不再是那個被霸凌卻不能反抗的小姑娘,不再是那個受了傷還要被父母責罵的辛如寶,她甚至都離開了那個讓她絕望窒息的世界。
她比很多人都幸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而她已經走在了新生的路上,只要她不再糾結前世,好好珍惜今生。
寧沛在天還不亮時,就偷偷進了辛家的大門。
「沛兒見過外祖父,外祖母。」
坐在會客廳的小少年,一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兩人,立馬起身規矩的行禮問安,一看就是修養極好的。
「哎呀,哪來這麼多禮數,快讓外祖母看看,我們沛兒是不是又瘦了。」大夫人原本還帶着幾分睏倦的臉,一見到外孫,立馬精神抖擻起來。
「行了,孩子一大早跑過來,一定是有正事,先去給孩子準備些他愛吃的吃食去。」
「哦,對,我這就去,你們先聊着。」
大老爺臉上的倦容也很明顯,打髮妻子,才帶着外孫去了院裏的小書房。
「坐下吧,可是凰兒那邊出了什麼事?」
「外祖別擔心,母親她很好,就怕你們胡思亂想,才讓沛兒跑這一趟,父王再怎麼樣也是長子,皇祖母雖然多年不理事,但也不會真的不管父王的。」
小小少年聲音沉穩,說話也是條理分明,辛大老爺聽着,忍不住欣慰的點了點頭。
「另外,沛兒此時冒險出來,也是想問問,家裏對小八姨的事,有什麼安排,若需需要我和母親配合,您儘管吩咐,這也是母親的意思。」
「你和你母妃都有心了,我已經求人幫忙了,那人有些力量,想來能給你小八姨尋一條出路的,你們母子如今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太子妃和小公子怕是會趁機做些什麼,你們保護好自己就行,寶兒和凰兒都是我的女兒,哪一個有事我都心疼,回去告訴你母妃,讓她一定保護好自己,其他的自有我安排,切記。」
小小少年終於露出今日第一個真心的微笑,母親是幸運的,有辛家這樣有溫度的外家,他們兄妹也是幸運的。
「外祖放心,我也會護住母親和妹妹的。」
「好,不愧是我辛家的孩子從小就有擔當。」
祖孫倆又閒聊了一會兒,看着眼前這麼出息的小輩,多日來積壓在心中的鬱氣都散了不少。
寧沛平時低調謹慎,出宮一趟自是無人知曉,寧野就沒那麼幸運了。
老皇帝最近借着受傷,還是修身養性,實際上就是不太敢碰後宮的女人,一個人休息,自然是早睡早起的。
一起來就收到寧野出宮的消息,都氣笑了。
「朕還沒死呢,朕的兒子也還沒死絕呢,哪裏就輪到他一個黃口小兒上竄下跳。」
氣的摔了一個茶碗後,又問起幾個兒子的動向。
侍衛不敢隱瞞,盡職盡責的又將幾個皇子的動向一五一十的稟報了,才在老皇帝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好,都是好樣的,這是都盼着朕早點死,好給他們騰位置啊!」
「朕倒要看看那幾個蠢貨,能折騰出什麼花來,傳口諭,今晚由皇貴妃和五皇子伴駕,既然老五這麼消停,總要給些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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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和顫抖着將碎掉的茶杯撿了起來,聞言趕緊應是,忍着落荒而逃的恐懼,一步一步保持原來的步調走出皇帝的寢殿。
一出門被晨光籠罩,才感覺身子回暖了一些,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回頭看着緊閉的房門,心裏卻是一片冰涼。
皇帝老了,多疑又陰晴不定,越來越難伺候,這個宮中已經沒有他能信任的人了,包括他疼寵多年的謝皇貴妃和五皇子,真真正正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這不前兩天還讓人暗中將儲秀宮那些即將參選女子摸了一遍底。
搖着頭,收拾起不該他操心的心思,朝着謝皇貴妃的寢殿亦步亦趨的走去。
褚星辰一身普通的武士勁裝,少了平時的溫潤儒雅,多了些冷漠疏離,遠遠看着就是一個刀口舔血的俠客。
「不是,表哥,雖然民間有句話說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天子』,在你這話雖然不太合適,但道理是一樣的,不信叫幾個人進來看看,這哪裏像給人當侍衛的,到像個江湖殺手,太顯眼了。」
墨軒一凡無比慶幸自己辦完北疆的事,不眠不休的趕了回來,不然讓表哥這個模樣跑進宮去,不但保護不了老頭子,沒準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褚星辰垂頭打量着自己這一身裝束,皺了皺眉問道:「真的不像?」
「不像,真的,就您這滿身上位者的氣息,哪裏是一件破衣服就能遮住的,你還是比較是個運籌帷幄,至於決勝千里的事,我來就好!」
褚星辰不太信任的睨着墨軒一凡,對他的彩虹屁一點也不受用,甚至還有些嫌棄。
「表哥,您就放心吧,有灰老呢,不會讓祖父吃虧的,至少人身安全絕對有保障,至於幾句嘲諷的話,老頭是什麼心胸,不會放在心上的。」
褚星辰最終還是被墨軒一凡勸了下來,換回了一身洗的發白圓領儒衫。
「這樣順眼多了,今晚的事兒,該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該推波助瀾的也都推到位置,就憑那幾位的腦子,再給他們一個月兩個月的也反應不過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安心等着您的小媳婦兒過來伺候您就行了。」
「我……」褚星辰難得有些欲言又止。
「送回辛家,你就別想了,老頭子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能感覺得到,老頭子對那位八姑娘志在必得,執着程度堪比奪回皇位。」
墨軒一凡可謂是非常了解褚星辰的,還沒等他說出口,立馬就給否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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