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寸土寸金,CBD高樓鱗次櫛比,就像一塊璀璨奪目的寶石鑲嵌在都城昂貴的版圖上。此時,距離CBD一站地外的井松十字路口邊上,頭頂白色微微泛黃遮陽帽,戴着藍色大口罩的王務本,正坐在路邊樹蔭下的馬路牙子上發呆。他透過枝葉的間隙,看着京都地標性建築中國尊,感慨良多。
這樓房,在他眼裏就跟春天拔節的竹筍一樣,蹭蹭地往上長,這才多長時間就建好了。這都市的繁華離自己這麼近,可似乎又離自己很遠,甚至毫不相干。他身邊不遠處就是自己之前住的老樓區,屬於自己的一間小房子就在這片。
這裏的樓房大多建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個別更早的甚至是五十年代的老樓。四周都是現代化的高樓大廈,這裏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執拗地顯露着頹廢、老邁、滄桑,與京都有點格格不入。
離王務本十多米外,立着他那輛破自行車,車把上掛着一個手提袋,袋子側面用夾子固定着一張8開廣告紙,上面正楷寫着「租房」。
單說這毛筆字,確實見功力。王務本業餘愛好書法,沒想到這次還真派上了用場。
他在老樓片區的那一間房子,房客剛搬走,自己也不住,索性接着出租。
他完全可以把房子委託給中介辦理,可是他自從幾年前被無良中介忽悠過一次,就再也不相信中介,即便是有名的,他也拒之千里。他印象中,總認為人家處處挖陷阱、埋雷,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有了心理陰影,揮之不去。
老樓幾乎成了王務本的一塊心病,總盼着拆遷,可是現在總也沒有動靜。十多年前片區起動過拆遷,可是這裏的居民大多是老企業的職工,有的企業已經倒閉,之前很多人住房也不寬裕,加上下崗失業收入低,所以趕上拆遷不是獅子大開口就是回遷沒錢,因此搬走的沒幾戶,這裏就一直沒有拆動。
當時王務本倒是沒覺得咋樣,現在往回看,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那要是前幾年拆了多好!現在最起碼有套單元房,是賣是租都比現在強百倍。
這老樓,來個房客看完就搖頭,樓道髒得跟豬大腸一般,廁所散發着幾乎能把人熏暈的騷臭。哎!這裏幾乎沒有本地人居住,都是社會底層的,小商小販、打工的、收破爛的。王務本屁本事沒有,卻有點潔癖,現在在樓里待一會兒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一家三口是怎麼在這裏捱了十多年。
前幾天,住得挺踏實的原房客說單位搬家要搬走,王務本一聽也沒多想,就跟他結算而且雖然是中途解約,他也連押金都退給人家了。他總覺得人家北漂不容易,自己不能把事情做絕。因為這事他和老婆張英還吵了一架。張英埋怨他沒原則,就該按合同辦,不到期走人,押金一分不退。
現在房子空下來,一時半會兒租不出去,王務本鬧心扒拉的,又後悔那麼利索地就給前房客退押金、解約。
後來,王務本竟然在臨近的另一個小區,看到前房客從裏面出來,基本坐實他說單位搬家是藉口。
現在差不多10天了,房子還租不出去。王務本着急上火,滿口牙疼。
網上也發了信息,可反應微乎其微,於是他寫個廣告,掛自行車把上,尋找房客。可是街上行人匆匆,沒人能駐足看一下他的毛筆字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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