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恆與辰雲開自桃園出來時垂陽已西落,拉長的影子伴着林間晚歸鳥雀的歌鳴,蕭定恆想了想,問他道:「羅徵和羅商與你是怎麼認識的,是因為晉夫子?」
兩人身後密密樹叢的屋檐與炊煙,將桃園陷在靜謐里,一如遮蓋面紗的美人,掩去它的真容。
辰雲開說道:「羅徵比較執拗,對她上心的事,敷衍打發是沒用的。晉夫子當年便是隨口稱讚了我兩句,她軟磨硬泡的非要夫子將我帶至桃園……」北淵書院求學時期,果真是天真爛漫的,「她考了我一番,不撞南牆不回頭。」辰雲開笑了起來,露出漂亮的牙齒。
「後來聽說我將被調往戟山地區,就……叮囑了我很多。」他轉眸朝蕭定恆時,聲音故憂:「像剛才那樣,很有當女夫子的潛質,正經的很」
「可惜……她志不在此。」
看得出晉家姐妹與晉夫子都對他很關心,而他亦是將她們當作朋友與恩師。
「我之前未有聽你提過戟山地區的情況,如羅徵所說的那般,關係複雜、行事艱難?」因戟山地區離山吉鎮快馬加鞭在路上也得趕三、五日,蕭定恆均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它的情況。
辰雲開哼唧一聲,笑容飽含情緒,張口卻是一如既往的模樣,他道:「官場的環境不比商場輕鬆,尤其在大多數時候,在內耗中你爭我奪,有人的地方免不了爾虞我詐,山吉鎮與戟山地區的情況均是一樣。」
「不過你放心,前路再艱難,也影響不了我。」
辰雲開的話令蕭定恆大致了解了他的狀況,說道:「若有需要,隨時開口,湖山春願意協助。」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相信了辰雲開的為人,也了解了他的為人。
辰雲開停步看了看他說道:「難道你的事不是件麻煩事嗎?」他笑眼眯眯,說道:「北方的商隊,你考慮好,當真要去接觸?」
蕭定恆拿定主意道:「是考慮,畢竟對我們而言,這是個天賜機會。」
辰雲開聳了聳肩,道:「那行,我明日去府衙時幫你打聽打聽,看看具體是怎麼個情況。」
蕭定恆回復他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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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吉安立身處位於天璣區的曠野中,他連打了三個噴嚏,身邊的趙子郡不免打趣,問他是否有人在想他。
馮吉安的臉色一陣青白,忙否認道:「風、風大而已……」
趙子郡將地契與勘測圖紙拿於他跟前,說道:「我們選的這處的地界,現下還沒什麼人……」
馮吉安打斷他:「我們既已選了地方,便不能反悔。」
趙子郡笑道:「那是!先前都說定好了的,如今這建造圖紙已出,明日我就去聯絡匠師了。」
「可以,越早越好。」馮吉安回復他。
「我聽你此前提到……蕭掌柜到時會派湖山春的人來?」趙子郡揉揉眼睛,風沙入眼,眼眶濕潤了起來。
「我的意思,眼下正是前期最繁忙的時候,蕭掌柜若願派人過來,儘早一些不是更好?」
馮吉安瞭然,說道:「我回去跟他說說,讓他早點確定人選。」
「對了!」馮吉安從懷中掏出泛黃的紙張,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大字:逸和坊。
「這是老蕭取的名字,既然我們選好了地方,名詞自然要早一點確定。」
「逸和坊。」趙子郡反覆念着,評論道:「好名字,夠雅致。」
馮吉安扯了一個白眼,說道:「他從山吉日報上隨便指認了兩個字,你別以為他有多用心!」
趙子郡爽朗的笑聲響起:「蕭掌柜取的,自然不會差,哪像我,只會做活,取名字之類,也只會叫『趙家鋪子』,哈哈哈……」
馮吉安亦前仰後翻的笑了起來:「趙家鋪子……挺不錯的,很實用。」
兩人的笑聲在這蒼天一色的景象中震響,不遠處有白鵠振翅遨飛。
這是馮吉安邁出的第一步,是他將要經手的第一個店,得用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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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夜裏,有個行蹤詭異之人貼身站在一處角落,他隔着一堵牆朝看不清面目的人,小聲地語道:「我要的東西,你都拿來了吧。」
那人伸過一隻手,手裏邊提的是一大包物品。
蹤詭異之人將一定金子交付與他後,物品被揣進懷裏,他躬腰駝背的急急朝原路返回。
這夜過後,山吉鎮的百姓們發現他們周邊許多人都出現了腹瀉症狀,一開始誤以為是吃了不潔之物,隨着腹瀉人群規模的迅速擴大與症狀的持續延長,山吉鎮內藥店出現搶斷止瀉藥的情況,府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
偵查後張貼的告示上說道,疑似有人故意投毒,目前衙差正在全鎮範圍內排查可疑人員。
隨後一段時間,府衙進展速度緩慢,原本安逸的山吉鎮,被一種不安的氛圍籠罩,瀰漫開來。
山吉日報上有人推測出,這中腹瀉之毒,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好解。
原因之一是,通過病者的飛沫,它會傳染。
馮吉安在湖山春內看着山吉日報上的文章,與蕭定恆倒苦水道:「也不知是誰這般心思歹毒、陰險狡詐、害人害己!」
「我們逸和坊的工期也受了影響,現下整個山吉鎮都近乎陷入停滯不前的狀態。」
湖山春內的生意也打了折扣,雖不至於冷冷清清,但與往期相比,差了一大截。
蕭掌柜卻看得較為平淡,說道:「既然均受此影響,你也不必要怨了。」
馮吉安嗓門急了起來,說:「辰雲開去府衙後就沒出來,也不稍點消息回來,他有沒有問商隊的事?」
蕭定恆目色沉了沉,抬頭後,說道:「北邊的商客是我們的一條途徑,有則是錦上添花,若是沒有,也不能自尋煩惱。總是時日方長,不要着急。」
「行吧,」馮吉安妥協着,「我總是容易激動,確實,這事不急於一時。」
「吉安,」蕭定恆見他坐了下來,眸色望了他,說:「我打算待會去見一見南宮棐。」
「南宮棐?」馮吉安猜測着問,「你去見他,是為了逸和坊?」
「也算是。」他雙目想神後說道:「湖山春近幾日空閒着,我正好去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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