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這位年輕的後輩,塵封的記憶被勾起,不咸不淡地回她道:「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看樣子,是不願透露更多了。
南東芝眨巴眼珠子,她絕非是好奇之人,但彭城術士在澤州境內是出了名的「有脾氣」,連城主葛魏在時,亦不能踏入半分。
南東芝想了想,說道:「素仙閣自創建以來,便有許多貴客造訪,無一例外地,術士拒門不開。閣下還是我頭回見到,能打破術士意願而進入的。」
南東芝見他因想神而沉默,以為這其中有隱故,她眼淵隨意朝四周晃了晃,心中想到,在這瞎耽誤功夫可不好,得進入正題,有事說事。
「閣下有話不妨直說。」南東芝正視他的面目。
他招招手,朝雙目放空,出神窗外的小姐喚着:「馨兒!過來。」
殷馨聞之,扭頭回看,未有遲疑,便抬起青花白靴走了過來。
「爹爹。」
殷馨原以為殷總督是要與她談論公事,便識趣地躲去一旁。
「這位是山吉鎮南東芝,南里長。」
殷馨聽殷總督一介紹,皓齒微啟,笑道:「我聽過你的大名!都說你很厲害。」
南東芝一頭霧水,他們識得她?難怪……
可他們又是誰?
南東芝按捺住好奇,說:「空穴來風而已,傳聞虛假,不可信的。」
殷馨笑嘻嘻的樣子,可這副笑容在看不見的剎那,總會漫上傷感。
「我與爹爹走遍七國,見了許多許多……」她兩臂朝後雙展,「人和景物。」
「最終,我們又回到了這裏。」
她說起的這些像是話本子裏念來的故事,若非知道她親身經歷這些,差一點就被她精湛的演技掩飾過去了。
「想起當初幼時……時間隧遠,我還覺得歷歷在目。」
她話鋒一轉,問:「南里長你這是要回山吉鎮嗎?正巧我們順道,一塊結伴如何?」
殷馨不像一個熱情到會邀請陌生人同行之人,必然,她有什麼原因,而南東芝不知道。
南東芝左思右想,她不擅長與人結伴,多年來,陪伴她身側的只有南家護衛隊成員,再一個,就只有莊爾了。
幸而,彭城再走幾日功夫便是戟山地區,如此,南東芝同意了她。
「馨兒,你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哪?」
他們對她的身份與行蹤了如指掌,而她卻對此一無所知,這絕非一個好現象。
「也沒想去哪,對吧!爹爹。」殷馨悄咪咪笑着。
殷總督卻說:「小女聒噪,南里長別介懷。」
他總有些過分地……講究。
南東芝回道:「不會,我沒放心上。」
「對了,我叫殷馨,屋外方才請你們來敘的是常勒,我們還有一個……剛巧離開去辦事了,我們一行四個!」
殷馨交代的詳細,深怕南東芝半路反悔。
「我與手下二人,共三人。」秉承着禮尚往來之道,南東芝也不藏着掖着。
「正好,待會我們逛街去吧,南姐姐。」
……
殷馨的熱情令南東芝一時無適,轉念一想,自己比她大,叫姐姐無可厚非。
本是天黑前需離開彭城,硬是在殷馨的請求下,耽擱到第二日才啟程。
「南姐姐,昨天在素仙閣外,你是想進去的,是吧!」
與殷馨同坐一輛馬車,南騫自覺地與南慧坐到了馬車外。
「返回的中途臨時有的這想法。」南東芝誠懇地道。
「素仙閣那位術士蠻厲害,正因為他厲害,所以大家都害怕他,所以都不敢進去。」
「他確實是一個怪人。」殷馨邊想邊吐槽道:「我在幼年時見過他幾回,這些年來,聽說他的樣貌一點兒未變!」
「是人都會老的是吧?術士真的能青春永駐?」
殷馨走遍七國,卻也沒聽說有別的術士像他那樣厲害。
南東芝唇邊泛起苦笑:「世間能人異事奇多,彭城術士厲害之處可能還不止於此。」
彭城術士的名聲近幾年雖他足不出戶,可越傳越離奇。
殷馨應應聲,想了想,又說道:「回山吉鎮後,你該會很忙了吧?」
「我有時候會想,人活一世,太忙也不好,可若是太清閒……總覺得自己毫無價值,心中會生出罪孽感來。」
殷馨說的是實話,大多數女子都守字閨中,她能走南闖北,經歷已是分外不同。
見她這般了無生趣,南東芝笑道:「能與我講講你們遊歷七國的經歷嗎,正巧路上也沒什麼事做。」
「好啊!」殷馨聞及起了興趣,趕緊屁股一起,挪到她右側,說道:「故事可多啦,不過我怕一時半會講不完,得先挑個有趣的。」
殷馨認真地思索起來。
南東芝見她挽着自己的胳膊,經過昨天逛街一事,仿佛也習慣了,幸好,她分寸感十足,正式開講前,右挪回到原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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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定恆宿在百川客棧後整日無所事事,連帶着官越也越發懶散,這津良鎮裏里外外走了一遍着實沒什麼好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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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晌午,兩人依舊在客棧內用午膳,老邢對他們幾人早就熟悉,好吃好喝招待着。
蕭定恆右手擱下竹筷,說道:「辰雲開……回去了?」
他並沒有去相送,自從那一番告知後兩人就沒再見過面。
「恩,他算是走得晚,估計與平陽公子談了公事,戟山軍大隊早先他拔營回去。」
花城的重振需要時日,幸好大部分房梁建築損毀不嚴重。
「是打算資助錢財給花城。」蕭定恆毫不費力就可猜想出。
「這是機密之事,我不方便打聽。」官越坐正身,見窗外行人商販恢復如初,便有些許感觸。
「平陽公子打算何時回去?」蕭定恆突兀地問聲。
「怎麼,你找他有事?」官越好奇,他蕭定恆可不是個會平白無故打聽人行程的。
「我總覺得還有事沒完。」蕭定恆心中能明確地感受到,這亦是他耽擱在津良鎮的原因之一,不敢隨意離開。
只這原因,尚在初期,無法窺探全貌。
對他的話,官越從不敢有半點輕視,哪怕是開隨意的玩笑話。
經過他一番理性分析,他說道:「自初來花城後,所遭遇的一系列事情有問題的早就釐清,若說還有什麼……那便僅有可能在城主府。」
「城主府我們待的時間不算少,當時未曾察覺出別的異樣。」
「待平陽公子離去後,我們再回城主府去看看。」蕭定恆說出了心中的打算。
「那,估計得再等幾日!」
官越明白貴以諾不可能無限期地待在花城,他自己的平陽城離不得他。
「為何要等他走以後再進入?」
這是個好問題,可蕭定恆也答不上來,只說道:「我預感……這次的事許是與過去有關。」
過去?
誰的過去?
「再耐心等等。」蕭定恆瞟了他一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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